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文华殿初遇皇太子 藏春楼买醉张太师
且说这万贞儿,寻到恩人张戈,又将其安排的妥妥当当,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如今,这宫内没人敢与她争宠,更不再担忧皇太后的暗中加害。虽然是皇太子的养母,但对她来说其实生母养母,早已无关紧要。即便做不成皇后,可后半辈子这皇太后是当定了。再看身边弱小的雀灵,一没家族势力,二得不到皇帝恩宠,想要与自己争夺后宫的权力,那是绝对没有任何希望的。
可事实真的如万贞儿所愿吗?
“听闻姐姐寻到了大恩人,真是恭喜姐姐了。”
“哎,其实这也是家父生前的遗愿,当初落难谪居霸州,远在山东的族亲,包括京城里那些得过父亲恩惠的人,没有人愿意接近我们一家。唯有这位恩人,不但钱财给予接济,还通过京城各种关系帮父亲平反。”
“还有这等事,听说这位大恩人只是个落第秀才,其貌不扬也不像个有财有权之人呀?”
“你有所不知,他虽其貌不扬,可才高八斗啊,只不过他不拘小节更不喜欢那些繁文缛礼,为人洒脱的很哩。他在先皇帝时,已考取了贡士。后来皇帝殿试,文章是很出彩,可惜一不小心触怒龙颜。免去了他贡士身份,一下子变成了乡里秀才。”
“哦,看来敢冲撞皇帝,功名都可不要,确实胆量过人呀。”
“告诉你一个秘密也无妨,其实这位恩人与已故的钱太后早有相识,本宫当初进宫做仕女也是这位恩人向钱太后推荐的。那时候我才十五岁,哎,时光荏苒。一晃本宫也半老徐娘喽!”
雀灵一听钱太后,突然脑洞大开,心想“这几乎也是十来岁就进了紫禁城的钱老太后到底是什么神仙,怎么还能与宫外的落魄秀才有交集?简直不可思议。”
“好了,不跟你提这些了。本宫要去陪我的樘儿睡午觉喽。”说完,头也不回朝内室走去,就好像自己才是亲妈,雀灵却像个奶娘。
雀灵呆呆站在原处,内心如浪翻滚。矛盾的情绪让她更加怨恨这座紫禁城。家族沦丧,父母双亡,夫妻如陌路,母子不相认。儿时最好的玩伴成了太监,把自己当亲妹妹看待的贵妃娘娘却更像一个刽子手,割断血脉,斩尽亲情,自己则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活死人了。
雀灵并没有被自己的情绪打倒,只是苦笑了一下,掀开门帘朝自己房间走去。心里谋划的大事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
五年后。。。
成化十年七月初八
紫禁城文华殿
跟我再读一遍:“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
张戈一边教太子们读着《千字文》一边打哈欠流眼泪。
三皇子朱佑杬对着门外的小太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假装捂着肚子喊道“哎呦呦,太师,我肚子疼,我想拉屎。”
张戈无奈“懒驴上磨屎尿多,你贵为皇子,从小就要注重体态仪貌,别动不动就拉屎拉尿的,你可以说去上茅房。”
“太师,茅房是什么?我只听说过诸葛亮住的房子叫茅庐,难道太师住的地方叫茅房?”几个皇子们都笑了起来。唯有皇太子表情依旧严肃,说道:“你们几个不许胡闹,尊师如尊父,尊父亦尊君。你我怎可取笑太师,朱佑杬!还不快跟太师认错!”
“你看太师每日醉醺醺睡不醒的样子,这样怎么做老师?”
“就是就是。。。太师是个酒鬼!哈哈哈!”一群毛头皇子们跟着起哄道。
张戈捋了捋胡子并没有生气,瞟了一眼说道“一群娃娃,本是嬉戏逐闹的年纪,让你们在这里听我这个醉鬼讲书,我都替你们难过。可是,你们的父皇不愿意呀,你们的娘亲不甘心呢。以后你们呀,做君主的要安定天下造福黎民。做王爷的还要辅佐君王开疆破土守护国门。你们的将来,可不比平头百姓呀,你们的担子,重着呢!”
