第3章 800米跑，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数学、化学、物理，是学生时代的理科三大巨头，也是我高中时代的三大噩梦之源。等考上了大学之后，我发现我还是too young to simple，数学、化学、物理算什么，高等数学、财务管理和基础会计才是理科噩梦中的战斗机啊。当然，这都是后话……
在高中时期最后一次的化学和物理考试中，我完美地以90多分的成绩彻底和这两个科目说了再见。虽然数学甩不掉，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偷摸摸地庆幸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地加入了文科班这个阵营。
只是细数学生时代的噩梦，从有记忆的岁数开始，到大学毕业甚至如今，我才发现我似乎漏算了一个……
那个时候，学校在肉眼所及的地方都用大红色的字体写着：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课堂上，老师都会将这句话挂在嘴巴，而放学后走在走廊上的你耳边也会回响着学校广播站传来的“我们要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种360°全方位、多展位且无死角的宣传，效果真的是深入人心。
德智美劳，我摸着良心问自己，合格吗？嗯，是的。
至于体嘛，哎，脑瓜疼。打从上学的那一天开始，我感觉上体育课简直就是我学生时代的又一大噩梦。每次换上运动服从教室走向操场的步伐，都像是脚上被注入了铅一样的沉重，那一步一步都是踏入刑场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没有体育细胞，跑步跑步不行，篮球篮球不行，羽毛球羽毛球不行，跳远跳远不行，跳高跳高不行……每节体育课，那30分钟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开学初，体育老师站在烈日下，斗志昂扬地对着我们全班同学说：“你们这代年轻人啊，就是缺乏锻炼，跑个步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样的体质，怎么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所以，这个学期，我们一定要加强锻炼，开展各式各样丰富的体育活动，帮助大家热爱体育，热爱运动，增强体质，强身健体。这学期，我们要进行三次的体育测试，女生的三个项目是800米跑、仰卧起坐和立定跳远，男生的则是俯卧撑，1000米跑和立定跳远。期初、期中和期末各进行一次，对你们的体能、体质进行跟踪和测试。希望各位同学，好好加油。”
我和林霖听完体育老师满腔热血的陈述之后，有默契地转过头对视了对方，然后我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生无可恋。还没等我们缓和过来，体育老师就已经开始划分小组，准备开始第一轮测试了。
李冽和方伟明先进行了俯卧撑，而苏越和苏菱菀去了立定跳远，就我和林霖俩命苦的，怕啥来啥——不想跑800米的，偏偏第一个项目就是800米。
800米跑，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这无奈的叹息都来不及叹完，我和林霖就已经站在了800米的跑道起点上。
随着一声枪响，一窝蜂的人就那样冲出了那条白色的起跑线。刚开始，大家都还斗志昂扬地往前冲，我也不例外。只是，等到第一圈跑完了，这差距就开始渐渐拉开了。有一些人还是轻轻松松地领军着，而有些人就开始放慢速度、紧随其后，当然还有一些人，被远远地甩在了最后，咬着牙坚持着，做着最后的“苟延残喘”、“垂死挣扎”。
我仍然深刻地记得：跑完第一圈的时候，总是需要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就跑完了。跑完第二圈的时候，嗓子里充斥着一股血的味道，腿和手的配合频率已经不是你本人能够掌控的了，而且根本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还要再跑多久了。等到最后的最后，你的耳边响起体育老师跟你说的名次的时候，那一刻是好想直接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喝着矿泉水。
而事实是，等到我和林霖意识不清醒地跑到最后一个拐弯处时，是苏越和苏菱菀两个人在前面一直喊着我们的名字，跟着我们跑。那种感觉像极了他们俩在病床上呼喊着意识模糊的重症病患一般……在跑完全程的那一刻，我和林霖恨不得直接瘫痪在地，只是被苏越和苏菱菀拉着手挂在了他们俩的身上。
“别坐别坐，忍忍啊。这刚跑完不能坐，边走走，放松一下肌肉，乖啊，你俩。”苏越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我们。
“妈呀……我们都跑残成这样了，你还不让我们坐下休息，这太没人性了。”我用无比绝望的眼神望着苏菱菀。
“乖啦，站一会，待会就好了。”
休息了大半个世纪，我和林霖才从鬼门关走了回来。缓过神来的我们俩，当场一屁股就直接坐在草地上。
远远地，李冽和方伟明提溜着一袋水走了过来。
“矿泉水，先把嘴里的那股血味漱掉吧。”
“谢谢。”我接过李冽递过来的矿泉水，猛地一大口，这嘴巴里的那股血腥味才得以消散。
“你们还真是贴心。这水来得及时。你们男生考得怎么样了？”
“刚结束了。你们呢？”方伟明问道。
“还好，立定跳远也挺快的。”苏越开心地说道。
“你们四个，能不能不这么明目张胆地嘚瑟啊。反正下半场你们也得跑。别高兴太早了。待会不还需要我和文茜给你们送水嘛？”
“你们俩，这身体素质有够差的啊，800米跑成这样，等会小爷给你们看看，什么叫身体素质够硬。等着在终点给我送水吧。”
终于轮到自己作为旁观者，站在跑道边上看着其他同学跑步了。看着那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孩子站在起跑线上，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女生挺庆幸的：可以比男生少跑200米。
穿着一身黑色运动套装的李冽和一身蓝色运动套装的方伟明站在一起，做着预备的动作。体育老师发出了起跑的指令，他们俩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往前冲了出去。
我们四个女孩子在边上，眼神就跟着他们俩一起移动着。他们俩跑在前面，不相上下。一圈一圈的，李冽始终都在坚持着自己的步调和频率，呼吸一张一弛，不会因为别人超过他而急忙去加速，也不会因为其他而放慢自己的速度。
“怎么样？是不是佩服小爷啊？”
“佩服佩服。”林霖假模假样地做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来，您喝水，您辛苦了。”
“这丫头，服侍得不错。有赏。”
大家伙说说笑笑地往食堂走去，等着方大爷赏赐冰淇淋。
世界上，温柔的人千千万。有一种就是，走不快的你，遇到了一个故意为你放慢步调的人。
当方伟明、苏菱菀、苏越和林霖说说笑笑走在前面的时候，我感受得到，李冽放慢了脚步，走在我身边。
大概是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吧，所以为了还他刚才递水的恩情，我将袋子里那全新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给他。
”喝点吧？”
“你刚才没给我加油。”李冽接过那瓶矿泉水，说完这句话，大口地喝了一口水。
“啊？”
“啊什么啊？你刚才就一直傻不愣登地站在边上看着我跑过去。”
“我？！傻不愣登？！你也是很棒啊，跑一千米的人，还有工夫看别人有没有为你加油。”
“我没有看别人。”
“嘿，你们干嘛呢？能不能快点啊。买冰淇淋去啦。”方伟明这出场出得太过及时了，听到李冽最后的一句话，我当时好像也记不起来什么反应了，只是觉得方伟明解救了当时尴尬的我。
“快点儿啊，文茜。”苏菱菀往回找我，拉着我就往前走。而当时尴尬不已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可能是梁静茹的《勇气》听多了吧……居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冽，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仿佛周围的世界都静止了，只有我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在叫嚣，还有我滚烫发红的脸颊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