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敌
十五天后，青州。
“老人家，你这馒头怎么卖的？”
“一文钱一个。”卖馒头的老头和蔼的回道。
十四郎点了点头，然后靠着街道边的石墙坐了下来。
也不理会老头诧异的眼神，就这样静静的闭合着双目，像是睡着了过去。
老头看着一身干净打扮的十四郎，像是在看一种稀奇玩意。
这样的穿着，一文钱一个的馒头光问不买，这还是头一位。
老头啐了一句，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然后又对着热闹的街市嚷道：“馒头，卖馒头哎，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不一会儿一屉肉包子的香味飘荡在十四郎的鼻前。
不过比肉包子更香的，是一种女子的体香。
如沐春风。
十四郎一动不动，就像没有闻到。
慕依雪道：“这位先生，我看你身带佩剑想来也是江湖中人，谁都有落难的时候，这屉肉包子我请你吃吧。”
十四郎仿佛真的睡着了。
肉包子也好，女子身上散发的芬芳也好，都没有察觉。
慕依雪并不生气，将肉包子放在一旁，她知道这些江湖中人都有傲气，她这样贸然过来，似乎有些失礼了。
放下肉包子，慕依雪就欲转身离开。
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来道：“先生，我叫慕依雪，是这青州城里的人，我家里现在缺几名看家护院，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同我前去看看？”
“我很贵。”
十四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让慕依雪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慕依雪很快恢复了常态，道：“没有问题，只要先生有足够的实力，多贵我都能给得起。”
十四郎道：“十两黄金。”
慕依雪愣住，一旁的婢女直接对慕依雪道：“小姐，这人就是个骗子，十两黄金，都可以把小竹山的杨白请来了吧。”
没有理会一旁的婢女，慕依雪看着十四郎问道：“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向我证明一下？毕竟很少有人能值十两黄金。”
“不能。”说完，十四郎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十四郎，慕依雪的脸上泛起红晕，是被气的。
没有谁能忽视慕依雪的容颜，也没有谁会拒绝慕依雪的请求。
可眼前这个连一个馒头都吃不起的男人，竟然对自己这般无礼。
慕依雪并没有掉头离开，而是道：“好，我答应你，不过若是你不值十两黄金，我青州慕家的钱绝不会是你想象般的那么好拿。”
“给钱吧。”十四郎又睁开了眼睛，看着慕依雪道。
“你现在就要？”慕依雪诧异的看着十四郎。
“我要买馒头，什么也比不了我现在吃上一个馒头重要，快给吧。”十四郎道。
“一个馒头可值不了十两黄金。”慕依雪又气又恼。
“可我值。”十四郎道。
慕依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狂妄自大的人，只是现在她真的需要人。
耐着性子，慕依雪道：“馒头我给你买，十两黄金你得跟我回了家才能给你。”
没有十两黄金十四郎并不准备动弹，道：“我只花自己的钱，只吃用自己的钱买来的东西。”
“你.....好，我给你。”
无奈之下，慕依雪真拿出一锭金元宝，足足十两，递给了十四郎。
十四郎也真收了。
起身，十四郎再次走到了馒头铺，将十两黄金递给了老头，道：“两个馒头。”
老头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声音也不利索了：“公，公子......这我可找不开。”
十四郎并没有把手收回来，道：“我只要两个馒头，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老头吓住了，道：“公子可别开玩笑，就算是两车馒头也值不了这锭金子，还请公子收回去，馒头我请你吃了。”
十四郎道：“我肚子叫的时候，金元宝可不能代替馒头，所以在我这里，馒头比金子值钱。”
“而且，我的身上也从来没有带钱的习惯。”
说着，十四郎将金元宝放下，拿起两个馒头就转身离开。
走到发愣的慕依雪跟前，平静的道：“你家在哪？”
“你，你就这样将十两黄金给别人了，你傻了吗？”慕依雪和她的婢女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十四郎。
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十四郎没有回答，依旧问道：“你家在哪？”
如果有后悔药，慕依雪一定不会那么冲动将十两黄金给一个傻子。
但是给出去的东西，慕依雪从来不会收回。
更何况去向一个馒头铺的老头要回十两黄金，慕依雪更加放不下身段。
面带不悦的道：“跟我走。”
慕依雪转身领路，却发现十四郎又蹲下去将刚才那一屉肉包子拿了起来。
见慕依雪投来奇怪的目光，十四郎没有解释，走到一个角落，将肉包子放在了一个睡着过去的乞丐身旁，然后离开。
不一会儿，乞丐被肉包子的香味惊醒，看到一旁满满一屉的肉包子，也不问是从哪里来的，拿起来就吃。
