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二三木头人 教师流水线

最初当老师是因为我抓住了一个契机，就是判卷子。这个机会，是我总私下里帮忙，帮出来的。当时，很多毕业班总是需要测试，这就需要人帮忙判卷子，只有卷子判好了才会有真是的成绩。

虽然职场上四处碰壁，我只能宅在家里。厚着脸皮靠母亲生活，虽然穿着貂皮大衣，踩着高筒皮靴，最时髦的荷叶飞边儿的短裙摇曳生姿，但是自己却没有丝毫的自信。但是，母亲却在我帮忙判卷子以后，突然告诉我，“姑娘，我这件衣服买对了，你穿上了特别漂亮。”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件不太喜欢的羊毛衫，本来是很一般的款式啊。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是有点精神。有点憔悴的脸，好像也在比别人多判了一点卷子获得了自信。于是，我收拾好心情，按照最早先设计的，继续找出路，终于走入了教师的队伍。

现在想想，其实我不是很厉害，因为基本上不用教课，加上年轻，所以判卷子的速度和准确度比起其他老师才会高些。

很长时间以来，大家都研究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把学习成绩提高的快点儿。提出问题最有效的就是——练习。而练习中最有效果的就是——小测验。

为了让大家的成绩快点提高，我们的老师使出了浑身解数。尤其是毕业班，大家无不用其极的做测试，为的是让大家的成绩快点提高，让教师的教学有更好的侧重点。但是，后果就是不断的测试，那么就得有人不断的判卷子。

为了节省老师的时间，我们好几个同学主动要求送卷子。在大家把卷子做完，并且捆好，送给老师的时候，看到了令我们惊讶的一幕。在会议室里，长长的桌子上，教师们像流水线一样的判卷子。每个老师负担几道题，判完就交给下一个人。班长做了一个手势，我们都不敢说话，轻手轻脚的走到会议桌前，再按照班长要求的后退出去。很多年以后，我们看到《猫和老鼠》里，雇员给老板送东西的情节的时候，我们还会笑出声，我们当时也是这样的。

班主任老师对礼节很重视，看到我们来了，她从教师中间站了起来，带着笑容说着：“您瞅瞅，这么快就把卷子送来了，谢谢你们。”她帮我们把卷子落好，放整齐。然后，悄悄说：“别说话，悄悄回去吧。”我们在老师的指引下，我们又排好了队伍一起回到了班级里。

回到班级，看到抽测试卷上的一面子的错号，我有点气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答好。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答好题，可是总是力不从心。全优生班长看到我的为难，他说了一句话，让我感到他很有智慧，他说：“你现在看到的都是错号，如果你想要很多对号，那么你先要在平时里付出足够的辛苦。还有，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多做点题，这样你才会打满对号。”

为了目标，我也只能拼命的努力着，可是总是有点遗憾，好像题目就是做不完的样子。

每每做完题，我都会不停的从新复习，每天感到时间好像从来没有够用过。与我对知识的渴望正好相反的是，音乐课代表和屁精这个女生对班长的热切追求。在大家疯狂的胡闹的时候，我更期待的是学业的进步和为未来的把握。身边比比皆是的离婚案例，很难让我看到通过另一半可以获得幸福的指望。我看到的更多的是另一套说辞，“结婚十年了，婚前我有什么衣装，几乎婚后依旧如此，直到离婚我衣服只少不加，他却依旧年轻。离开他，我一无所有。”那时候的远方姑姑依旧年轻，她还那么美丽，身上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与她相反的是，一个被称为女尼姑的侄女，她一直都是单身，直到拥有的稳定的工作，她还是孑然一身。新婚丈夫是一个怎么看起来都年轻的人，直到现在两个人都过得挺好。

毋庸置疑，我还是选择最适合我身份的事情吧。所以面对恨不得全班女生都会钟情的对象，我还是喜欢做一个勤奋学习的自己吧。

但是也有点遗憾，就是老师说要互换卷子，那么我就不得不和他相处好。要不然，好像整面卷子对不对都是错号。基于前车之鉴，你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得罪班长。所以，我只好对他礼让有加，还不能说出任何一点不喜欢。尽管我知道对面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为了学习，为了当年打赌要用成绩赢回的班级（我和一个有权势的亲戚打赌，如果我可以考入全市前一百名，他就可以帮我进入那个免费升高中率最高的班级）。

