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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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人的一生非常复杂,对一个重要历史人物而言,有顺境也有逆境,有光明也有黑暗,有正确也有不正确,有伟大也有渺小,有进步作用也有负面作用。属于哪一种情况,在某一特定的历史阶段某一具体的人是以哪一种情况为主,这就要作具体的分析。研究历史,或评论人的功过是非,应切忌一切都好或一切都坏的情绪化的简单的做法,如果对某一个人一时难于作出符合实际的总体评价,那么采取就事论事的办法也是一种可行的有效的做法。

宋美龄出身于上海一个传教士、又是实业家和革命党人的家庭。由于父亲的开明,从小就为宋美龄创造了很好的学习环境。为把宋美龄造就为有用之材,年仅十一岁的她就被父亲送到美国读书;而宋美龄又从小聪慧、勤奋、好学,所以,她毕竟与众不同。历史的环境造就了她,她也对历史作出了明确的选择。

宋美龄曾经说过:“我想上帝是很善良的,不让我们深入了解我们的未来。如果我们能了解我们的前景如何,我们就没有什么勇气通过最初的阶段了。”这倒是真的。宋美龄始终不了解她的未来,所以她有过盲从,有过悲观失望,虽然她常常祈祷,求上帝保佑,但是上帝在哪里呢?上帝又能赐予她什么呢?只有上帝才晓得,只有她自己才晓得。

宋美龄在现代中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因为她嫁给蒋介石,几十年追随蒋介石,煊赫一时,才获得颇高的知名度。其一生在国民党和国民党政权中虽没有荣任什么高官,但她并不只是一般中国家庭的贤妻良母,而是一位褪了色的政治人物。她在追随蒋介石的几十年中,在支撑蒋氏政权,在发展蒋、宋、孔三大家族的关系时,宋美龄表现得自私、狭隘、伪善,但又热爱美德、坚定勇敢、孜孜以求;她冷静明智、通情达理,但又阴险固执、神秘莫测。从她的身上,我们看到的也是一个复杂的历史人物。在中国现代史的整个发展过程中,虽然她不时扮演着一个反面的人物,然而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她并非一无是处,她曾在一定的时期内在一些问题上起过积极的正面的作用,当然也包括消极的负面的作用,所以她不是简单的“爱权”的女人,而是20世纪历史上有着强烈的政治热情和民族意识的女人。

在编写本书时,我们力求根据历史的事实,还传主以本来面目,褒扬之言,贬抑之语,或渗透于字里行间,用历史的笔触去描写历史的人物,表现历史人物典型的复杂的人生。

在半个世纪时间里,宋美龄在中国政治舞台上有她特定的位置。事实上,她是宋氏家族的核心人物。就中国现代史而言,可谓有史必有斯人。长期以来,对她的评价,是“定格”在“爱权”两字上。她给人的印象,是牛奶洗身,锦衣玉食,颐指气使,擅权专横,暴戾乖张的贵妇人。坊间许多有关的小说、传记,莫不充满这类的描写。那么,我们现在要为她立传,应当如何写法呢?这是不能不作深入考虑的问题。

首先,我们准备把本书写成一部历史传记。在书中,要写宋美龄的家庭、生活,也要写她生平活动和道德思想。以她的生平活动为主线,对于她参与蒋介石政治、军事、外交上的活动本着忠于史实的原则,如实写来,对于宋美龄的活动和生活,坚持言必有据,对每一史事,尽量能详其原委,又避免枝蔓。在一般情况下,作者不对传主作内心世界的分析与描绘。传主的活动有很多是十分重要而又不为外人所知,或缺乏文字记载的,本书只好付诸阙如。本书着重学术性,虽然不是文学传记,但作者仍然希望它具有一定程度的可读性,尽量写得通俗易懂,减少一些冗长的记事铺陈。宋美龄生平活动丰富多彩,按道理,她的传记可以写得生动活泼,引人入胜,给读者以深刻印象。但要做到这点,实在不容易,本书尽了我们的努力,但做得怎么样,实在不好说,只好让读者去评论了。

其次,本书的写作,立意在历史的还原,而不是塑造一个完美的贵妇人的形象,也不是在哗众取宠,给读者误导。由于宋美龄的特殊家世与社会关系,她与蒋介石结合,影响了中国几十年的历史。在蒋介石主政(或下野)的岁月里,她是蒋的妻子、内助、译员、代表。这几种角色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使她显得神气活现,有声有色。然而,宋美龄也有自己的人格、修养、情趣与爱好。她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她所处的社会环境。传主究竟是卖国还是爱国,是贪赃还是清廉,是奢侈腐化还是简朴自律,是趾高气扬还是休休有容?凡此,作者不愿轻下结论,让读者去体会,我们能做的只是全凭史料记载去作些说明。

第三,本书的写作,参考了中外多种材料,征引之处,一般均加以注明。未逐一加注者,亦在适当地方说明,并申谢意。其中一些著作,明显带有偏颇性,但为了记述需要,仍加引录。

由于考虑到本书篇幅所限,若干资料(如《蒋夫人言论集》所载)只得节略或有选择地引据,对于许多歪曲她的言论和记述也不可能详细地考证和剖释,敬请读者注意。所有征引的资料,是非之处,我们引用后亦未予置评。对此,相信读者是会理解的。

任何重要的历史人物无论其曾经如何煊赫,头顶上的光环,终有消失的一天。一切荣华富贵,实际上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尘埃落定之后,即使是对当事者而言,留下的也不过是这样那样的追忆,以及旁人或后人的评说。百岁老人宋美龄的经历如此地丰富,她有成功也有失败,尤其是她的晚年,由于两蒋先后谢世,李登辉、陈水扁又将台湾带到战争边缘,宋美龄为了减少烦恼,躲到美国曼哈顿公寓里打发日子。对于关心政治的宋美龄来说,这样生活未免过于落寞。她曾有“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伤感,不过在她过世时,一个强大的繁荣昌盛的中国,已经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她的光辉,无远弗届,相信具有强烈民族主义思想的宋美龄,虽在天国亦当鼓舞于心,祈求上帝,再为中国的和平统一富强祝福。

趁本书增订本行将刊布之机,略志数言,以作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