“小姐，这个人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怪人。”婢女对慕依雪说道。
慕依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十四郎跟了过来，道：“先回去吧。”
回到慕府，从府门到府内，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严密的守卫。
各个神情严峻，如临大敌。
慕依雪本想命婢女随意的将十四郎安顿在柴房，可一想到自己在这个傻子身上花了十两黄金，就愈发气闷。
想着还是带走身边，就当仆人打发来舒缓一下心中的闷气。
一名中年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他是慕依雪娘亲的哥哥，端木鸿。
端木鸿走到慕依雪的面前道：“依雪，你云风表哥回来了。”
慕依雪原本的阴沉的神情，顿时闪过一丝色彩：“表哥回来了？可把杨白请来了？”
端木鸿还未说话，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慕依雪身后传来：“表妹，表哥让你失望了，我根本连杨白的面都没能见到，就被轰下了小竹山。”
慕依雪目光一黯，随即道：“杨白生性怪癖，你没能见到他也在常理之中，表哥，不怪你。”
端木云风道：“可是表妹，明天青龙会的人就要杀过来了，若是没有杨白相助，你怎么办？”
慕依雪摇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端木云风这时道：“表妹，要不然你跟我和父亲回苏城吧，到了苏城，以端木家的势力，没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端木鸿也开口道：“依雪，你爹娘如今已不在人世，这青州城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倒不如跟我们一起回苏城，毕竟那里还有你的亲人。”
慕依雪的语气变得坚定了起来：“多谢叔叔和表哥在依雪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可父母双亲大仇未报，尸骨未寒，依雪在这个时候哪里也不会去。”
端木鸿微微叹气，端木云风的目光深处却掠过一丝阴冷，而后看向了慕依雪身后像木头一样的十四郎，蹙眉喝问：“你是谁？”
十四郎对端木云风不理不睬，恍若未见。
端木云风作势走上前，却被慕依雪拦住：“表哥，他是我请回来的护院。”
停下脚步，端木云风道：“表妹，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花了十两黄金在路边请了一个要饭的回来？就是他？”
慕依雪点了点头，然后道：“他并不是要饭的。”
端木云风道：“表妹，你涉世不深，太过于单纯，他是不是要饭的，让表哥帮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不用了，他是我带回来的人，我自有考量。”说完，慕依雪对端木鸿道：“叔叔，依雪有些累了，想静一静，就先去休息了。”
等慕依雪走远，端木鸿对一旁的端木云风道：“云风，你失言了。”
“依雪刚把人带回来，你就知道她花了十两黄金从街边请来一个要饭的，不是在告诉她，你在监视她吗？”
端木云风阴冷的道：“我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她知道，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我，是她唯一的选择。”
端木鸿有些奇怪的看着端木云风，忽笑道：“那么杨白？”
端木云风笑了笑：“我根本就没有去小竹山，而是去见了青龙会分堂堂主卢玉羽。”
端木鸿道：“你们说好了？”
端木云风点头：“青龙会要的只是慕依雪手中的那个盒子，至于慕家的家产，包括慕依雪，都是我的。”
端木鸿好奇的道：“那个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端木云风道：“父亲，做人切莫太过贪心，有些东西或许很珍贵，却不是我们所能觊觎的。”
端木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道：“盒子已经被慕万里藏了起来，至于盒子的下落只有慕依雪那个丫头一个人知道，以她的性子，来硬的只怕不行。”
端木云风冷笑道：“女人终究是女人，依靠的终究是男人。”
端木鸿仿佛看出了端木云风的心思，道：“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端木云风道：“青龙会的人明日午时前就会赶到慕家，我当然是越快越好。”
端木鸿道：“慕家上上下下已经尽数被掌控在我们手中，不足为虑，倒是慕依雪刚才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底细，会不会有所干扰？”
端木云风道：“一个馒头都买不起的人，就算有所干扰，也就是一个馒头大小的干扰。”
“若是真敢多事，那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