所以，每天我不得不面对他面带笑容，无论喜欢与否都说好。尽管前面音乐课代表哭得撕心裂肺，我还是得坚持这样，为了我的目标我必须对每一个人好。摒弃一切毛病和遮掩，卑微的对待着，一个从前还打过架的全优生班长。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我不得不做的就是，他其实也参与学生毕业的考评。班长评价其实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分标准，虽然有点卑鄙的利用他，但是为了目标和未来，我不得不这样。

很多年以后音乐课代表当街拦着我，问我为什么不按照她说的去做。给所有人下马威，为难两个人出来。我真是无可奈何，你不听话，为什么我要学坏？我不会和你抢对象，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他是班长，我必须和他相处好，我才有美好的未来。

很多年以后，我遇到一个女孩子，她说她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会说不喜欢，很少虚伪。可是，当她睡着了，我默默地看着她心里说，我真羡慕你，我很早以前我就不能这样做了。我再不喜欢，甚至满怀恨意，我也不敢表现出来。为了我的目标，和各种原因，无论什么对方说什么问题，我只能这样的忍耐着，直到最后达到目标的那一刻。不是我没有感觉，是这个世界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渐渐地我也只能忍着，因为胜负不是由我决定是那些有权势的决策者。对于命运我也只能顺服，对于未来我再有期许，可是生活中的大多数事情我都做不了，也只能忍着。

她说我什么都能做，大家都喜欢我，我和谁都是朋友，不像你与谁都为敌。其实，她是领导子女，和大多数人都没有血缘关系，我呢，无论是否优秀迟早都要嫁人的。没有人会支持我，因为大家支持的是我的哥哥弟弟们，而我需要努力到最后一刻离开，每一次努力到最后都是要把功勋让给他们。她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发生良好的关系，而我和大多数人都有血缘关系，我谁也不能跟，更不能亲近。所以，她才会看到我离开。为了家族的荣耀和各位亲属的面子，我必须和所有亲属尤其是男性保持距离。这，才是我的处世之道。尽管很多人记恨我，嫉妒我，但是我也不可以违规随便和任何一个人相处，因为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一天有一个同事质疑我，他说：“你说话什么意思，你说的话拿枪带帮的，好不对劲儿。”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不可能因为别人小心眼儿和嫉妒，我就承认她说谎和怀疑的内容吧。我能和哪个亲戚好，常年软禁，我和谁接触过？”

但是面对事实，总有几个人不依不饶的在感情上的问题做文章。其实，她们中有一个喝多了酒说过实话，她说：“你说，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才闹。可是，我不闹，他连钱都不往回拿，我连感情都把握不住，还没有钱，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以后的问题。”所以，我也只能看着这个疯子闹，闹得人仰马翻。我总不能因为要更正一个别人嘴里的事情，断了别人的财路吧。

我还记得音乐课代表哭的撕声裂肺的声音，但是班主任再三强调，“你不许离开他的位置，她意志力薄弱，总是干扰班长平时的学习。并且，还喜欢私自拿同学的东西，惹出很多麻烦连累班长。所以，为了班长的学习成绩，也是为了惩罚她，安排你和她一桌。你来上课一天，就必须在这个位置上坐着，这就是交给你的任务。我不能因为一个有权势不学无术的花大姐，搭上一个德智体美劳兼优的班长。”所以，我也只能坐在凳子上，眼看着这个女生胡闹。

但是，好像老师对于音乐课代表的惩罚不仅仅如此，老师说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奖励，但是你要把这节套题做完，并且在班长的帮助下学会它们的原理。

班长好像也收到了相似的任务，所以，他真的帮助了我。在我问他题的时候，他不仅不吝赐教，还给我画了好多的图表讲解。我真是受宠若惊，整整一个多星期，音乐课代表都是哭着度过的。为了完成任务，我只好硬着头皮努力学习着，为了那个免费生升学率非常高的班级，我们都是拼命的在学习。甚至为了一句好评，都是压着性子，就算面和心不合也必须忍耐着。那些天，我看到班长的头上青筋暴林，而我说话都是带着颤抖。我们好似举着一个必须要表演用的跷跷板，上面放着一个随时会掉落的玻璃珠，还要镇定自若的穿过黝黑的长廊走到大厅表演。那种惴惴不安和内心的忐忑，是平常人无法理解的。

