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国史·人物传(第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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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士廉

张志强

邢士廉,字隅三。生于1885年(清光绪十一年)。奉天府(今属沈阳市东陵区前进乡木匠屯村)人。邢家累世务农,较为殷实。至其父辈家道中落,除百余亩田产外,城里还有一个小作坊。邢士廉大排行老六,所以也有称他为邢子六的。他幼年启蒙于乡塾,及长想到城里去读中学,其父和管家的二哥却不支持,认为进城读书花费大,不如购买田产发家致富。后经亲朋说和才被允进城,考入省立第一初级中学,学业突出。

1908年,邢士廉考取官费留学日本学习陆军,先在振武学校补习两年日语,再转入陆军士官学校第八期骑兵科学习,与杨宇霆等同学。辛亥革命期间,不少留日学生中止学业回国参加革命,而邢以军人不干政为由,未曾卷入革命浪潮。但他对于校方规定有几门课不允许中国学生学习,以及日本军官士兵对中国留学生的轻蔑,则表示不满。

1913年,邢士廉毕业归国。当时东北虽然经过了辛亥革命,但在奉天掌权的依然是前朝旧臣张锡銮(时任奉天都督)和地方实力派张作霖(第二十七师师长)。他们对曾鼓动过革命的新式军人,特别是留日学生是不欢迎的。蓝天蔚、张绍曾、张榕等革命领导人或被驱逐,或遭暗杀。邢不是革命分子,一时也未谋到什么差事,后经奉天督军署参谋长杨宇霆的推荐,他于1916年去齐齐哈尔充任黑龙江省军官养成所教练官。孙烈臣督黑,邢为督军署参谋。1920年3月,升为中校参谋科长,与日本士官学校时的同学臧式毅同僚。不久,邢又转任军警处督察长、中东铁路警备司令部谘议等。

1921年6月,邢士廉出任东北陆军第十九混成旅参谋长兼第二团团长,旋又改任中东铁路护路军哈长司令部参谋长,长春、绥芬河铁路警备副司令等职。随着官职的升迁,他开始有机会接近奉系上层人物。

1922年5月,当奉、直两军在榆关对峙时,吴佩孚策动高士傧在绥芬河地区制造武装动乱,偷袭奉系后方。张作霖命令张宗昌、张学良率军前往弹压。在平定动乱中,邢士廉除以护路防区副司令的职责保障中东铁路运输之外;还派出部队配合作战,在生活上对张学良等多所照顾。动乱平定,邢被列为有功人员。其后,在中俄中东路事件中,邢按照奉张的意图接管了中东铁路部分警备事项,得到奉张青睐。

第一次直奉战争后,张作霖积极整军经武,准备一雪前仇。当时奉系内部有新派、老派之分。新派又分为士官系和陆大系。张作霖对士官系的核心人物杨宇霆十分器重,而邢士廉则是紧靠杨宇霆的,所以也成为新派的得势者之一。

当时孙中山、张作霖、段祺瑞、卢永祥之间开始酝酿反直联盟(即所谓的三角联盟),孙中山意欲分化瓦解北方军阀以便各个击破,而张、段等也想借重孙的声望以扩大自己的影响。1923年,邢士廉、宁武、盛世才等奉张作霖派遣,秘密将一些枪械和现款送到广州,交给孙中山。邢之此行还负有实地考察广东政府实力的任务,返奉后他在报告中提出,奉、粤本不是一码事儿,奉系没有必要白送礼。

1924年,邢士廉被提升为上校,任东三省陆军第二十四旅旅长,驻防奉天省北镇。这是邢士廉第一次担任带兵主官。该旅隶属第一师师长李景林指挥,邢是李部“最优秀之武官”东三省官绅录刊行局编:《东三省官绅录》,东三省官绅录刊行局1924年11月印行,第44页。,负责守卫奉军西部前沿。同年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该旅被编入第二军,仍受李景林指挥。邢部由北镇西进,为奉军打头阵,先后出义县,占朝阳,攻凌源、建昌,趋长城,突入冷子口、九门口,进入关内。

邢士廉旅于1925年1月进占南京、苏州、太湖地区。后杨宇霆督苏,该旅归其节制,奉命进入上海。6月13日,邢士廉被任命为淞沪戒严司令。邢在受命当天即宣布淞沪戒严,次日又发出布告称:“倘有散布流言,妄生是非,意存破坏大局者……从严惩办。”《申报》1925年6月24日第9版。7月23日,邢屈从于英、日等帝国主义的压力,下令查封工商学联合会、中华海员工会上海支部和上海洋务工会三团体。9月18日,邢派出大批军队,解散上海总工会,封闭会所,拘捕工会干部,并以“宣传共产、鼓动风潮”为由通缉该会委员长李立三。邢士廉又被提升为少将军衔,任奉军第二十师师长。

奉军在上海的暴行引起了全市人民的强烈不满,浙江督办孙传芳趁机组织“五省联军”,夺取丧失于奉军的地盘。10月8日,段祺瑞派员调停,毫无结果。10日,孙传芳以准备秋操为名,下令动员,准备进攻驻在苏皖的奉军。张作霖鉴于奉军南线过长,北方又受冯玉祥国民军的威胁,决定缩短战线。在南京的苏督杨宇霆也担心驻沪奉军被困,乃于14日电令邢部撤离上海。15日,孙传芳下达总攻令,16日“联军”占领上海。奉军宪兵一营未及撤退,被浙军缴械。邢于前一天已取消戒严司令名义,并率所部第二十师撤至苏州、常州等处。18日,“联军”占领镇江。19日,江苏陈调元军宣布反奉,杨宇霆等逃离南京。邢士廉率一旅又一团分乘三列火车从浦口北撤,在乌衣渡遭江苏军伏击,只有邢所乘列车脱险,驰抵蚌埠。23日,奉军集结徐州。25日,邢部由新安镇进攻海州,26日占领该地,稳住奉军阵脚。11月7日,张作霖下令奉军继续北撤,邢部亦由海州北退,返回沈阳。

