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子（五首）

其一（怅望前回梦里期）

怅望前回梦里期①，看花不语苦寻思。

露桃②花里小腰肢，眉眼细，鬓云垂，唯有多情宋玉③知。

【注释】

①怅望：怅然想望。期：会，相会。

②露桃：承雨露而生的蜜桃。

③宋玉：战国时期楚国文学家。在他的作品中，有许多描写美丽女子的笔墨，如《神女赋》和《登徒子好色赋》。

【译文】

心怀愁恨地期盼着上次梦中约好相会的日子，默默地看着眼前盛开的花儿，心中满是苦苦的相思。

她站在露桃花中，扭动纤细的腰肢，眉眼细长，云鬓低垂，这份美妙情思，也许只有那多情的宋玉才能知晓。

其二（深夜归来长酩酊）

深夜归来长酩酊①，扶入流苏犹未醒。

醺醺酒气麝兰和②，惊睡觉，笑呵呵，长道人生能几何！

【注释】

①酩酊（mǐng dǐng）：大醉的样子。

②和：融合。

【译文】

他深夜归来，酩酊大醉，直到被扶进了流苏低垂的锦帐中，依旧昏睡不醒。

身上浓烈的酒气和兰麝所散发的香气混合在了一起，终于让他从睡梦中惊醒，他呵呵笑着，长叹说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纵情欢快啊！

其三（蟾彩霜华夜不分）

蟾彩霜华①夜不分，天外鸿②声枕上闻，绣衾香冷懒重熏。

人寂寂，叶纷纷，才睡依前③梦见君。

【注释】

①蟾彩：月光。传说月中有蟾蜍，故称之为蟾。霜华：霜色。

②鸿：大雁。

③依前：像从前一样。

【译文】

皎洁的月光洒在银色的霜花之上，很难让人分清霜花和月光，枕边传来了天外征鸿的声声雁唳。夜深寒重，绣衾香冷，也懒得去重薰。

夜深人静时万籁无声，只听见外面叶子纷纷飘落的声音。更显出深夜的阒寂。刚刚入睡，便像从前一样又梦见了郎君。

其四（梦觉云屏依旧空）

梦觉云屏①依旧空，杜鹃声咽隔帘栊，玉郎薄倖②去无踪。

一日日，恨重重，泪界③莲腮两线红。

【注释】

①云屏：屏风，用云母镶饰的画屏。

②玉郎：指情人。薄倖：薄情。倖：同“幸”。

③界：印，划。

【译文】

梦中醒来，只见云屏依旧，一片空寂，帘外杜鹃声声凄切，可恨薄情的玉郎一去杳无信息。

每一天都是恨意重重，止不住泪水双流，在腮边留下两条红线。

其五（金似衣裳玉似身）

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霞裙月帔①一群群。

来洞口，望烟分，刘阮②不归春日曛③。

【注释】

①帔（pèi）：披肩。

②刘阮：指刘晨、阮肇。

③曛（xūn）：落日的余光；傍晚；黄昏。

【译文】

身着金子般绚烂的衣裳，身体似玉石般白腻无瑕，眼如秋水，鬓发如云，这是一群群身穿鲜艳夺目的彩绣衣裙的女子。

她们来到仙居的洞口，望着仙人两隔的烟霭飘散，这个春日的傍晚刘晨和阮肇是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