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车驾言迈[94]

回车驾言迈[95]，悠悠涉长道[96]。
四顾何茫茫[97]，东风摇百草。
所遇无故物[98]，焉得不速老[99]。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100]。
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101]。
奄忽随物化[102]，荣名以为宝[103]。

【注释】

[94] 这首诗首见于南朝梁萧统编《文选》，作者不可考。诗人从远方归来，看到茫茫天地，草木枯荣，一切非去路所见，从而体味到人生短暂，生死无常，须趁早立身扬名。悠悠长道象征了无垠的时间，空间的广袤又让诗人产生了茫然无措的孤立感，东风年复一年摇撼着百草，百草却新不复旧，这很容易让诗人想到，人柔脆的肉身也不过如同百草一样，很快便湮灭在时间与空间中，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引出了对荣名的渴望。诗歌的主题是自警自励，也有劝导世人的意味在，之所以不显得枯燥无味，还是得益于开篇以景物起兴的修辞手法。“东风摇百草”句尤为后人称道，明王世贞《艺苑卮言》谓“摇”字“稍露峥嵘”，清方东树《昭昧詹言》谓“极其警动”。

[95] 回车驾言迈：调转车子，驾驶向远方。言，语助词。迈，远行。

[96] 涉：跋涉。

[97] 四顾：环顾四周。

[98] 故物：之前遗留下的事物。

[99] 焉得不速老：怎么能不很快地衰老。

[100] 立身：立足，安身。谓成就一番事业。

[101] 寿考：寿命。

[102] 奄乎随物化：生命很快便会消逝。奄乎，疾速地。随物化，即随周遭的事物而变化，最终归于死亡，是死亡的隐晦说法。《庄子·刻意》：“圣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

[103] 荣名以为宝：可宝贵的是身后美名。荣名，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