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渎神（三首）

其一（河上望丛祠）

河上望丛祠①，庙前春雨来时。楚山无限鸟飞迟，兰棹空伤别离②。

何处杜鹃啼不歇，艳红开尽如血。蝉鬓美人愁绝，百花芳草佳节。

【注释】

①丛祠：乡野林间的神祠。

②兰棹（zhào）：用兰香木所造的船，泛指精美的船。棹：桨，指代船。

【译文】

坐在河中的小船上眺望着林野间的神祠，神祠笼罩在笼罩的春雨中。鸟儿在连绵不断的楚山中盘旋，迟迟不愿离去，只能看着远行人的船儿越行越远暗自神伤。

不知道是哪里的杜鹃在不停地哀啼，到处盛开着艳丽的花朵。在这百花盛开的季节，那蝉鬓如丝的女子却因送别了情郎而伤心欲绝。

其二（孤庙对寒潮）

孤庙对寒潮，西陵①风雨萧萧。谢娘惆怅倚兰桡②，泪流玉箸③千条。

暮天愁听思归乐④，早梅香满山郭⑤。回首两情萧索⑥，离魂⑦何处飘泊。

【注释】

①西陵：即西陵峡，今湖北宜昌市西北，又名夷陵。长江三峡之一。

②兰桡（ráo）：形容船的精美豪华。桡：划船的桨。代指船。

③玉箸：比喻流成行的眼泪。箸（zhù）：筷子。

④思归乐：指杜鹃啼声。杜鹃鸣声近似“不如归去”，所以有“思归乐”之名。

⑤山郭：山村。

⑥萧索：缺乏生气，这里有冷淡的意思。

⑦离魂：指离别之人的魂魄。

【译文】

河边一座孤孤单单的庙宇迎着阵阵寒冷的江涛，凄风冷雨笼罩着西陵峡。一个美丽的女子满怀惆怅地倚在船边，满脸是泪。

时值黄昏时分，她满怀着愁，听着杜鹃的叫声，梅花早已香满山村。回首过往，曾经的欢情早已淡薄，不知道那个人如今流落何方。

其三（铜鼓赛神来）

铜鼓赛神①来，满庭幡盖徘徊②。水村江浦过风雷③，楚山如画烟开。

离别橹声空萧索，玉容惆怅妆薄。青麦燕飞落落④，卷帘愁对珠阁⑤。

【注释】

①铜鼓：古代南方少数民族的乐器。赛神：赛神会，又称“赛会”，旧俗酬神活动。

②幡盖：幢幡华盖之类。幡（fān）：一种窄长的旗子，垂直悬挂。盖：荷盖，像伞一样的仪仗器物。徘徊：迎风飘展的样子。

③浦：水滨。过风雷：形容迎神之车马声如风雷震荡。

④青麦：麦青时节，约夏历三月。落落：形容燕子飞行悠然自在的样子。

⑤珠阁：华丽的楼阁。

【译文】

赛神会的铜鼓敲响了，满院的幢幡华盖随风飘扬。水村里、江边上，到处充满车马喧嚣之声，楚山烟消雾散，清丽如画。

赛神会早已结束，离别的橹声还在耳边久久回荡。她满腹惆怅，面容憔悴，每天也没有心情去梳妆打扮了。楼外麦色青绿，燕子自由地飞来飞去，她站在珠阁之上，卷起帘幕，对着满目春景却毫无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