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念成魔一念佛
我侧脸一瞧，清凉的月光映衬在朱婳脸上，更增明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脉脉含情，望着新月。好一个明眸善睐，瓌姿艳逸。
我心头想：传说中的貂蝉拜月，也不过是这样罢？这一刻，我竟是看得痴了。
朱婳瞧着新月，我看着她。月光清如水，映在她雪凝一般的脸庞，温润如玉，说不出的动人心弦，我心头禁不住，着了魔就往她脸上亲了一亲。
朱婳浑身一颤，冷冷清清看着我，也不说话。啪！啪！
左右开弓，狠狠给了我两耳光。她是真的很生气了，本就雪白的俏脸气得煞白，眼睛里仿佛要落下泪来。
我一下就愣住了，看着她恼怒的模样，我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也没想说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轻薄无礼，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朱婳兀自坐在一边，低着头也不说话，我看见她这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愧疚难当。这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生出不好的念头：她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一想到这里，我的胸口仿佛给人重重打了一拳。
我又想起，朱婳说什么也是古时候的女子，那是把清白看得比性命重要的，听说曾有一个女子，因为手臂给陌生男子摸了一下，为正清白，竟挥刀断臂，想到这些，头顶冷汗就下来了。
“你，你要生气，就再打我几下好不好？你这样，我心里难过，真像有人用刀子捅我的心。”
“真的？”
朱婳忽然抬起头来，泪汪汪的盯着我。我沉眉正色道：“当然是真的！”
“要不你挖出来看看？”
朱婳冷哼一声，嗔骂道：“花言巧语，就会捡好的说，骗人。”
乖乖要了命，我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她这般轻嗔薄怒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娇艳美丽，心道：此生若得卿相伴，也不枉人间走一遭。可这样混蛋的话，我是不敢说的。
朱婳顿了顿，冷声问道：“打得痛不痛？”
我嘿嘿傻笑，摸了摸红肿的脸颊，当然痛的紧。
“不痛！一点也不痛！只要你不生气，再抽二十大耳刮子也行！”
朱婳破涕为笑：“不知羞，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我是奴婢，您是大人！咱们以后可得规规矩矩的，不能让别人说闲话。”
我点了点头道：“是！你说怎样就怎样。”想了一想，说道：“可我从来也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你以后也别在我面前大人啊，奴婢啊，我听着不高兴。”
朱婳道：“不叫大人，又叫什么？”
我想了一想，笑道：“嗯——叫我一声苏哥哥啊，木哥哥啊，我听着就很高兴啦！”
朱婳脸上又红又白，没好气道：“也不知羞，也不知道您自己比奴婢小一千岁不止，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叫哥哥。”
我看朱婳有些恼了，不敢得寸进尺，说道：“那你叫我名字就成，可不许再称奴婢，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有甚么特殊嗜好。”
朱婳仿佛也懂了什么，脸一下子红得和什么也似的。
我叹了口气：“对了，女生公寓的那件事，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实话。若是真事，那我可该给她平冤才是。”
“奴婢——朱婳已经帮大人查过了，确实如她所说。那人前些时候因偷窃罪，现正在锦州监狱。”
“嗯，那便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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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女生公寓有人跳楼？”
身后就有人在说话，我一听只觉不妙，那女鬼只怕是要乱来。朱婳道：“发甚么楞，还不去看看。”
“是！”
等我和朱婳赶到，女生宿舍下已经围满了人，楼顶一个女子坐在护栏上，两条腿荡来荡去，我定睛一看，她身上有阴沉沉的晦气溢出来，一张脸煞白，已没了血色。
楼下就有人说：“嘿，我听说她给男朋友搞怀了。”
“渍渍，才大一，就这么急不可耐。”
又有人说：“我听说她得了抑郁症啊。”
“甚么啊？我听说她被寝室的女生欺负了。”
“怎么我听说她中邪了？”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污言秽语，我懒得再听。
这时候，几个老师就拿出喇叭来，对着那要跳楼的女子吼：“这位同学，校园贷害人，珍爱生命。想想你家里的亲人，想想爹娘抚育辛苦，不要做傻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有甚么事，要相信国家，相信学校！相信老师，相信身边的朋友！相信你自己！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在地上盯着她眼睛看，她眼睛里有另一双漆黑的眼睛。
这时候，她也看见了我。忽然指着我，阴冷冷喊道：“让他上来！你们让他上来！”
那女人一指，四周的人群就立刻退散开，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立在当头。她又在冷冷的笑，甚至有些疯癫的叫喊：