我们坚持到最后，考试的时候，班长非常大方的给了我一个手心大小的巧克力。为了感谢他，我送上了一块德芙巧克力，看到他很开心，匆匆的我去参加考试了。这次考试，我很顺利的拿到了老师要的双满分。但是，很可惜，满分是一百二十分，不是从前的一百分，题量也很大，但是我很快乐。毕竟我很少有这样的成绩，为了表示感谢，我打算请全优生班长吃豆腐串儿。可是，班主任的下一句话让我们都僵住了，她说：“来，两个大宝贝，让我们和一个影儿吧，这是我给你的奖励，搪瓷娃娃。”

我和班长看着老师，她拿出手里的照相机，顺利的给我们拍下了照片。音乐课代表嚎啕大哭，一路小跑去找家长了。

班长看了一眼老师，追了出去，但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老师，如果我让她给您道歉，答应不捣乱，您能不能不整我们？”班长很真诚，双眼喊着泪花。

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呢，搪瓷娃娃，我没有看到你被打碎，倒是看到你总是打人了。”

“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打人。”我回答道。

“那你还会打同桌吗？”班主任很认真的问。

“我想我不会，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其实，我以前遇到过危险，被人打伤过，心理有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不喜欢别人碰我。

“你们能帮我我很快乐，其实，你俩伤害的是两个教师子女。但是我们为了班级，我也只能忍着他们胡闹，为难我自己的儿女。你们是学习好了，可是他们却过得很糟糕，我也是人，我也有不快乐的时候。”老师停顿了一下，“老师真正的帮手，是帮助老师忙，减轻老师负担的孩子们，你呢，你可以吗？”

我看着这位教我们近六年的老班主任，有点难过。其实我承认，我当年是很骄傲，也很不懂事，甚至喜欢打我的同桌。其实，未婚夫退婚，甚至离开我，我都毫无意外。但是，平心而论，其实当年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呢，因为我当年的家庭条件的确很好。但是，当你离开我也觉得没有例外，因为我家道中落了。就像你说的，我做好工作只是做好分内工作一样，所以，他的离开我也没有什么意外。和所有人一样，你的反映和做法，合乎常理，也毫无例外。

所以，之后我也接受了所有的惩罚和后果。或许人生就是一种命运，有的时候会因为缘分相聚，有的时候因为缘分而分开。为什么我喜欢我的丈夫，他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娶了我，让我没有失去最后的一份工作。而不是像大多数的男人那样，只是逗完小女孩，就离开了。或许，就像当年领导们质疑我那样，当我和丈夫领到结婚证之后，很多的惩罚或者是私下里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我正式的获得了拯救，很多年以后我调到市里，因为长时间睡眠不好，我开始出现神经衰弱的现象。我的丈夫请假来学校看望我，最后把哭泣中的我抱回了家。第二天出人意料的，大家开始不再那么议论我的过往。

老师出示了一份教师子女帮忙修订的错题集，这份错题集里面有很多大家容易弄错的题。“知道是谁帮我整理的吗，我儿子和女儿，你们知道我有多难受，你们对他们不好吗？”我和班长面面相觑，很认真的点点头，不再说话。痛苦之后，我们就僵硬着站在那里，看着班主任领着大家复习题。

为了解决众口难调的问题，老师开始用各种方法给大家讲题。为了目标，我们就这样默默的站在全班的面前。忽然班长拉了我一把，“我的对头来了，她不闹出事情，她不会快乐的，你呢，毕竟我们还要念书，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放弃学业。”我回头看着班长，他很认真的说：“其实，搪瓷娃娃的外号是我给你起的，因为你长的很漂亮，像我在欧洲旅行时候父母买回的搪瓷娃娃。”

“我好像也看到过，不过那个款式很贵，老板说，这是外国人对东方的想象中最贴近自己的一款。”我偷偷说着。

“是的，你有点像混血儿。”他笑笑离开了，对面是正在怒火中的家长。

其实，我的家族长久以来都聚居在这个中欧边境线附近，混血的几率很大，也没有人去考证究竟和谁联的姻。因为有这种家族血缘，我们才长得和汉族人不太一样。

我私下里偷偷说着，“其实还有更像的，你就是不知道。”

回头看着老师在黑板上，不断的写着一些复习的重点。线上线下都是学习中要遇到的问题。音乐课代表跑进来说着：“老师，你不是说过，她是一个色盲吗，她怎么能看懂题目啊？”

“其实，她什么颜色都能看到，而且真的擅长绘画，比你画的好！”班级有几个好起哄的孩子揭穿了老师的谎言，班主任老师也惊讶她这么说。

我看着老师，或许老师有点难言之隐，所以我也不再说什么，就那么安静的站着一直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