“太师大量,莫要怪罪他们,等他们再大一些,就能体会父皇与太师的用心了,我替弟弟们向您赔罪。”说完,皇太子朱佑樘转身又对三皇子说道“若真是肚子疼就赶紧去茅厕,别拉在裤子里臭着我们,哼!”
张戈呵呵一笑,说道“皇太子就是皇太子,七岁孩童能如此,我大明江山定能昌弘绵久啊!哎?对了,太子殿下,明天呀,我给你带个新朋友来。”
“新朋友?难道是哪位大臣的公子,要来文华殿陪读吗?”
“哎呦,殿下就是聪明,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朝冷知识:明宪宗朱见深一生育有十二个儿子,包括早年夭折的大皇子朱佑极。其他分别是明孝宗朱佑樘,朱佑杬,朱佑棆,朱佑檳,朱佑楎,朱佑枟,朱佑榰,朱佑梈等等名字难记的小王爷们。)
有人说了,当初朱元璋给后代起名字时,都是按金木水火土排列的。或许只有要饭出身的朱重八觉得这样才有文化,有五行之神护佑,朱明子孙才能永葆延续。可对后来的明史爱好者来说,确实有些头疼,因为太多的生僻字不查字典根本不知道读什么。真是苦了当初为他们起名字的那些大学士们了。但凡不是一个喜欢明史的人来读此故事,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这位皇太子名字最后一个字读做“樘(cheng)”。
七夕刚过,马上就是立秋。罗锅巷的小院子里,热闹极了。
“叶姑姑,叶姑姑,师父她欺负我,你看我的手,呜呜呜。”小凌霄眼泪汪汪的跑到叶荔跟前告状了。
尺素厉声道“连根柳枝都攥不住,手里要是真的是一把剑,到时候呀,你的胳膊就断了。”
“我不学了,我不学了,我明天要跟张太师去宫里读书。”
“你以为宫里想去就去呀,想当年那里面。。。哎,说了你也不懂。”叶荔一边搓着凌霄的小手,一边安慰着。
凌霄努努嘴巴“太师昨日与我爹饮酒时,答应带我进宫的,他是皇太子的老师,威望极高,他是不会骗小孩子的。”
尺素走过来,不耐烦的说道“他是酒量极高。行行行,明天让他带你进宫,没准哪个皇子看上你了,就留下你做媳妇了。”
“叶姑姑,你看,师父又欺负我?”
正说着,朱嬴来了。
“谁欺负我闺女了?干爹替你收拾她!”
朱嬴一看眼前这场景,立马变了口气“你师父可是当今天下用剑最厉害的人,想跟她学习剑法的人呐,都排到安定门了。好好学,等她老了,那把鱼肠剑就是你的了。”
“不,我讨厌学剑,我要读书!”凌霄不服气的说道。
朱嬴道“读书?读书有什么好的,自古书生百无一用。再说一个女孩子家,要么跟你娘学绣花针,一辈子缝缝补补。要么跟你师父学剑,长大了做个女剑客,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等你有了功夫呀,干爹带你进锦衣卫。”
凌霄一听进锦衣卫,又来了精神。点点头说道“也有道理,不过我也要学我爹。书要读,武艺也要学。我爹说了,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谁说女子不如男?哼!”
朱嬴摸了摸凌霄的头,笑着说“我闺女果真灵气十足,一点就透。瞧这小嘴儿更是巧舌如簧。我看呀,把名字给你改一下吧,叫“灵巧“算了。”
凌霄眨眨眼,回道“灵巧就灵巧,反正我的名字都是干爹给的。”
叶荔站起身,舒了口气说道“这名字改的好,省得朱大哥进门喊凌霄时,两个人都答应。”
灵巧歪着头问道“家里还有一个凌霄吗?”
尺素瞪了一眼叶荔,红着脸扭过头去。
朱嬴心里心里暗笑,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今日立秋,咱们一会到外面找个馆子吃顿好的补补秋膘。灵巧,你去后院把你娘和平姨娘喊来,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
“那我爹呢?”