“负心人！我那么的相信你，你怎么可以对不起我？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辜负我？”
她在哭泣，呐喊，在众目睽睽下，说着意味深长的话。这一瞬，我感觉自己被坑害了。
果然，四周的人就用诡异的目光看我，嫌弃？厌恶？看笑话，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渣男！”
“把人家姑娘害了，不负责任！”
“看样子就不是个好人，昨天我还看见他和另一个漂亮妹子卿卿我我的。原来是个禽兽！”
一时之间，我是百口莫辩。再看朱婳，她就在人群里，一副漠不关心的吃瓜群众，摆出一副看笑话的模样，我甚至听见她附和着别人骂我渣，是个负心薄幸的薄情汉子。
听她这个说，我心里恨得牙痒痒，心道：这小妮子记仇！不就亲你一口，至于这么落尽下石？哼！你是不知道你家苏哥哥厉害！等这风头一过，看怎么收拾你！
就这时候，那要跳楼的女生哭哭啼啼，摆出可怜模样来：
“你们不要骂他，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够漂亮，不够温柔体贴。”
人群里人声鼎沸，炸开了锅：
“渣男！畜生！”
“多好的姑娘，伤心欲绝要跳楼，还想着你！真是衣冠禽兽，潘仁美在世！”
“甚么潘仁美？是陈世美！”
“不管什么美，反正都不是好东西就对了！”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吃碗里看锅里！”
“就是，咱们还有多少没女朋友呢！”
就算佛也有三丈火，何况我就是个人，因而忍不住冲她吼道：
“那个谁？我们根本就不认识的吧。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女人看了看我，摸着肚皮，又哭哭啼啼道：“孩子，你好命苦！还没生下来，你爹就不要你啦！都是妈不好，管不住你爹，妈没本事！”说着她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时候，六七个老师就向我围了过来。我只认识那个二十七八岁戴眼镜的男老师，那是我们的辅导员张易。
张易把我拉到一旁：“这位同学，你先过来一下！我们有些事要和你谈一谈！”张易指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高个男老师道：“这是咱们院的钱院长。”
我点了点头：“院长好！”
钱院长看着我，脸都黑了：“这位同学，现在我也不说你什么。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你女朋友救下来，她这要是一跳，学校的名誉事小，人命事大！一尸两命！”
“钱院长说得对，年轻人火气重，哪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即便你不喜欢人家，也不能坏了她的命啊！”
我急道：“她，她根本不是我女朋友！”
政教处的李老师急得满头大汗：“我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她现在要还是你女朋友，也不会想不开要跳楼，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先把她哄下来，可千万不能出人命！”
张易拍了拍我肩膀：“孙老师说得对，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小朋友，你觉悟有待提高！别人好歹，好歹有你的骨肉，哎！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她别想不开，这样艰巨的任务只有交给你了。依我看那女同学对你仍有旧情，你就当行行好，就说你对她是有情意的，让她可千万别轻生！”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心里颇为无奈。
虽然我与那女同学素未蒙面，但她今日的祸端与我也是有关系的。若是我昨天晚上表明身份，答应为她惩处害她的恶人，她也不至于这般，说到底我是有责任的。
“我且上楼好好劝说她，还麻烦几位老师把当下看热闹的同学都散了。人多口杂，只有坏事。”
张易说道：“这是自然，你赶紧上去劝说，多说些好话，别惹她恼了！”
“宝贝，你爹还不上来，他是真的不要咱们娘俩了，妈妈对不住你，咱们来世再做母子罢！”眼瞅着她就要纵身跳下来，这时候我也急了，大声喊道：
“你别跳，千万别跳，我这就上来！”
那女子就冷冷淡淡的看着我笑，大热的天，顿时就觉得后背冷沉沉的。我上了楼顶，她也不回头看我，只轻轻的说道：“你过来啊。”
那声音里里透着说不清的悲伤，只这几个字就让我心里寒沉沉的。
我走了过去，在她身旁的护栏边停住，借着月光我能看见她眼睛里的落寞和绝望。我叹了口气，说道：“你这般作孽，我不能坐视不理！”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我作孽，你不能坐视不理？那他呢？那个畜生作孽，你又在做什么？”
她的面目就变得狰狞，恶狠狠的瞪着我：“你和那些人都是一样的！走阴路的也是一样！甚么阴司，甚么阴曹！都是一样的！你们既然要让我下地狱，我也不让你们好过！”说完她阴鸷笑起来，脑袋便向前倾倒下去。
这一刻，时间凝固了。
我拼命跑过去，一手胡乱抓下去。我脑袋一片空白，紧跟着我的手臂一紧，整个人就跟着掉了下去。
在等我清醒过来，楼下一片惊悚的叫喊，我就悬在半空，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抓着她的脚踝。
只一刹，我感觉全身血液倒流，脑袋胀痛得要命。她回过头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甚至带有一丝惊恐。
“你，你怎么跟来了！”
“别废话，快上来，做甚么傻事！”
“害你的那个畜生，你，你就不想亲眼看着他，他下地狱！”
“下地狱？”
”还是我和你一起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