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事（4）

苏欤秋轻轻地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靠近她的脸，语气冰冷得仿佛能够把人拉进冰窑，警告她道：“别来惹我，知道吗？毕竟野种在外放养多年，学会的防身技能可不少。我也不希望动粗，你觉得呢？”

江易辰始终站在原地看着，自然也只能看到苏欤秋她的一个侧颜。

不过过不了多久江易辰就看见了苏欤秋的脸了。

也就是所说的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他只记得那日傍晚，所有宾客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本来也要跟着父母走了，但是江母忘记带她的手机了，所以江易辰又折回去帮江母拿手机。只是他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一个中年女人严厉的声音道：“我是怎么跟你讲的，有客人来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你看看人家小煦的下巴都被你抓红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苏母和苏欤秋说的。

江易辰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倔强的站在苏母对面，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挑着眉道：“把她的手抓红了确实是我不对，可我的手它自己有想法，我控制不了我能怎么办。”

“你！你还不知悔改！”苏母落下一个重重的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落在脸上，打在心底，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大声。

江易辰看见小姑娘的手悄悄地放在背后抓成一个拳头，倔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没有一个人说话。苏母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

过了很久，他听到小姑娘轻软的声音轻轻地落下，“.......我不明白。”

“什么？”苏母皱眉。

“我不明白，”苏欤秋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哽咽声，可她始终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姿势，声音很轻，可落在耳里却莫名沉重：“如果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那么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那么为什么还要在我走丢之后还把我捡回来。”

她抬起头，看着苏母，再问了一遍：“为什么？”

苏母皱着眉看她，先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严厉的开口道：“这件事难道就跟这个有关吗？你如果不先去招惹人家，人家会来惹你？”

苏欤秋沉默不语。苏母抓住她的肩膀，语气柔和下来道：“秋秋，不是妈妈不爱你，这件事情就是你不对，你去道个歉吧。”

“......你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吗？”苏欤秋良久后问道。

苏母一怔。

“你不知道。”苏欤秋步步逼近，继续问：“你有问过我事情的经过吗？也没有吧。”

客厅里传来少女的一声轻轻的笑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一个外人的话就不清不白的定了我的罪？”

“你了解我吗？妈妈。”

“你们在捡回我的时候，除了我的名字，你们还知道什么？你们对我一无所知，也不想得知，你们凭什么做我的父母？”

江易辰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女生步步逼问，明明气势凌厉，却莫名的，浓浓的悲凉和难过却如丝缕般交织在她身上。

“逆女！”苏父一声怒吼，“我们这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傍晚的昏暗中，少女的侧脸融合在傍晚的黄昏中，她讥讽的笑出声：“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了苏晨欢好你们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

“……”

女生为自己建立起一身坚硬的城墙，城墙外是一根根冰冷坚硬的刺，把所有的来自外界对自身的威胁都挡在了外面。

“你难道就不能像你妹妹一样乖巧吗？”

女生抿着唇，腰站得更直了：“不能。”

话落，她就转身就走向后花园。

江易辰在拿完江母的手机后，鬼使神差似的，走到了后花园。花园里的一颗大树下，蹲着一个小姑娘，像一个无助的被人遗弃了的小孩子般。

小姑娘的迷茫和无助与刚才肆意张扬的小霸王模样判若两人。她轻轻地哽咽，小声的压着嗓子呜呜的哭出声来。

“奶奶，奶奶，我想回家了，我想吃醉排骨，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我好累啊，我想回家，回家......”

“哥哥，虽然你很烦人，但是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继续肆无忌惮的玩啊......你们怎么都不要我了呢，为什么没有人要我了呢？”

“我想回家，回家......可是我的家在哪里？”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加上一些迷茫，“对啊，我被赶出来了呀，这里也不是我的家，那我的家到底在哪里啊。”

她的迷茫和无助一点点的揪住江易辰的心，仿佛在一片无垠的海洋里，慢慢的下沉，下沉，逐渐窒息。

江易辰抿唇站了很久，然后拿出一张纸巾，走到她旁边，轻声开口：“擦擦吧。”

小姑娘头抬也不抬，接了过去，道了一声谢谢。

江易辰看了她许久，终于离开了苏家。

只是自从那天之后，他的脑海里开始多了一个人的名字——苏欤秋。

他想要擦干小姑娘的眼泪，从此再也没有难过；他想要轻身保住小姑娘，让她心底有落实的地方；他想要给小姑娘一个家，一个能够肆无忌惮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