事前,邢士廉派人在沈阳小北关购置房产作为公馆,其家庙也是三间青砖磨缝硬山起脊的北房。但因部队溃散,实力大减,入城时只好将两名警卫分立车门,伪装人多车多,虚张声势,以壮观瞻。

1926年1月,张作霖镇压了郭松龄反奉之后,又兴兵入关,意欲和冯玉祥的国民军争夺京津。邢士廉仍被任命为第二十师师长,并兼镇威军第二方面军副军团长,由于没有实力做后盾,逐渐丧失主兵官的地位。进占北京后,邢兼任军警督察长。此时他与一年前心境不尽相同,邢认为这次又两路出兵,四面受敌,而且吴佩孚、阎锡山对奉军均有戒心,所以主张应重新考虑军事计划,还搞了一些呼吁和平的行动,结果引起张作霖的不满,邢因此被撤掉了本兼各职。

1927年6月,张作霖就任安国军政府大元帅,在安国军序列中仍无邢士廉的职务。同年9月,奉军中将参议于珍到丰镇阅兵后返大同时,突然被晋军扣押,解往太原。奉晋之间局势骤变,晋军拆毁部分铁路,大同以西的奉军亦多被包围缴械。为了解决奉晋矛盾,邢被张作霖派赴太原,经与阎锡山谈判,于珍获释,奉晋关系恢复正常。由于此事办得周全,邢士廉又被张作霖任命为大帅府中将侍从武官。

1928年6月4日,张作霖乘专列返回东北时,在沈阳皇姑屯三洞桥被日本关东军设伏炸死,东北形势更趋动荡。张学良决心与国民党谋求妥协,遂派邢士廉等四人为代表,先后数次至北平和南京与国民党代表谈判。邢等多次会见蒋介石,转交张学良的亲笔信,表示愿意实行易帜,但也提出:1.由东三省派遣青年一百人赴南京,学习国民党党务之后,开始办理东三省的党务工作;2.所有在东三省任职者的生命、财产均予保护等项条件。蒋允予接受,并希望东北各省市重要人选由张学良推荐,再经中央加委。邢士廉等还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分别交换了意见,阎等均表示容纳。但因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粗暴干涉,张学良于7月26日电邢,令他代为向蒋介石致意:“东三省一切不成问题也。”陈鉴波:《中华民国春秋》,台湾三民书店1981年印行,第536页。只是由于当时东北政局复杂,易帜不能马上进行,得到蒋的谅解。双方经过反复洽商,至同年12月29日,张学良终于正式发出易帜通电。

易帜之后,邢士廉被任命为辽宁省政府委员、东北交通委员会委员、东北讲武堂教育长、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顾问等职,却更远离带兵主官的位子。旋杨(宇霆)常(荫槐)事件发生,使邢受到很大刺激。邢不满张学良处决杨、常,为士官系失去主将而寒心,更为自己的前景而忧虑。

1930年中原大战爆发,张学良又成为南北两军极力争取的力量。9月,大批东北军开入平津各地,邢士廉作为“闲职”人员留在沈阳。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邢士廉是滞留在沈阳的九名辽宁省政府委员之一,他没有跟随省政府迁往锦州。邢士廉看到留日的一些日籍同学在侵华派遣军中担任高级职务,便产生了“攀龙附凤”的思想,在土肥原劝诱下,邢最终成为汉奸,出任了伪铁道委员会委员,吉长、吉敦铁路守备队司令官,少将军衔,为日军占领中东、洮昂、吉海、齐克、北宁、打通等线出谋划策。又因“讨伐”抗日义勇军有功,调任伪吉长地区警备司令官兼伪步兵第四旅旅长。1933年8月,在烟筒山与伪吉林省警备司令吉兴联合召开军事会议,同时邢部伪军多次进犯双阳、伊通一带的抗日武装。后被调任伪新京(今长春)地区司令官兼第十混成旅旅长、伪中央陆军训练处处长。

1937年6月,邢士廉晋升伪第五军管区司令官,设司令部于承德,负责承德、锦州等地区警备任务,担任对辽西地区抗日武装和冀东地区八路军的作战任务。他已被授以中将军衔,分别于1938年3月在热河省兴隆县药王庙、5月在兴隆北山、11月在半壁山等地与冀热边抗日游击队和八路军交战,12月,参加伪治安部军事咨议院。翌年3月被授勋二位。

1939年5月,邢士廉改任伪第四军管区司令官驻哈尔滨,负责哈、齐(齐齐哈尔)、绥(化)等地“治安”。1941年3月,邢又改任伪第一军管区司令官,负责伪满最为重要的奉天(沈阳)地区的“治安”。其间多次参与“围剿”抗日联军、封山并屯等罪恶活动。

1942年9月,邢士廉升为伪上将军衔,并被任命为伪治安部大臣,成为伪满政府内阁成员。他积极在冀东推行“治安强化运动”,配合日本侵略者,犯下了“梳篦清剿”、制造“无人区”等罪行。1943年4月,伪治安部撤销,邢改任伪军事部大臣,继续指使伪满军队入关“扫荡”。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此前邢士廉作为伪满政府高级官员追随伪皇帝溥仪逃往通化。17日溥仪“退位”后随之返回长春,于18日与张景惠等成立“东北地方治安维持会”,25日邢被苏联红军逮捕,30日押往苏联。1950年7月31日,由我国政府引渡回国,收监于抚顺战犯管理所。1954年3月17日,邢士廉因病死于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