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还他校服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竺林森就第一个站了起来，背着书包往外冲了出去。
“森森，等我一起。”肖遇连忙叫了一声。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竺林森摆了摆手，就消失在了门口。
高一和高三分属两栋教学楼，相隔有一百米，高三教学楼离校门口更近，自行车棚也在这边，所以此刻，已经有不少学生陆陆续续地往高三教学楼的方向走。
竺林森逆着人流，气喘吁吁地跑在路上，生怕纪非言已经下课回去了。
也不知纪非言这小浑蛋搞什么鬼，明明他们那栋楼也有天台，偏偏要跑到高三这栋楼的天台上凑热闹，害得她还要千里迢迢来给他送还校服。
好在她机智，戴了个口罩，要不然简直要尴尬死，谁会在放学的这个时间点往教学楼里冲？
眼看就要跑到了，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旁边一带。
竺林森猛地停了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纪非言含笑的眼睛。
“非言？”走在前面的阮少春突然回头，纳闷地问了一声。
“你先走，我有点事。”纪非言应了一声，放开竺林森，目光却仍看着她。
她跑得急，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阮少春好奇地看了竺林森一眼，发现自己认不出来，便老老实实地去自行车棚取车了。
“师姐，跑这么急做什么？”纪非言看着竺林森，笑问。
竺林森喘了口气，有些力竭地开口：“你……你的校服还在我这儿。”
说着，她取下书包，打开拉链就要把校服拿出来。
纪非言按住她的手，眸光里掠过一抹笑意：“师姐确定要在这里把校服给我？”
竺林森一愣，转头一看，才发现有不少人一边走，一边偷偷往她这边瞄。
也是，虽然自己现在戴了口罩，但纪非言是高一的风云人物，认识他的人本来就多，估计暗恋他的女生也一大堆，她就这样在路上把校服还给他，也太招摇了。
于是，她问：“那你说去哪里？”
纪非言转身，带着竺林森进了高一的教学楼。
此刻的教学楼已经没什么人，两人站在一楼的石柱旁，竺林森终于放心大胆地从书包里拿出校服，递给纪非言。
“不好意思，我没洗，不过上面的灰尘都拍干净了。”竺林森开口道。
“没关系。”纪非言接过校服，“其实师姐不必急着还给我，后面几天不用穿校服。”
竺林森没吭声，心想：不还给你我藏哪儿去？
万一被人发现，她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要知道今天一整个下午加晚上，她都觉得书包里藏了一颗炸弹。
竺林森抹了把汗，拉好书包的拉链，觉得心情都轻松了很多：“我先走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非言，你怎么还没走？”
竺林森的身子顿时僵住了，这不是她老爸竺浩然的声音吗？
她要怎么解释她出现在这里，还跟纪非言在一起的情况？
竺林森摸了摸自己的口罩，心里稍微定了定，果然戴口罩是明智的，竺浩然应该认不出她。
可她的这个想法刚掠过脑海，就听竺浩然疑惑地问道：“森森，你在这儿做什么？”
“……”光靠一个背影就判断出了自己的身份，竺浩然的眼睛也太毒了吧！
竺林森几乎是僵着脸转了过去，一开口就是：“爸，我是来找你一起回家的，我的车胎被扎破了。”
“竺老师，师姐刚还问我你在哪儿呢。”纪非言忍住眼中的笑意，帮竺林森圆了谎。
“那怎么没让肖遇载你回去？”竺浩然四十出头，但看上去比较显年轻，可以说是学校数一数二的帅大叔了。不过他的表情总是很严肃，而且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看就很学术很正派的模样，竺林森从小就怕他。
“肖遇今天有事，先走了……”竺林森镇定地道。
竺浩然听了，微微蹙了蹙眉，他低头看了眼手表，道：“我试卷还没批完，一时还回不去。”
顿了顿，他看向纪非言，道：“非言，你帮老师一个忙，送你师姐回家。”
“老师放心，我一定把师姐安全送回家。”纪非言立刻道，语气非常诚恳。
“……”
从学校到竺林森的家，骑车将近二十分钟。此时此刻，夜色微凉，竺林森绷着身子坐在纪非言的后座上，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铁板上煎的鱼，简直度秒如年。
“非言！”路过一个台球室的时候，里面突然蹿出几个人，把他们拦了下来。