“你爹去翰林院去找张太师神吹去了。”说完,对尺素两个人摆了摆手,示意有话进屋说。
“上次说的事,我基本有了眉目。你们在徽州守孝这几年,灵济宫那边看似平静,却依旧有陌生人出入,我已派人一直暗中盯着他们。昨日军报,辽东建州女真频频骚扰我边境。皇上已下旨,任命西厂汪直巡抚辽东。”
“一个太监去镇守边关?皇上他是不是。。。”叶荔有些疑惑。
朱嬴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叹气道“但愿他能为君是用,把功夫用在护国安邦之上。”
“那汪直走了,西厂谁来主持?”
“撤销,归锦衣卫。自此我大明朝不再有西厂。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找到头绪,就是关于永康宫刘姑姑的死。”
“刘姑姑,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是说,拜火教还活动在京城?”
“当年景阳宫失火一案,至今悬在我的心头。”
说完,目不转睛看着尺素。
“你们俩要是含情默默,能不能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呀?”叶荔瞟了一眼转身走出院子。
“你是怀疑我吗?”尺素问道。
“我是看你眼睛好看,看不够。你回京城快一年了,为何总是故意躲着我?”
“那你答应我,带我去灵济宫。”
朱嬴一脸认真,回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你的事,我会为你查清楚的。”
“我凭什么信你?就因为你喜欢我?就因为你救了我一命?”
“不管灵济宫里有什么秘密,也不管你那个红姑是何方神圣,五年过去了,宫里宫外一切平静,红姑也没再找过你。你平安的在我眼皮底下活着,就是我要做的。我再告诉你,其实那个镯子。。。它里面就没有什么秘密。钱太后的传家之物,临终前送给了一个丫鬟做念想而已。那些什么狗屁宝藏都是传言。”朱嬴心里明白,现在还不是告诉她镯子里秘密的时候。只要她能别再卷进这场风波,哪怕回龙鏆的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但冥冥之中,朱嬴总是感觉尺素心里有事一直瞒着他。
两日后,张戈真的带着小灵巧进宫了。
文华殿里突然出现个小女孩,让平时懒散的场面一下精神起来。
“我是翠微宫的六皇子,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宫里的公主吗?”
一身粉色小裙子,在整个褐色的大殿里格外显眼。灵巧回道“我不是宫里的公主,我爹是国子监祭酒,我干爹是北镇抚司同知,我师父是。。。”灵巧正想说尺素,突然停住了,看了看张戈,继续说道“我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张太师。”
“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公主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灵巧。”
张戈拽了一下她的衣角“来,先拜见皇太子殿下。”
灵巧眨眨眼睛看着朱佑樘,说道“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朱佑樘走上前,道“昨日太师说带个新朋友来,原来是个小姐姐。”说完,很自然的去抓灵巧的手。继续问道“你读过千字文吗?”
“千字文?”灵巧诧异的看了看张戈,有些害羞的回道“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我背过三字经,可是。。。”
“没事没事,我来教你。”说完牵着灵巧的小手一起跪在了书桌前。“来来来,我教你写这几个字。。。”
张戈呵呵一笑,自语道“得,皇太子这是要抢了我的饭碗。”
朱佑樘极是认真的教着灵巧写字,又时不时的看了几眼灵巧,说道“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张戈一听这个,心想“这皇太子小小年纪就懂得撩妹,长大了可是了得?”
灵巧笑嘻嘻的把手揣进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里面包着两块点心果子。递给皇太子说道“你闻到的香味儿是这个吗?”
皇太子轻轻掀开手帕拿起果子,闻了闻,然后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嗯嗯嗯,好吃,比安喜宫御膳房里的果子好吃。”
“嘿嘿,这是我姨娘娘做的,好吃下次再给你带。”
这便是两小无猜,这也许就是情投意合吧。
快到晌午的时候,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一会雷声轰轰,下起了大雨。
“太子殿下你怕打雷吗?”
“雷声有什么可怕的,我母妃说过,人世间风雨雷电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国无法度人无敬畏。我娘也说过,士子怕报国无门,百姓怕流离失所。”
“嗯?你母妃和你娘不是一个人吗?”
