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境
此前自午后戚长远开始夺舍自己,虽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见自己醒来之时,定神符威能已经耗尽,那凝神香似也燃尽多时,想来时间过的并不短,而后自己一番又是查看戚长远遗留之物以及解除自己身上暗中的寒毒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此时夜色已淡,天边偶有白光微微放亮,想来已是第二日了。
将戚长远的尸体放在那张石床之上,“马都”所化行尸也在其下首呆立,戚长远一死,这具行尸也如那无主之物,只是此行尸存世不久,陆宣也没得什么心思。
陆宣一旁站定,“你我相识一场,虽说无传道授业恩情,可你毕竟引我入道修行,让我晓得这凡世之上尚有修仙界。我本欲报答于你,与你行那推功过血之法助你延寿,却不想此尽皆是你之阴谋,又为你算计,欲对我行那夺舍之事,甚至暗中施毒以为制。戚长老,说起来,对你的诸般算计,弟子还是多有佩服,你洞察人心的本事也确实非凡。
惜乎人有千算,而天只一算。
冥冥中我得天眷,所以此时我在这站着,而你,躺着。
你之诸般道法宝物,如今反而尽入我手,这般因果造化,当真是玄妙。
游方子曾在修行记事中言到,修仙炼气,可增寿数。
凡人大限百二八,可能逾七十者少之又少,凡间灵气稀薄,凡人又不安养生之道,所食五谷之中多沉疴,自然难以高寿。
炼气境寿数上限等同凡人,无外乎能比凡人活得久一点,可如若骨龄六十者尚不能进阶破境,此生基本无望筑基,可以筹谋开建家族、开枝散叶、安养天年了,只是最终也难逃黄土一抔。
筑基期大限二百五十六,金丹大限五百一十二,元婴寿逾千,而化神,据传寿数二三千,至于化神之上,到不晓是何境界,不过一直修炼下去,想必也有寿数逾万载的境界。
最后一句,游方子也只是自己臆测。
然而修仙界各个境界的修仙者能安然寿尽而终的少之又少。
可能于某一处探访前人遗迹反为禁制殒命,可能与人争斗厮杀过程中不敌对手,身死道消,也有可能境界破关失败,灵气暴动,心魔反噬等等,有太多的可能。而修士一味积年累月闭关修炼,终有遭遇瓶颈那一天,当修为进无可进之时,便多有外出游历,如此亦入天地循环。
而修仙者修行便是与天争寿的过程,神通不敌天数,便是道陨!
我辈修士,其实就是在与天争命”,陆宣一字一顿道。
陆宣一脸平静地望着戚长远尸体,“你言修仙之路并非坦途,密布艰难险阻,又有人心所滞,这些,弟子如今已做好准备,既入修仙路,何必再回头,哪怕,身死道消,犹万死不悔!
“异位而处,夺舍修行,弟子理解你欲再续仙路的想法,弟子本非那良善之人,亦并非不知变通,若有朝一日弟子此身寿尽,或如你一般法体衰败,精血枯竭,未必不会如你一般行此夺舍之事,只是弟子仍有敬畏之心,敬畏人,敬畏仙,敬畏这天地。
夺舍此法并非遵循万物生灭之道,弟子此时虽不知后患如何,但想必夺舍修行必有其奇大弊端,否则这修仙界寿尽者、资质不甚佳者皆行那夺舍之法,这修仙界岂不是人人自危,哪还有什么道可求,还修个什么仙?
修行一路自当常怀敬畏之心,善谋护道之策,勤修炼气之法,明悟得失之道,以如履薄冰之心行激流勇进之事。
诚然,若不是经此一番,弟子必定还在这凡尘庸碌,每日为凡俗柴米油盐所累,即便做个富家翁,亦抵不过这滚滚红尘,最终难逃黄土一抔。不晓修仙延寿,不得修行之法,不知与天争寿,便是位及人巅,遍享荣华富贵又能如何?且不说修仙者一言便可定其生死,便是这生老病死便都不为自己所控,哪有修行长生来的逍遥自在?
长生令人何其向往,纵使诸般神通道法,亦不过是长生路上的护道手段,而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长生,万般理由,便只有此二字最是不朽,其他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泯灭消逝,也只有此二字最是亘古长存。”陆宣眼神坚定,语气清淡,“今日以你之身陨,铭我求道长生之心。今某虽一炼气小修,他日未尝不能寿历万古,坐看生灭。”
“此地山水清幽,你且长眠于此罢”。
陆宣言罢便朝着戚长远尸体深深一拜,随后转身阔步而去,面色云淡风轻。
......
自此前陆宣心有所感,求道长生之心初立,整个人仿佛通透了许多,给人一种清灵透彻之感,而陆宣也觉得自己脑海中似乎有些混沌之物也就此消逝不见
陆宣对此不知的是,此前在那莫名空间之中,戚长远所化的绿色灵魂光球被苍茫古钟震碎,又被他所化的绿色光球将其残留光华吞噬之后,陆宣自己的神魂虽有倍许壮大,却有些许后患。
无论是被夺舍人还是夺舍之人,吞噬对方灵魂之后,记忆中总会多一丝对方灵魂的记忆碎片,一般情况下此物约么年月便可消散,而人之灵魂意志却最不可琢磨,那些混沌之物亦正是戚长远的记忆碎片所化,信息驳杂又无比繁重巨大,以陆宣当下的神识修为,一个不慎,便会性情大变受其影响。
再此之后陆宣又经戚长远先前布置的凝神香,此烟袅袅,虽然对陆宣影响不大,但终归是对其神识有所稳固助益。
其实吞魂之法在上古时期魔道盛行,修仙者借此快速修行,吞噬魂力,强大神识,奈何没有去芜存菁之法,那些魔道修士在进阶时遇到心魔,迷失自我,经年累月修行一朝沦丧,付之流水。
如今这修仙界也再无此法流传,亦无修仙者敢行此之法赌上自己道途。
吞噬魂力,壮大神识,有所受益,又面临劫难,一饮一啄,莫非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