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击楫中流
一个在中原陆沉后北方大地上旗帜性的人物就这样倒下了,但与此同时,另一个旗帜性的人物却依然还在坚持战斗。
此人就是刘琨当年情同手足的好友祖逖。
和刘琨一样,祖逖也出身于官宦世家,史载其“世吏二千石”—世代都是二千石俸禄以上的大官。
年轻时他曾和刘琨在同一个地方共事,两人志同道合,引为知己,有没有穿同一条裤子我不知道,但盖同一条被子睡同一张床却是经常的事(不要想歪了)。
每到黎明时分,只要听到外面公鸡报晓,祖逖就会一脚把刘琨踹醒—看起来,刘琨有个毛病:赖床。
随后两个年轻人就一起到外面舞剑练武。
这就是成语“闻鸡起舞”的由来。
少年心事当拏云,那个时候,他们两人都豪气冲天,心比天高,甚至把对方当成了潜在的对手: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我与足下在中原逐鹿,希望你能退避三舍!
两人相比,刘琨更具文艺青年的气质,祖逖则更为勇武。由于当时的西晋官场普遍重文轻武,注重所谓的文采风流,因此祖逖早年的仕途不是很顺利,后来见官场黑幕见得多了,性格刚烈的他干脆以母丧为由,辞官不出。
公元311年,洛阳陷落,中原大乱,大批北方士族相继南下,到南方去避难,这就是所谓的“衣冠南渡”。
祖逖也是南渡队伍中的一员,他变卖了家产,带着数百户宗族亲党,辗转来到了长江南岸的京口(今江苏镇江)。
由于祖逖出身大族,名声也不错,之前又当过官,因此到了江南后,琅琊王司马睿也给他封了个官职—军谘祭酒。
军谘祭酒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军事参谋,所谓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可见这个职务只是个闲职,并没有什么实权。
可是,闲职并不代表只能闲着。
嫉恶如仇的侠客,一旦路见不平,总是要拔刀相助;胸怀大志的祖逖,眼见山河破碎,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公元313年,祖逖给司马睿上书,自告奋勇,请求率军北伐。
司马睿性格软弱,常年肾虚,要他主动出击,就相当于要麋鹿去主动攻击老虎一样—根本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祖逖的言辞如此慷慨激昂,他也不大好直接拒绝,便想了个和稀泥的办法。
一方面,他对祖逖大加赞赏,还加封其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其实这根本就是个空头支票,豫州根本就不在他控制下;另一方面,他只拨给祖逖一千人的粮食,三千匹布,至于士兵和兵器,则全都没有,对不起,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很显然,他的目的是要祖逖知难而退。
然而,他错了。
祖逖认准的事,绝不会回头。
即使没有路,他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即使不可能,他也要让它变成可能!
他带着当初跟随自己南下的百余户私家部曲,毅然渡江,踏上了北伐的征途。
在江中,祖逖一不小心又创造了另一个著名的成语:击楫中流。
看着奔腾不息的江水,祖逖的心也和江水一样波澜起伏,他情不自禁地用船桨猛击水面,发出了豪迈的誓言: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我祖逖如果不能扫清中原光复成功,就像大江一样有去无回!
不复中原非好汉,不破胡虏誓不还!
渡江后,祖逖率部驻扎在淮阴(今江苏淮安),打造兵器,招募部众,组织起了一支两千余人的武装,随后继续北进,挺进中原。
此时中原的形势非常复杂。
由于多年的战乱,中原一带出现了大量的坞堡,这些坞堡大多由地方豪强和流民领袖为自保而建,他们各自为战,也常互相攻伐。
他们有的心向晋室,有的则投靠“胡人”,有的则像墙头草一样在两边摇摆。
对这些坞主,祖逖区别对待,有的打,有的拉,有的加以收编,实力大大增强。
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他终于占领了以谯城(今安徽亳州)为中心的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在中原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