“对呀,我有两个娘亲。”
“真羡慕你竟然有两个娘亲,对了,我听我的娘亲说,打雷的时候,草地上会生出很多蘑菇的。”
“这么神奇,我还没见过长在草地上的蘑菇。听母妃说,寒露节后父皇要去北苑狩猎,万一那天打雷下雨草地上生出蘑菇,岂不是很开心。到时候我奏请父皇,带你和太师一起去。”
“好呀,好呀,呵呵。。。”
雨刚刚停,张戈就匆忙带着灵巧出了宫。
“太师,明天你还带我进宫授课吗?”
“小姑奶奶,你以为这深宫大院随时都能来吗?为了带你进来见见世面,这可是贵妃娘娘亲自给的口谕。再想进来,不知何年何月呦。”
“我跟皇太子约好了,寒露节要去北苑采蘑菇的。”
“好好好,到时候你采蘑菇我炖鸡,寒露一到,哪来的蘑菇,你们小孩子呀,天真无邪。赶紧回家跟你师父好好学剑,那才是正道,我的小侠女。”
把灵巧送回家之后,张戈便匆匆去了南门外的藏春楼。
立秋一过,天黑似乎提前了半个时辰。
张戈像往常一样,二楼拐角的窗户前坐了下来。长脸消瘦有些黄头发的老板娘一脸媚笑走了过来“爷,您今日还是一个人?看上哪个姑娘了,我给你喊过来。”
“思齐”
“好好好,也不知道思齐姑娘修来的福分还是受不完的罪呦。”
“少废话”张戈顺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按往常一样,酒菜上来便是了。”
老板娘看到银子噗嗤一笑,大声喊道“好嘞我的爷,一份牛鞭花儿,爆腌野韭菜,半斤长寿果,两只锁阳炖羊腰五分熟。三壶青稞枸杞酒要温的。”说完,一屁股坐在张戈旁边。脸上没了笑容问道“有意思吗,你觉得这样?”
“当初汪皇后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多好呀,思君思我思社稷,齐眉齐家齐天下。”
“别拿你的破文采曲解了行不,还思社稷。我看你脑袋里思的是齐人之福吧?”
正说着,店小二端着酒菜上了。
“这位爷,您的酒菜来了。”
张戈一把抓住店小二的手,歪着头一看,说道“辛二毛,你,你怎么也跑京城来了?”
店小二一脸诡异,笑着说“老酒葫芦,想不到吧?”
原来这名叫做辛二毛的店小二是张戈在长安居住时,房东的小儿子。从天顺三年离开京师,到成化五年再回到京师这期间,张戈一直住在辛家骡马市的老宅子里。这辛家本是长安城名门望族,可到了辛二毛父亲这一代有些家道中落,二毛又从小性格顽劣,所以父母就把他交给了张戈,闲暇时教一下四书,也同时减免了一半的房租。二毛当时已经十几岁了,哪能静下心来读书认字。趁张戈一个不注意,跟几个毛头小子街头混混就跑出去玩儿了。张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这二毛虽然贪耍,但为人却十分仗义。在附近十里八坊也是小有名气,并且每次回来都会给张戈带回些小酒小菜什么的。有时候看到张戈这位落魄老秀才闷闷不乐时,也会偷偷带他去隔壁的粉巷里养养眼,因为那里是莺歌燕舞的男人世界。二毛眼里总觉得张戈是个穷秀才,可每次两个人去那里,总能吃到上等的酒菜,并且不知道是谁全部付了账。张戈醉呼呼不管不问,二毛起初疑惑,后来索性也跟着稀里糊涂起来。
如果只是吃酒享乐的关系,二毛也不会追到京师来。有时候酒后张戈总是给他讲一些君王故事百姓常理,番邦文化以及治世格言,潜移默化中竟然对二毛的人生观有了一定的影响。
“你小子不说跟你父亲好好做生意,跑这里干嘛?”
