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字研究(第三十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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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卫始豆铭文考释

卫始豆铭文著录于《殷周金文集成》,共两器[15],器盖同铭,皆藏故宫博物院。铭文6字,拓片如下:

126-001

其中第四字作D241D242形。《金文编》录第一形于附录下1208页240号,未收第二形。在附录下1247页466号D243字条下的卫始簋释文中隶此字为“126-12”。李孝定释该字为“126-03[16]。校订《金文编》的论著只有陈汉平《金文编订补》对此有考释[17]。《故宫青铜器》卫始豆有器形彩色照片和盖铭拓片,其释文为“卫始作126-04霝簋”[18]。张亚初释文为“卫始(姒)乍(作)126-05(饛)D243126-06[19]。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释文》释文为“卫始作126-13126-06[20]。吴镇烽释为“卫始(姒)乍(作)126-07(饛)D243126-08(簋)”[21]。以上只是释文,未作考释。对此字作考释的目前所知只有两家:陈汉平《金文编订补》认为D251字右旁从廌从心,古文字中“廌”与“鹿”“二字形傍多相同”,故释之为“慶”;陈梦家《西周铜器断代》考释说[22]

卫始乍126-09126-10126-11

作器者是姒姓之女而嫁于卫者。

第四字从食懜声,《说文》曰“懜,不明也”,“矇,一曰不明也”。夢、蒙同音假借,故126-09即饛,《说文》曰“盛器满皃,从食蒙声,《诗·大东》曰有127-01簋飧”。

周按,关于B38B39二字之右旁,上引有“慶(李孝定)、127-02(《金文编》)、127-03(《故宫青铜器》)、127-04(饛)(张亚初)、127-05(《殷周金文集成释文》)、127-06(饛)(吴镇烽)、127-07(慶)(陈汉平)、懜(陈梦家)”等八种释法,肯定还有其他说法。李孝定释为“慶”,但此二形所从与“鹿”字区别明显,故释“慶”不可信;《金文编》隶为“127-02”,不但不成字,而且原形不从“夕”形;隶为“127-03127-05”也是如此,此形根本不从“戍、戉”;吴镇烽隶定为“127-05”,其误与李孝定同;张亚初释“127-08”,但此字上部不是“127-09(眉)”形,而作“127-10”形;陈汉平释为“127-07(慶)”,其误与李孝定同;陈梦家考释较详,其说颇似有理有据,但此形绝非“夢”字,也是不足为信。

这个字的字形,一般只看第一形作D266,但第二形作D267,应该是比较完整的形体,当释为“127-11”,于省吾说[23]

第一期甲骨文的D269字作D270D271D272D273等形……甲骨文象形字带有D274D275形者截然不同,前者象兽角或鸟冠形,后者象眉形。甲骨文的蔑字均从D276D277,无从D278者。周代金文蔑字习见,有的已由从D276讹变为D279D278D278D269字《说文》作Z44,并谓:“D281,山羊细角者,从兔足,D282声,读若丸。寬字从此。”……今将有关D269D278的甲骨文择录数条于下:

一、贞,020-03127-12D269羊……

《说文系传》谓127-13“俗作羱”。按典籍以羱为莧。《尔雅·释兽》的“羱如羊”郭注:“羱羊似吴羊而大角,角椭,出西方。”郝懿行《尔雅义疏》:“今羱羊出甘肃,有二种,大者重百斤,角大盘环,郭注所说是也;小者角细长,《说文》所说是也。”至于前引第一条的020-03127-12D269羊,127-12是被祭的对象,十D269羊即十羱羊。

周按,上引于省吾对甲骨文“127-13(羱)”字的考释,对于我们认识西周金文中的“127-13”字很有用。史颂簋、史颂鼎有一个D288(见《殷周金文集成》第八册第4229.1、4229.2、4230、4231、4232.1、4232.2、4233、4234、4235、4236号,第五册第2787号),一般认为此形所从为“莧”。此字《金文编》入于附录下1249页475号。此形又见于齐侯盘,原拓作D289形,《金文编》入于附录下1288页703号,摹作D290;又见于廿九年相邦走犳戈,作D291形,严志斌隶释为“127-14[24],不准确。上引西周金文和春秋战国金文中的“165-14”字旁,显然都来源于甲骨文D294D295D296D297[25]

卫始豆铭文中此字一作D266形,一作D267形,而后一形与上引史颂鼎D298字所从完全同形,因而该旁释为“127-13”字可以肯定,所以卫始豆D241D242可隶定为“127-15”,字不见于后代字书。


附记:本文为2011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西周青铜重器铭文集释(西周早期)”(11BYY091)、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2009年度项目“西周青铜器铭文考释”(09YJA40084)、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西周金文地名集证”(14AZD112)子课题“西周金文王畿地名汇考”的部分成果。

注:

[1]两字形见《殷周金文集成》第八册第303页第4341(A)号、第304页第4341B号,中华书局1987年。

[2]容庚《金文编》第335页,中华书局1985年。

[3]王光永《介绍新出土的两件虢器》,《古文字研究》第七辑第185—186页,中华书局1982年。

[4]张世超、孙凌安、金国泰、马如森《金文形义通解》第1191页,中文出版社1996年。

[5]于省吾主编《甲骨文字诂林》第一册第183页按语,中华书局1996年。

[6]见《金文编》附录第1244页。

[7]《殷周金文集成》第四册,《鼎类铭文说明》(二)第111页,拓片见第295页第2469号。

[8]《殷周金文集成》第八册,《簋类铭文说明》(三)第16页,拓片见第168页第4243号。

[9]《殷周金文集成引得·释文》第79页第8·4243号,中华书局2001年。

[10]张亚初、刘雨《西周金文官制研究》第22页,中华书局1986年。

[11]张亚初、刘雨《西周金文官制研究》第22页,中华书局1986年。

[12]陈汉平《金文编订补》第59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

[13]见《晋侯墓地出土青铜器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212页,上海博物馆2002年。

[14]《殷周金文集成》第五册第60页第2635号虢文公子126-02鼎、第61页第2636号虢文公子126-02鼎。

[15]《殷周金文集成》第九册第280页第4666.1、4666.2、4667.2号,说明第42页。

[16]见《金文诂林附录》第1776页3229号,香港中文大学1977年。

[17]陈汉平《金文编订补》第206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

[18]故宫博物院编《故宫青铜器》第210页第200号,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

[19]《殷周金文集成引得·释文》第100页第8·4243号,中华书局2001年。

[20]《殷周金文集成释文》第三卷第597页,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2001年。

[21]《商周青铜器铭文暨图像集成》第13册第370、37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

[22]《西周铜器断代》第254页,中华书局2004年。

[23]《甲骨文字释林》第331页,中华书局1979年。

[24]《四版〈金文编〉校补》第74页,吉林大学出版社2001年。

[25]见《甲骨文编·附录》第822页第4550号,中华书局196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