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超市里
“噢，妈妈，我一定要去吗？”比利一屁股跌坐在车后座上，扣好安全带。“这不公平！为什么我总是必须去超市啊？”他愤愤地盯着正在开车的妈妈的后脑勺，希望她能变成个外星人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去买东西，干什么都行。
“真有趣，我们去伦敦找那家新滑板店时也没听你这么说啊。”妈妈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比利撞上了妈妈的目光，咆哮着回道：“是，但……这是两码事。”
“那我们就来讲讲条件，你要是能不吃饭、不穿衣服、不上厕所、不洗澡、不刷牙，还有其他你日常要做的事，比如不再给你的床换干净床单、不买新鞋、不再养小杰当宠物的话，那你就不用来购物了。听起来如何？”
“呣……别开玩笑了，我想说的是我为什么要去购物？”比利盯着窗外，他们刚好经过公园。“瞧！是汤姆，安东和哈里德。”他用手指猛戳车窗，试图引起妈妈的注意。“妈妈，求求你，快停车，让我出去。”
“据我所知，琳迪去购物时就带着安东和玛可丝，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能陪我呢？”车子离斑马线越来越近，妈妈开始减速，红灯已经亮了。巧的是，琳迪和玛可丝就站在十字路口。
“看！”比利大叫着，“安东没跟她们一起。”他把双臂环抱在胸前，把拳头塞进腋窝，仰起了下巴。
“你想怎么生气就怎么生气，但购物时你要帮我。”
* * *
比利推了一辆手推车，飞似的穿过停车场，跟着妈妈进了超市。他们在过道间转来转去，按照长长的购物清单逐一挑选商品。比利时不时就抽出手伸向商品。趁妈妈看标签或换算盎司与克[2]的空当，他要么抓一包糖果，要么一包饼干，要么一瓶蜘蛛侠包装的沐浴露，或是其他他看中的东西。
“住手，比利！没完没了了吗？”妈妈把手伸进手推车，把商品一一放回货架。她走到哪儿便把商品放到哪儿，所放之处的货架上完全是些不相关的东西。“你要知道，钱可不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妈妈眯起眼睛盯着比利。“还有，吃太多糖对你没有好处。”
“是，但蜘蛛侠沐浴露呢？您肯定希望我干干净净的，对吧？”
“你看到这瓶的价格了吗？相比超市自产的品牌，它足足贵了一倍。”妈妈盯着比利说。
“或许吧。”比利垂下了头。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一包咀嚼棒。“这个怎么样？”比利抓起包装袋。“如果您给小杰买了这个，就不用花钱给它看牙医了。”比利一脸骄傲地在妈妈面前晃着咀嚼棒。
“这倒是很有道理。今天花点钱投资一个咀嚼棒，未来可能会省下请兽医的费用。”她从比利手中接过那包咀嚼棒，丢进了手推车。
比利眯缝起眼睛，皱着眉头，“投什么？”
“投资……就是用钱为自己获取收益的意思。”妈妈把手伸进手推车，重新拿起咀嚼棒。“看这里，四镑八十便士[3]。”她把它拿给比利看。“而上次我们让兽医给小杰洗牙就花了二百七十多镑。”
“天呐，这么多钱都够买两个滑板了。我想要的那款只要一百四十镑。”比利接过咀嚼棒，“是不是说如果我们买了这个，您就能用省下的钱给我买一个滑板了呢？”比利把头一歪，露出一副小赖皮似的笑容。“求您了，”他补充道。
妈妈又往手推车里添了不少东西，假装没听见比利的话。“麻烦帮我拿一下那袋土豆，然后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比利蹲下身，拎起一袋土豆。由于太费劲，他喘着粗气。“行吗？”他又问了一遍。
妈妈仍没有回答。“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应该拎得动这么一袋的。”
比利摇摇晃晃，把麻袋举到恰好能放入手推车的高度，一袋土豆重重地砸在了车内的其他商品上。
“小心点儿，不然会把其他东西都压碎的。”妈妈熟练地将麻袋挪到一边。“好了，我们去结账吧。”
* * *
后备厢砰的一声合上了。“好啦，大功告成。该把这一大堆运回家了。”说着，妈妈钻进了驾驶室。
比利看到，几个少年正在停车场的另一端练习滑板。
“看，妈妈，看见那边那个男孩了吗？”比利把胳膊从前排座位的中间伸出，指着前方说：“那个穿蓝色夹克的男孩，他的那块滑板正是我想要的——元素牌[4]滑板。我曾在滑板自行车店的商品目录中看到过它。”
“但你已经有一个滑板了，就是你用生日时得到的那笔钱从丹·普雷斯科特手里买来的那个，那块板怎么了？”妈妈发动了车，剩比利一人坐在后座上出神，看着自己梦中的滑板渐渐远去。
“那块滑板挺好的，但我的技术大有长进，就连斯图都这么说呢。”
“斯图……斯图亚特·邓德代尔？我跟你说过，叫你离他远点儿。”妈妈皱起了眉头。
由于比利仍从后风窗向外张望，他并没看到妈妈的表情，但却听出了妈妈语气中的反对。
“是，但他认为我应该去参加少年组[5]的比赛。”
“可你只有十岁，”妈妈听起来有些犹豫，“你确定他说的是十五岁吗？”
“没错，因为我就是这么优秀。”当想起斯图说的话时，比利快笑得合不拢嘴了。“所以，我可以买那块滑板吗？”
“那你的朋友安东进展如何呢？他滑得和你一样好吗？”妈妈把车停在家门外。
“他学得很慢，自从骑着自行车撞到那棵树上，把胳膊摔断后，他就变得有些胆小。[6]”
“我想也是。你有帮他提高他的滑板技术吗？”
“算不上帮助，我有时让他用我的滑板，但他连下坡道[7]、荡U池[8]或踢转[9]都不会。”比利的话听起来很像回事儿，但妈妈一点都不懂他在讲什么。
“哦，真可惜。也许你可以教教他。”妈妈摩挲着下巴思索着。“你说斯图称你有能力去参加少年组的比赛，也就是说有很多孩子的能力不如你？”
“我猜是这样的。”比利把一袋土豆扛在肩上，大步穿过花园小径。“您想把这些放在什么地方？”
“要不你来教大家滑滑板吧？如果你真有那么厉害的话，就可以教其他孩子，然后向他们收课时费。这样你的滑板就是一项投资了，你能靠它赚钱，再用挣到的钱去买你想要的‘元束’滑板了。”
“哦，妈妈，人家叫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