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金马门
汉武帝获大宛马后，每年派大批使者分赴大宛及西域诸国索取良马。据《史记·大宛列传》记载，“使者相望于道以求之，诸使外国，一辈大者数百，小者百余人。……汉率一岁多者十余，少者五六辈”[216]。天马东来，极大激发了长安宫廷艺术家的创作热情。许多汗血马造像在汉代皇家艺术中应运而生，未央宫的金马门就是汉代汗血马的代表作之一。
汉长安城主要宫殿群是未央宫，四周有宫墙环绕。金马门为未央宫北宫门，在前殿正北。此门名称繁多，如宦署门、鲁班门、黄门、北阙或玄武阙等，不胜枚举。《三辅黄图》卷二记载：“未央宫，《汉书》曰：‘高祖七年，萧何造未央宫，立东阙、北阙。’（本注：阙，门观也。刘熙《释名》曰：‘阙在两门旁，中央阙然为道也。门阙，天子号令赏罚所由出也。未央宫殿虽南向，而上书奏事谒见之徒，皆在北阙焉。是则以北阙为正门，而又有东阙东门。至于西南两面，无门阙矣。’）”[217]
4-6 凤阙画像砖，四川成都羊子山东汉墓
汉代制度规定：一般官僚可用一对单阙；诸侯、两千石以上用一对二出阙，由一主阙、一子阙构成；皇帝则用三出阙，由一主阙与二子阙构成。东汉时期各地用石材修建了许多墓阙和祠庙阙，这些石阙保留着土木建筑的形制结构，历经近2000年风雨冲刷，至今依然矗立。四川成都羊子山东汉墓出土凤阙画像砖（图4-6），再现了汉代门阙。[218]只是未央宫为皇宫，故应采用只有帝王才能使用的土木结构三出阙，其形制如汉景帝阳陵南阙门基址。[219]《太平御览》卷一百七十九引《关中记》曰：“未央宫东有青龙阙，北有元（玄）武阙，所谓北阙者也。”那么，未央宫北阙饰以北方玄武，而非表示南方的凤（朱雀）阙。
关于未央宫的建筑布局，《三辅黄图》引《汉宫阙疏》曰：“未央宫有麒麟阁、天禄阁，有金马门、青锁门，玄武、苍龙二阙，朱鸟堂、画堂、甲观、非常室。”[220]此文将未央宫北阙称作“金马门”。为什么叫金马门呢？《史记·滑稽列传》记载：
未央宫北门旁有宦者署，亦名鲁班门。《后汉书·马援传》记载：“孝武皇帝时，善相马者东门京作铜马法献之，有诏立马于鲁班门外，则更鲁班门为金马门。”[222]《汉书·公孙弘传》如淳注：“武帝时，相马者东门京作铜马法献之，立马于鲁班门外，更名鲁班门为金马门。”[223]
据汉长安城考古，未央宫前殿遗址在西安市西北未央宫乡马寨村北，是一东西约150米、南北约340米、北部高达10米的巨大土堆。由北而南为逐渐降低的三个大平台面，可以看出汉未央宫前殿一带建筑群，应该有逐渐升高的三个层次。考古简报言之谨慎，许多宫阙没有标入未央宫考古图（图4-7）。今据文献，略加考述。从北宫门进入未央宫后，西有天禄阁、石渠阁。百官或学者常于此门等待召见，如东方朔、主父偃、公孙弘、扬雄等学士，皆有“待召金马门”的经历。我们认为，天禄阁、石渠阁之间的8号宫殿或为承明殿。《汉书·霍光金日传》记载，刘贺被废后下承明殿，“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指承明殿），出金马门，群臣随送。王西面拜”[224]，然后乘舆副车出宫。那么，金马门在承明殿东，两者相距不远。主持汉长安城发掘的刘庆柱先生认为，“现经考证金马门就是北宫门”。[225]未央宫金马门与长安城北门横门相对，可谓汉长安城的“天安门”。研究者还进一步考证，北阙与横门之间的大街当为藁街。[226]
4-7 未央宫考古图
金马门得名于汉武帝所立铜马。《三辅黄图》记载：“金马门，宦者署。武帝得大宛马，以铸铜像，立于署门，因以为名。”[227]太初元年李广利伐大宛之前，汉武帝就获得大宛马，并铸造了鉴定大宛马的铜马式。《汉书·李广利传》记载：“天子既好宛马，闻之甘心，使壮士车令等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王贰师城善马。”这个铜马式模仿金马门铜马而造，由长安车令随身携带，按图索骥，前往西域购买大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