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杜师兄

这个女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她和秦子阳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在杜思之的推理中，如果以晚上10点为坐标，穆柳开车花2个小时去南市，最早也要凌晨12点。刚好是秦子阳的死亡时间。同时穆柳没有车，也不会开车，似乎已经洗清嫌疑。但换个思路来看，如果10点那场火只是一个烟雾弹，那么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穆柳趁下午1点进老屋之后，布置好现场——帐篷、炭火和自热火锅，然后任何一个时间段都可以离开老屋去南市，只要避开村里人的目光即可。除此之外，她需要一个帮手，在10点左右朝院子里的那堆早被清理好的枯草上扔一根火柴，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火势最后不受控一直烧到墙壁很有可能是这方面的原因。

但关于帮凶的寻找并不顺利。相对一般农村小孩满村跑的情形，穆柳从小的活动轨迹只往返于老屋和筱悠家。筱悠在书吧过年，一起的有江墨、穆柳的母亲和姐姐，还有北市的一堆警员，穆柳没什么朋友，这些最有可能帮助穆柳的人都一一排除嫌疑之后，只剩筱悠的父母，但他们年前就去了省里儿子家，自然没可能帮穆柳放这一场火。而村里其他人帮忙放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用村民的话来说，穆柳性格很怪，跟大家都处不来，很多人跟穆柳话都没说过一句，更别提相互帮忙。那有没有可能是穆柳外面的朋友进来放火呢？可什么人会答应这样一桩苦差事，大年三十进院放火，这个人肯定很缺钱，那他就不可能有车，他可能是坐出租车来的老屋，但如果是出租车那么大的目标，在村子里肯定会有人看到。同时，很关键的一点，穆柳往返南市与老屋之间的交通工具是什么呢？

整整12小时的时间都没有人能证明，偏偏10点的时候烧了一场火，杜思之从不相信巧合，尽管矛盾重重，困难重重，穆柳依旧是这个案件的最大嫌疑人，或者说唯一嫌疑人。而想要解开迷题，需要太多部门的配合，但是杜思之屡屡受挫，先是威尼斯花园，然后是交通部，杜思之孤木难支，但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初三一大早，穆柳从南市警局出来，她没看见一早等在南市刑警队门口，为和杜思之偶遇的江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杜师兄，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的南市？”江墨大刺刺地伸出手，想跟杜思之击掌。杜思之配合地伸出手，只是庄重地和江墨握在一起，大方地说道，“本来打算好好度假，结果领导一通电话又把我叫回来。没办法，劳碌命。

“能者多劳嘛！”

“听说你毕业后去了北市刑警队。”

“看来师兄很关心我啊。”

“大家都在说你到北市是大材小用，说得多了，自然也就都知道了。”

“师兄有时间喝杯茶吗？”

“事情太多可能很难抽出空来，要不改天我请你。”

“我是为你现在负责的这起案子来的。”江墨索性开门见山，说出此行的目的。

“行，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路口有家咖啡馆，你在那里等我，我开个会分配工作，最迟一小时后到。”杜思之看看手表，井井有条地安排道。

江墨心里嘀咕着，“都说了去喝茶，还让我在咖啡馆等，这个师兄真的是十年如一日喜欢掌控局势啊！”虽然很可怜自己的胃，但他还是乖乖去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暖气很足，相对门外面非黑即灰的单调世界，里面鲜艳的色彩让你恍惚觉得春天已经提前来了。江墨坐在沙发椅上，觉得百无聊赖，他脑子里又出现穆柳那一身纷繁艳丽的花朵，像一个不祥的信号。这个世界表面一片风平浪静，不知道暗潮汹涌下，有着怎样的仇恨和过节。他听过筱悠聊起秦子阳，那个人怎么听都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怎么可能与人结仇，而遭人谋杀呢？怎么想都觉得凶手只可能是穆柳一个人，可筱悠打包票说，穆柳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穆柳有一半的自我都藏在阳光下，筱悠又是依据什么来判定这个人百分百的清白呢？都说真相要有证据来支撑，不知道杜思之找到定罪穆柳的证据了吗？昨晚那么大的阵仗，怎么想都会觉得穆柳并不无辜。筱悠常说他从结果来推断是很危险的，所以如果最后证明是自杀，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上好的一壶伯爵红茶都喝光了，杜思之还没到。江墨有些无聊，一直听说南市借着古城重建的春风吸引了大批游客来观光，旅游业发展不错的同时，顺势也兴起一堆网红店。江墨寻思着早知道会等这么久，就去附近的追梦广场逛逛，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排队买些时兴的东西带回北市。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在省里的时光，每天无意义的闲晃，找些无聊的事情打法无聊的时间，当时的女朋友说，这才是生活的情趣，那时他也真的觉得幸福。而这都发生在他发现生活面目可憎的真相之前。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响了，一股冷风顺势溜进来，搅动着暖香甜腻的氛围。江墨抬头往去，刚好看到杜思之买了咖啡，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就慌忙起身，朝杜思之挥手，大声说道，“师兄，这里。”不意外又看到旁边撇过来的目光，以及刺耳的嘘声。筱悠常说江墨还像个孩子，会像小孩子一样偶尔做些幼稚的举动，通过惹恼别人来寻求关注。这是童年后遗症的一种，说明这个小孩童年需要跟人或跟事争宠才能获得想要的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筱悠开始对心理学感兴趣，每件事都分析的头头是道，江墨很配合筱悠的分析，只是偶尔也会嘲笑她，越来越像路边算命的大师，把人生粗暴地划分为几种，然后碰运气一样地去试探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杜思之身材高大，穿着板正的西装，胡子刮得干净，看起来很严肃，一双眼睛躲在银色镜框后面，带着某种审视。他一手拿着外套，一手端着咖啡杯走到江墨身边坐下，指着江墨面前的茶壶和空杯子问道，“我再给你添杯茶？”

“说正事吧。”江墨把茶杯推向一边说道。

杜思之掏出笔记本，在江墨面前摊开，“说吧，你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