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南北朝前传之十六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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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认刘邦为祖宗的匈奴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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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员50多岁的老将自告奋勇挺身而出:殿下无须担心,我愿意召集匈奴五部,共赴国难!

此人正是本文开头提到的匈奴人刘渊。

刘渊怎么会在这里呢?

原来,八王乱起的时候,司马颖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特意遣使征召刘渊。而刘渊也希望能在一个更大的舞台上证明自己,因此一拍即合,当即应召。

此后,他在司马颖手下颇受重用,先后担任宁朔将军、辅国将军、冠军将军等职。

然而就在前段时间,看到西晋的局势乱成一团,各地豪杰并起,素来桀骜不驯的匈奴人也开始坐不住了,在刘渊的堂祖父左贤王刘宣的鼓动下,他们决定推举刘渊为首起兵造反,并马上派人到邺城告知刘渊。

刘渊听了非常激动,立即找到司马颖,以参加葬礼为由请求回家。

但司马颖却坚决不同意。

无奈,刘渊只得让老家的族人先准备起来,自己再相机行事。

这次,正是为了找到脱身的机会,才有了刘渊上面的言语。

 

不过,尽管刘渊信誓旦旦,但司马颖却还是将信将疑:五部之众,真的能来吗?就算真的来了,鲜卑、乌桓来去如风,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觉得还是先避其锋锐,退保洛阳为妥。你看如何?

刘渊慷慨激昂地说:一旦您主动退出邺城,那就是示弱于人,必然会被天下人看轻,何况就算到了洛阳,有司马颙和张方在,您还能有现在这样的权势吗?殿下是武帝之子,功勋卓著,威名远播,岂是王浚、司马腾这种小人可比的!鲜卑人虽然悍勇,但我们匈奴五部也不是吃素的。殿下您只要安抚将士,守住邺城,我回去召来五部将士,一定取王浚、司马腾两个逆贼的项上人头!

这段话既有理性的分析,又有感性的吹捧,更有豪迈的誓言,司马颖听得热血沸腾,连声叫好,便不再犹豫,当场拍板,让他马上回去召集五部。

 

一回到老家,刘渊就被族人拥立为大单于,很快就有了5万之众。

这时有消息传来,司马颖已经被王浚等人击败,几乎全军覆没,带着皇帝司马衷和几十个随从狼狈逃到了洛阳。

刘渊不由得叹道:烂泥扶不上墙,朽木做不成梁。司马颖实在是太没用了,真是个奴才!不过呢,话是这么说,我毕竟和他有过约定,不救他好像说不过去啊!

刘宣等人连忙劝谏:晋朝对我们像使唤奴隶一样,我们怎么能再为他们效忠呢?如今他们自相残杀,这正是上天要灭亡他们,是上天要让我们复兴呼韩邪单于的事业!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请大单于切勿迟疑!

呼韩邪是西汉末年的匈奴单于,当时匈奴内讧衰落,他率部向汉朝称臣,后又重归漠北,复兴匈奴。很显然,刘宣是希望刘渊效仿呼韩邪,脱离汉人的统治,重新成为草原的主宰!

听了刘宣的话,刘渊连连点头,随即发表了一段重要讲话:英雄不问出处,帝王岂有定数!大禹出于西戎,周文王生于东夷。如今我们有如此多的部众,足以横行天下,上可以像汉高祖一样统一全国,下可以像魏武帝一样占踞中原,呼韩邪何足道哉!

接着他又说:汉朝国祚绵长,恩德结于人心,我的先人是汉室之外甥,与汉室约为兄弟,由我来继承汉朝大业,名正言顺。我们应当以汉为国号,以争取人心。

这就是刘渊的眼光。

这就是刘渊的见识。

眼光有多远,才能走多远。

见识有多高,才能飞多高。

显然,刘渊之所以能名留史册,他建立的汉国之所以能灭掉西晋这个庞然大物,绝对不是偶然!

刘渊的这番话,让所有在场的匈奴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大单于圣明,非我等所及!

 

公元304年10月,刘渊正式称汉王,建都于左国城(今山西方山)。

刘渊所建的国家被称为匈奴汉国,因后来国号改为赵,故又称汉赵或前赵。

同月,氐人李雄也在成都宣布独立,称成都王。

这就是十六国中最早建立的两个政权。

十六国的大幕就此拉开。

建立之初的汉国,其实是相当脆弱的,地盘不大,兵马不多,不过好在当时的晋朝中央政府内乱不已,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精力搭理在边远地区闹腾的刘渊。

对刘渊有威胁的,只有附近的并州(治所今山西太原)都督司马腾。

司马腾连续数次派军前去攻打刘渊,都被汉军打败。

随后刘渊派大将刘曜(刘渊的堂侄)等人四处攻城略地,先后攻下了屯留(今山西屯留)、长子(今山西长子)等地,实力大增。

然而次年,刘渊的老巢离石(今山西吕梁离石区)一带发生了严重的饥荒,他扩张的步伐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就在这段时间,晋朝的时局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马颖在逃到洛阳后,马上就像投案自首的犯人一样被控制了起来,不仅权力没了,甚至连人身自由也得不到保证,大权都控制在司马颙部下大将张方的手上。

