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长安
柜台上的书只有两本，一本是账簿，一本是《生死簿》。
发光的是《生死簿》。
这世上每天生生死死的事情很多，《生死簿》每一次都发光，迟早有一天连封皮带着纸都会被烧掉的，所以只有大人物的生死，才值得《生死簿》去亮一亮。
也仅仅是亮一亮。
陈默翻开《生死簿》，那流动着的字迹上很清晰地书写着，长安帝尊殒。
陈默真的沉默了。
说实话，除了卖东西买东西，铺子和外界的交流并不多，不管是他还是阿爹，朋友都不多。
但长安帝尊是朋友，这是阿爹一早就说过的，当初曾来菩提树下把酒言欢，他出生之后……嗯，他成了人之后，长安帝尊也曾来过，还送了他一把长生锁。
当初和阿爹有交情的至强者又少了一个。
其实长安帝尊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说过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谁也没想到这么一拖就是两千年。
乐乐扒在桌子上，扫了一眼，然后抬头好奇地看着陈默。
陈默也没有打算跟它解释什么，那是帝皇的层次，即便是他也没什么发言权，甚至说，他了解得也不够多，何必与别人多谈？
只是长安帝尊没有了，那长安城怎样了？
长安城中的那个人……又怎么样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了门口，随手点起了一根白烛，心中默念：“一路走好。”
轮回路上有什么，他不清楚，只是如帝尊如皇者这样的人物，总归会转生归来的，只是再一世，活成什么样子可就说不好了。
飘渺仙子林飞燕被他找了回来，但长安帝尊……他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乐乐看了欲言又止的林曼一眼，露出尖牙咬住了林曼的裤腿。
林曼低下头怒视着它。
它摇了摇头，小老板心情显然很不好，这个时候还是消停点儿吧！
便在这时，风铃一阵响，莫宇走了进来。
他浑身浴血，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身上护体的宝衣都破碎了。
“拿去给我修好！”莫宇摇摇晃晃地将宝衣扔给了陈默。
陈默接住，掂了两下，眉头微皱：“很少见你这么拼命了。”
“拼什么命？这是被阴了，看不出来？”莫宇翻了个白眼，然后露出哀色，“长安帝尊没了。”
“我知道。”陈默点点头。
“那你还在这里？”莫宇怒目圆睁地盯着他。
陈默皱了皱眉：“那我应该在哪儿？”
“你应该在未央身边！你现在就应该在未央身边！”莫宇瞪着他，“你就算是根木头，这个时候也不能无情！”
陈默低着头，然后想了想：“我还是不去了。”
轰！！！
莫宇怒视着陈默，长发飞扬，碧蓝色的刀气如同雪片一般飞舞，林曼和乐乐一下子被他卷起的狂风吹出去老远，砸在了墙上。
那刀气已经实质化了，密密麻麻的，环绕着陈默。
莫宇的杀机，整个铺子里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
他真的动了杀意。
陈默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里，是永远的净土。”
一言出，那刀气瞬间崩溃，几乎凝结的空气再度流动了起来，紧张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莫宇连退了好几步才站定，他咬着牙：“如果不是在铺子里，我绝对把你按在地上打！”
陈默笑了笑：“你也说了，这是在铺子里。”
在铺子里，这天，这地，都是他说了算，成千上万的宝物，都是他力量的来源。
“发布的任务完成了吗？你就敢回来找事？”他打量了眼莫宇，“你好歹也算是铺子里的头号打手，冒险小分队的队长，接的活可不能不完成。”
不说这个还好，说这个莫宇看着陈默更来气了：“什么破队长？！这个狗屁冒险小分队就老子一个人！你当初说的队员呢？人呢？！”
“不是给你配了人吗？”陈默略有些心虚。
“你那都是配的什么？！一只麋鹿……妈蛋，整天就知道吃草，特么天魔王都追上来了还惦记着吃草，现在不知道被关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吃草……一个一门心思就知道炼器的二傻子……”
“那可是个炼器大师，铺子里好多东西都是他炼制的，灵皇可亲口赞誉过的……”
“大师个屁啊！我特么不仅要供着铺子里的开销，我还要供着这么个活祖宗炼器！我是队长，他才是队员啊！特么连个寒铁没有了都要找我！关键是轰不走……特么我突然想起来了，为什么我轰不走他？！”莫宇都要抓狂了，方才那种愤怒的情绪都被冲淡了不少。
陈默嘴角抽了抽，他才不会告诉莫宇这是他的安排呢！
铺子现在生意不景气，真的供不起一个炼器师了……
主要还是陈默懒得供……这不是有现成的苦力吗？
莫宇越说越气愤，但突然间，他的情绪便低落了下来：“再怎么说，长安帝尊都没有了。”
陈默无言。
“以帝尊的性格，怕不会选择再一世为人……”
“那倒未必。”陈默淡淡地道，“轮回是天道所定，谁也不能违背……帝尊不为人，那他要投胎成什么？”
莫宇无语了半晌，被陈默噎得说不出话来。
“那未央怎么办？”
“你担心，你去照顾她吧。”陈默淡淡地道。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都不肯去见未央？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的？”莫宇指着林曼，“这么普通的女孩值得你这样做？”
不远处正看热闹的林曼突然就躺枪了，她瞪着眼……普通？！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觉得普通这两个字这么刺耳。
“你特喵的说谁普通呢？”林曼怒道。
这么一个青春无敌美少女，你是眼瞎啊说人家普通？
莫宇愣了下，这人忘了之前怎么挨揍的了吗？怎么敢这么硬气？
陈默挠头:“我是离不开铺子，关她什么事儿？”
他看了眼林曼，然后摇了摇头:“就她这样的，我也看不上啊！”
莫宇再仔细看了看林曼，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林曼都快气炸了，你们两个说相声呢？还一捧一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