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接触
“不知陆老先生可否还记得瑜城，周玄清”。
陆宣一字一顿道，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半入土的老人。
“果然，你果然与周师弟有旧，”陆景阳一叹。
“听得你自瑜城而来，而且是周氏旧人，听得此处，我便有所猜测，没想到还真是如此，你是玄清师弟当年收养的两个弟子之一？”陆景阳话虽如此，可语气确十分肯定。
“小子正是陆宣。”
“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啊”。
陆景阳心下稍有些欣慰，自己师弟早已离世，前些年自己曾派府上之人前往瑜城查探是何缘由，结果未等去人回禀，就有瑜城瘟疫之事传来。
后来，等到自己派去的人回禀之后才发现周玄清已身陨多时了。
得知此消息，陆景阳大为悲恸。
“我这师弟，从小便是自己看着他长大，我虽然痴长他几岁，可是毕竟长兄为父，我对他自是有一番期许的。
只是没想到日后我与他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他倒是活得潇洒自在。我在这京城樊笼之中虽有些许名声地位，可也难逃世俗所累。他羡慕我此番大施拳脚，我何尝不是在羡慕于他那份闲云野鹤。唉，师弟啊师弟”，陆景阳似是有感而发，重重一叹，双目泛红，已有泪意。
陆宣神识感应之下，见陆景阳真情流露，自己心中亦有悲戚，“老先生，还请节哀，我家先生离世之前，倒也十分安详。只是他弥留之际，还惦记着瑜城瘟疫之事，这才曾嘱咐我等，一定要来京城寻得陆先生您解了那场瘟疫。
只是谁人想到，还未及我等离开，瑜城瘟疫便是愈演愈烈。未及旬日，便已是是满城尸骸遍野。再到后来，我与师兄一路坎坷，之后又因一些其他缘故，不得不暂时分开，直到今日小子才来拜见陆先生您，是小子有所失，还请先生勿要怪罪”。
“怎得会有怪罪，你当初尚是少年，能活命已是不易，此间心酸，非感同身受者怕是不能体会，不过此番磨砺也是你之财富，有如此沉淀，想来我师弟他如果能泉下知你有如今这番才俊，想必也会欣慰吧？”陆景阳一时不知是哭是笑。
他有些老怀大慰，替得自家师弟开心呐，也有些悲悯再也见不到其人了。
见这老者一时有些性情，想必是忆及周先生了吧，陆宣心头有些沉默。
待得片刻，陆景阳似是平复一二了，“老夫无状，倒叫小友见笑了”。
“老先生切莫如此，宣亦是有些感怀”。
“唉，我那师弟虽无心于这宦海之中，却也十分在乎这世间生命，临走之前，还有此挂怀，真真叫人心痛。
只不过瑜城之事，似乎还有些蹊跷。我亦曾探寻一二，后来便被人警告了一番，不得已如此方才作罢。”
陆宣心中一惊，瑜城瘟疫莫不是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先生说瑜城之事还有其他暗情？不知先生可否告知于我？每每念及瑜城惨状，宣，痛心不已，常以心有余力不足而自伤神。”
陆景阳想了想，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缓缓一叹，语气中有些悲戚，“此事你还是莫要掺和，当初老夫听闻瑜城瘟疫肆虐，一月之间遍地白骨，名存实亡，老夫亦想探究一下，看得有无办法解此瘟疫，何况周师弟亦是因此而亡。只是没想到此瘟疫愈演愈烈，来势汹汹之下，已是束手无策。后来再有心追查，却被这洛京权贵之属阻拦，甚至，其背后还有大人物发话，叫我等太医不要再继续探寻此事。我也没法，只能就此作罢，而此瘟疫只停留在瑜城一地，并未扩散，后来便也不了了之。如今已时隔多年，早已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听得陆景阳言语，陆宣琢磨恐怕瑜城之事还有些其他因由并不简单，不禁霉头微蹙。
“来来来，孩子，上前来，让我好生看一看，你我虽非师徒，又无血亲，但此前玄清曾来信征得我意见，与你陆姓，何尝不是你我之缘法？
我记得似乎还有一名曰周冲之人，你二人同时他为所收，细细想来，未尝不是有将你二人培养为接班人的打算啊，要将你二人培育成才呀，完成他的遗憾，他对你们是有期许的。”
陆宣听到这些，有些沉默。
“玄清信中曾于我言到，就是想着有一天你二人能在医道之上有所建树，超越于他，名垂千古，若能力之下，尽可能医这天下病患，以济苍生。他这一辈子啊，过得也甚是舛途，未尝得遇，又孤老终身，膝下无儿无女，临了还遭受如此瘟疫一遭，叫人好生痛惜啊。”
“陆老先生还请不必难过，少做哀思，毕竟斯人已逝，深情不寿啊”，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陆宣劝慰了一番。
“无碍无碍，只是今日你前来此处，那周冲呢？怎得没和你一起？这些年也不知道你二人是如何过来的，老夫后来又重新派人寻找一二，只是未有所得啊，说来也是老夫欠你们啊。”
“老先生不必挂怀，我二人不管如何经历都是缘法使然，这是我等的命，而且不管怎样，也算是有所收获，单此一点，先生万万便不必如此。
不过宣今日来此，也却是有一事想请老先生帮忙。此前我与冲哥已失散多年，不过我知其定会来洛京寻您，此前我二人就是如此打算的，只是我在这洛京如何打探，亦是无有所得，引以为憾事，宣亦不知还会在洛京停留多久，所以此事尚请老先生费心一二。”陆宣言罢，躬身一拜。
此前陆景阳一番言语，陆宣倒是对此人有了一些更为直观的看法，自己原先来此与其相认，还多抱有怀疑，不知这陆景阳性格如何，故而才有前番警惕，现如今看来是自己想的多了，便也将周冲一事告知了。
“我与周冲此前还有些碍难，不得不隐匿一二，老先生若是寻他，切莫大张旗鼓，而且几年时间已过，在下亦不知道冲哥有何变化，不过此前他倒是颇为壮硕，身体有些炼体功法”。
“哎，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寻他，你二人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且就在此安心呆着，老夫也能庇护你一二，想必你医术也定然有些成就，在老夫这一来你可以继续钻研此道，二来也可等侯周冲，你二人也可早日相遇。”陆景阳倒是颇为好心。
陆宣听得此言，旋即面色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