“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对生意经一窍不通,每天搂着算盘拨来拨去会把我拨疯的。再说了,这几年西域那边的买卖不好做,福建琉球那里又频频出现倭寇,说是海禁解除了,可官府的税筹也加了两成。所以呀,我跑到京师看看你,是不是做了大官忘了我。”
“别耍贫嘴,我离开长安时,交待你的事做的咋样,这五年过去了,你可是音讯全无呀。”
“你是说的是那通大秦景教中国碑?”
张戈抄起筷子敲打在二毛的头上“看样子你是没给我找到,你这五年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明朝冷知识,大秦景教中国碑,是唐朝建中十二年,公元781年雕刻的一通石碑。上面刻着罗马景教传教士把景教带入中国的故事。大秦不是中国的秦朝,而是指古罗马。景教就是现在的基督教。也就说唐代时候基督教就已经传到了中国,后来这块石碑立在长安城的大秦寺里,可在唐武宗灭佛运动时被僧人埋在了地下。直到明朝天启年间才从地下露出真容,皇帝下令建碑亭善加保护。一千多年过去了,石碑辗转反复差一点偷运到国外。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被列为国家首批禁止出国展览一级文物。)
正说着思齐喊道“二毛,赶紧去后面给客人起菜!”
二毛答应了一声,转过头对着张戈小声道“你点的这几样菜,就跟你一样。年纪大了,补什么也是白补。有想法没行动,呵呵。”
张戈气的站起来,一拍桌子喊道“赶紧给你大爷热酒去,再多说废话把你的鞭切下来炖喽。”
“别总那么大火气,年过半百的人了。”思齐扫了周围一眼,凑在张戈跟前小声说道“宫里也有人再暗查那件事,看模样,像是司礼监的人。”
思齐摸了摸发髻,继续说道“瓦剌的驼队商人一直在东便门外,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不过有一个人,乔装来过两次。”
“谁?”
思齐用手帕假装擦了擦嘴巴,低声说“住在张峦家的那两个姑娘中的其中一个。”
正说着,二毛端着两盘菜走了过来,嘴里嘟囔着“没有羊腰子,今天让厨房给你弄了个牛腰子。”
“哎哎哎,你站住,二毛你现在住哪里?”
“我当然住齐姑姑这里了。”
张戈呵呵一笑“来来,齐老板,把酒斟上。”
等二毛走了,张戈一口气干了两杯酒,说道“二毛这小子看似滑头却为人正义。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正好缺个帮手。”
思齐道“我一直想问您,为啥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帮那个锦衣卫?就因为他把你请回来做了太子太师?”
“什么叫帮他?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跟他的渊源,过几天再告诉你。但帮他这件事也关乎国体国运,我读了一辈子书,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懂。自宋蒙海崖一役,我大汉疆土落入鞑子之手,残杀我同胞数以万计,我大汉之精英几乎覆灭。这关乎到一个民族的存亡。”
“蒙元在一百年前不是都让太祖爷打回漠北了吗?如今这瓦剌还敢在我们中原兴风作浪?”思齐小声问道。
“兴风作浪?这不刚刚过去十几年的事吗?(张戈指的是英宗被俘)兴风作浪倒不怕,我们有勇士,有刀枪,有像于谦于大人那样的中流砥柱。可是,两国交战本应在战场上兵刃相见,胜败输赢都是见的光的事。现在怕就怕,躲在暗处的危机。”
张戈又干了一杯酒,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我大明如同一艘行驶在海的大船,狂风骤雨能耐我何?可我们看不到的,是藏在甲板里的蛀虫。它们才是最可恨最可怕的。我上疏过当今皇上,可皇上有意推脱。对了,你刚才说,司礼监也有人再查他?”
思齐点点头“虽然我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可我看得出您忧国忧民的无奈,也感觉到了国家江山社稷的危机。”
“哈哈,你这小女子,不必跟我一样过多忧虑,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就够了。”
“我的爷,你让我在这里享受人生?你也有老的时候,生病了怎么办?俸禄用完了怎么办?钱太后已经归天了,万贵妃就算还年轻,可人老珠黄也会有失宠的那一天。你是活的洒脱了,这个酒楼有一天开不下去了我怎么办?”
张戈眉头紧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夹起一块牛腰子,嚼在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