不久,张方又劫持皇帝司马衷和司马颖等人到了长安。

长安是司马颙的根据地,此后自然是司马颙说一不二,专掌朝政。

他改立司马炽(司马炎第二十五子)为皇太弟,司马颖则失去了所有职务,成了闲人一个。

不过司马颙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公元305年7月,关东的东海王司马越联合了范阳王司马虓(司马懿弟弟司马馗的孙子)、幽州都督王浚等人发兵征讨司马颙,并于次年攻入长安,携皇帝司马衷东返洛阳。

司马颙逃入太白山躲了起来,后被司马越设计诱杀。

司马颖也在逃亡路上被抓到邺城,后被范阳王司马虓的部下秘密处死。

历时16年之久的“八王之乱”至此宣告结束,司马越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不久,49岁的皇帝司马衷因食物中毒而死—究竟是谁下的毒,你懂的。

可怜的傻皇帝自登基以来一直就像击鼓传花游戏里的花一样被人传来传去,现在,在传到第八个人手上的时候,游戏终于结束了,他也终于解脱了。

司马衷死后,司马越拥立23岁的皇太弟司马炽继位,是为晋怀帝。

当然,司马炽依然只是幕前的傀儡,司马越才是真正的实际控制者。

他身兼太傅、录尚书事等几大要职,独揽朝政大权,几个弟弟也都手握重兵,雄踞一方—他的三弟高密王司马略出任征南大将军、荆州都督,镇守襄阳(今湖北襄阳);四弟南阳王司马模则任征西大将军,镇守长安;二弟新蔡王司马腾本来担任并州刺史,后来又调任司、冀二州都督,镇守邺城。

 

接替司马腾担任并州刺史的是刘琨。

刘琨,字越石,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和刘备同宗),他风流倜傥,才气纵横,年轻时就名气很大,是著名的二十四友之一,还曾和好友祖逖一起创造了“闻鸡起舞”和“枕戈待旦”两个著名的成语。

后来他因协助司马越讨平关中而被封为广武侯。

在并州,刘琨很快就显示了他与前任司马腾的区别—如果说司马腾因其皇族血统可以称为VIP,那么刘琨堪称MVP。

在上任的途中,他就遇到了刘渊派来阻截的大军,一番恶战下来,匈奴人大败,刘琨遂乘胜进入晋阳(今山西太原)城。

之后,刘琨又经常派间谍潜入匈奴汉国内部,偷偷散布流言,弄得汉国内部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归降了刘琨。

总之,在刘琨手里,刘渊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愚者认死理,智者懂变通。

很快,刘渊就调整了自己的进攻方向。

经过审慎考虑后,刘渊开始向西攻城略地,一路势如破竹,连续攻克平阳(今山西临汾)、蒲坂(今山西永济)等战略要地,占领了几乎整个河东地区(今山西西南部),并把都城迁到了蒲子(今山西隰县)。

一时间,刘渊声威大震。

不久,两员大将的加入又大大加强了刘渊的实力。

 

一位是刘渊的好友王弥。

王弥是东莱(今山东莱州)人,他不仅是个官二代,还是官N代,家族中世代都是二千石以上的高官。

在魏晋南北朝那个拼爹的时代,他如果按照父辈铺就的道路走下去,前途毫无疑问是一片光明的—权力、地位、金钱、美女,一样都不会少。

但王弥却不走寻常路,他是个天性就不安分的人,按部就班的事避之唯恐不及,离经叛道的事却乐此不疲。

当时有个隐士很早就对他下了评语:君豺声豹视,好乱乐祸,若天下骚扰,不作士大夫矣—你说话声音像豺,目光像豹,好乱乐祸,如果将来天下乱起来,一定不会走正途。

王弥年轻时曾在洛阳闯荡过一段时间,因缘际会认识了当时正在京城当质子的刘渊,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公元306年,他的家乡东莱有人造反。

见此情景,浑身充满叛逆基因的王弥就像狗看到了骨头一样兴奋—对王弥来说,乱世是他的开心乐园。

他毫不犹豫就带着家丁加入了叛军。

然而这次造反很快就被政府军镇压了,王弥被迫亡命江湖,带着一帮手下逃到山里,成了一个山大王。

在山大王这个职业里,王弥干得相当出色。

他不仅弓马娴熟,膂力过人,而且极有谋略,每次行动都有周密的计划,几乎从不失手,因此在胶东一带声名远扬,江湖人称“飞豹”。

在队伍不断壮大的同时,王弥的野心也在不断壮大。

他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便干脆率部出山,在青州、徐州一带四处掳掠,几乎所向无敌—直到他遇到了西晋兖州刺史苟晞。

苟晞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名将,如果说王弥是飞豹的话,苟晞就是飞虎—在苟晞面前,王弥连遭败绩,只得退回山中。

日暮途穷之际,他听说自己当年的老友刘渊已成气候,便遣使请求归附。

刘渊大喜过望,当即封王弥为镇东大将军、青徐二州牧、东莱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