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公会怎么想？”

与安东分别后，比利来到外公家的后门前。透过窗子，他看到了自己爱犬小杰和外公。比利径直走了进去。

“外公，小杰，我回来了。”

小杰吠了两声，冲上前迎接小主人。

“哦，比利，你吓了我一大跳，我都没听到你回来了。”外公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外公，您戴助听器了吗？”比利大声问到。

外公把手放在耳边努力听着。“我戴了，但没打开它。我独自一人时也用不着。”说着，他摆弄了一会儿助听器，又说：“随便说点什么吧。”外公看向比利。

“桶里还有饼干吗？”比利露出一副赖皮似的笑容。

“我听到了……你这个爱吓唬人的小东西，我的小比利。”外公伸手去拿橱柜最高一层上那只又高又圆的桶，桶上有只密封盖，桶身装饰以各式饼干的图样，其中就有比利最爱的夹心饼干。“给你，记住，只能吃一块，否则你妈妈又该来找我了。”

“谢谢外公。”比利拿了一块夹心饼干，将其从中扭开，开始舔中间黄色的蛋奶夹心。

“想不想再配一杯茶？”外公问。

“好啊，谢谢您。”比利继续舔着饼干，小杰用鼻子顶着比利的手，也想分享一口。“不行，这不是给你吃的。”比利揉弄着大狗的毛。

比利把手伸进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放在餐桌上。

“小心点，别把茶洒到你的课本上。”外公提醒道。

“这其实不是课本，老师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本年终表演的剧本。”比利翻开了书。

“你要扮演什么角色吗？”外公问。

“这就是我今晚的任务，读读剧本，决定一下演什么角色。”

“那这部剧讲的是什么呢？”外公拿起自己的饼干，在茶里泡了一下。

“时间旅行——一个老师变成了一个时间旅行者，回到了历史上很多重大时刻，比如1066年。”比利看看外公。“快，外公，你的饼干都要泡化了。”

“哎呦，我都忘了。”外公赶紧把饼干从茶里拿出来，又看着多半块“扑通”一声落回茶杯里。“真烦，这就不好吃了。”外公拿了一只勺子，在茶里找来找去。

“这剧看起来还挺有趣，但它是一部音乐剧，还要唱歌之类的。”比利的神情有些阴郁。“不仅如此，这部剧足有一个小时——这可有不少台词和歌曲要记呢。不像我们上学期的广告设计，那个只有一分钟。”

外公从他的茶里舀出一勺棕色的糊状物，然后放进了茶碟里。“来，小杰。”他叫了一声。

“别，外公，你要是一直喂小杰饼干的话，它会长胖的。”比利揉揉大狗的脑袋。“对不起了，伙计，我知道你喜欢饼干，可这也是为了你好。”

比利觉得自己看到小杰笑了，它总喜欢受到人们的关注，即便没能得到那块湿乎乎的饼干，它的尾巴仍左右摆动着。

“等我们到家了你就能吃属于自己的食物，用不了多久了。”比利转过身继续读剧本。“这部剧一共有五个主要角色。安东想演钥匙大师，那就是主角了。”

“那你呢？你想演哪个角色？”外公越过比利的肩膀看着剧本。“这里说主要角色有钥匙大师、萨曼莎、本、C-J还有马克斯。”

“我已经说过，安东想扮演钥匙大师，萨曼莎是个女孩，我是绝对不会男扮女装的。本是个无耻之徒。C-J是卡拉·乔的缩写，这也是一个女孩。马克斯在这个剧中是个男孩，和安东的妹妹玛可丝不是一回事。这个马克斯是个敏锐而有趣的人，”比利扭过头看着外公。

“敏锐又有趣，听起来不怎么像你。”外公摇了摇比利的肩膀，“我开玩笑的，小伙子。”

比利又翻了几页，把每个角色都读了一遍，边读边摇头。

“外公，您看。”比利指着一页说。“他们每个人都有大段的台词和唱词。”他从钥匙大师的台词里挑了一段特别长的，开始数字数。“我怎么记得住呢？我想我还是布置背景去吧。”说着，他猛地合上书，重重地跌坐回座位上。小杰走到比利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

“这要靠练习……还有排练。”外公回答说，希望能让比利安心。

“可我做不到。”比利从椅子上滑下来，坐到地上抱住了小杰，把脸埋在大狗松软的毛里，不想让外公看着自己。

“你一定做得到，想想当初安东得了大奖后你是怎么欺负人家的，后来你又意识到你们二人各有千秋、擅长各异。那么，如果去做自己擅长的事，你就会信心倍增。”

* * *

外公快速浏览剧本，寻找之前比利读的那页。他默默地读着那段长长的台词。“我也不确定自己能记住这些，我可都七十五岁了。”外公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对比利说：“就像我说过的，这些靠练习就可以解决，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认为这是个障碍……我要和你说的是，我们可以在你放学后共同合作，就利用等你妈妈的这段时间。”

“虽说如此，可万一我在全校师生和家长面前忘词了怎么办？那我看起来就会像个大傻瓜。”

外公家的电话响了。“我猜这一定是你妈妈的电话。你好，824175。”他接起电话后冲比利点了点头。

比利拾起他的外套、头盔、书包，还有小杰的狗链和项圈。给狗狗配置妥当后，他推开了后门。“外公，谢谢您，明天见。”说着他便关上门离开了。

* * *

妈妈在家门口等着比利。“怎么小脸拉得这么长？”

“学校的事。”走过妈妈身边时比利嘟囔了一句。

“你不是挺喜欢学校吗，”妈妈疑惑不解，“今天发生什么了？”

“哎呀，妈妈，什么也没发生。”比利解开小杰的狗链，然后向客厅走去。

妈妈听到了电视的声音。“我需要你帮我一起准备晚餐呢。”她大声叫道。

比利选择置若罔闻。

妈妈等着儿子的回应。“比利，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她边说边走向客厅。话音刚落，她就走到了。“你的作业呢？”

比利并未抬起自己的目光。他正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目前为止最新的蜘蛛侠影碟，最起码已经是第五遍了。

“拜托，比利，你都看了无数遍了。我那儿还有土豆和胡萝卜等着削皮呢。”妈妈语气坚决。

“我们晚上吃什么？”比利的眼睛仍没从电视上移开。

“你要不来帮忙，咱们就什么都别吃。”妈妈弯下腰，拾起遥控器，按下了“关机”键。

“妈妈！我正看电视呢。”

“别闹了，比利，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比利起身，跟着妈妈进了厨房。他走得慢吞吞的，好像跟在妈妈身后的不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是汤普金斯小姐……”他开口说。

“什么？你又惹麻烦了吗？”妈妈当然不希望这样。

“不，不是那样的。老师想排练一个关于时间旅行的年终表演，我们需要选择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

“那为什么要拉着一张脸呢？”妈妈盯着比利。

“因为这是一部音乐剧，台词和唱词都很多，我很清楚，无论是哪个我都不擅长。”比利的下嘴唇撅了起来，不停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