竺林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有五六个人的样子，除了一个女生外，其他人都穿着五中的校服。
五中的教学水平在江市的中学中相对偏下，师资力量比较薄弱，管理上也没有一中严格，甚至早早地取消了晚自习，所以晚上总是能看到五中的学生在外面晃悠。
“我还以为杜锋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啊，非言。”女生率先开口，她的声音很好听，只见她的眼睛往竺林森身上瞄了一眼，“我记得你家不是这个方向，怎么，送女同学回家？”
那女生问话很直接，竺林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烫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穿着一件刺绣的棒球服，妆容精致，很是好看，连声音也很好听。
竺林森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纪非言没有回答女生的话，问道。
“月彤姐说想打台球，所以就叫上我们一起来玩了。”被称作杜锋的男生抢答道，“我们还以为你在一中好好学习呢，早知道就把你也叫出来了！”
听到“月彤姐”三个字，竺林森的心微微一动，她想起来了，眼前的女生是季月彤。
季月彤与竺林森同一届，当时她们在不同的两个初中，竺林森在实验中学，季月彤在育仁中学。有人无聊，发了个帖子，名为“实验中学PK育仁中学，俩校花谁更胜一筹”，俩校花说的就是竺林森和季月彤。
那个帖子把两个初中的人都炸了出来，挺竺林森的和挺季月彤的人在那帖子下面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竺林森却一点也没去关心，要不是陆璐特意把帖子给她看，她甚至都不知道季月彤长什么模样。
想起育仁中学，竺林森又想起竺浩然曾说过纪非言也是育仁中学的，而且是育仁中学百年难遇的好苗子，毕竟育仁中学能考上一中的人一般都是个位数，而且还是勉强够上一中最低分数线的那种，但纪非言刷新了这个纪录，他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一中的。
所以，他会认识季月彤，其实也不奇怪。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熟识的。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竺林森的心里生出了一点小小的别扭。
“不愧是非言，这才刚去一中，就有女朋友了。”另一个男生瞅了眼竺林森，冲纪非言挤眉弄眼。
竺林森忍不住蹙了蹙眉。
纪非言已经一掌拍向他的脑袋，冷哼一声：“一边去。”
“非言，不让我们认识一下吗？”季月彤再次看了眼竺林森，嘴角仍挂着笑容，目光却有些复杂。
“很晚了，我先送她回家了。”纪非言没有直接回答季月彤的话，他看向杜锋，“等会儿送月彤姐回家。”
“‘首长’请放心，我一定做好护花使者！”杜锋做了个敬礼的姿势，笑嘻嘻道。
纪非言笑了一声，也不多说，踩下自行车踏板，载着竺林森往前骑。
竺林森一直垂着眸目不斜视，只用余光瞄了眼留在原地的那几个人，隐约听到有人纳闷地道：“这才九点半，非言竟然说很晚了……”
“你懂什么。你看非言载的那女生，一直一声不吭的，一看就是乖乖女，非言总要贴心一把的。”
“……”
竺林森听得满头黑线。
竟然以为她和纪非言是一对，他们疯了吗？
终于到家楼下了，竺林森如释重负，飞快地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谢谢，你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就转身往楼上跑。
“师姐。”纪非言突然叫住她。
竺林森脚步一顿，转身看他。他的嘴角含着一抹笑，在这安静的夜里似月光明亮，只听他道：“晚安。”
温柔又带有磁性的声音，听得竺林森心里一颤。
她愣了片刻，有些僵硬地回了一句：“晚安。”
纪非言翘了翘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骑车原路返回。
路过台球室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目光投向里面。
果然，那几人还没有走，两个人在打台球，另外两个在打游戏，而季月彤则坐在旁边玩手机。
纪非言收回目光，无声地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