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内蒙古纪行(5)
次日到莫耳道嘎住下。莫耳道嘎是个山青水绿的地方，是国家级的森林公园。小时候总以为大兴安岭在黑龙江（事实上1969年划到黑龙江，10年后，1979年划回内蒙古）。大兴安岭贯穿呼伦贝尔中心，山多林多。我们就住在龙岩山脚下，上龙岩山成吉思汗公园参观是少不了的。上山的小道边的树林中长满了蘑菇，忍不住走下小道，从树林里边采蘑菇边往山上走，不一会就采了满满一塑料袋。
山顶，18米高的成吉思汗骑马拉弓的雕像十分雄伟，四周，狼牙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两侧，刀、枪、矛、叉等古兵器分架排列，在一些隐于树丛的野生动物的雕塑衬托下，成吉思汗的雕像显得格外雄伟。相传成吉思汉回室韦祭祖，登上龙岩山，只见山青水秀，祥瑞之光遍布林间，遂流连忘返，又见一大雕云端里冲下，于是提缰跃马，拉弓搭箭，弦响镝鸣，巨雕扑地。久有大志的铁木真，射雕发威，大叫一声“莫尔道嘎”（蒙古语意为上马出征），遂挥师西进，征服亚欧……
实际上，自无比久远的远古起，大多南侵的匈奴都是自贝加尔湖以南到呼伦贝尔、大兴安岭一带出发烧杀掳掠，给农耕民族带去无尽的噩梦与惊恐。
蒙古人爱马，他们认为蒙古马集中了一切动物（包括人在内）的优点，古老的蒙古格言说“马使蒙古人拥有了世界”。蒙古人把自己的生命都托付给了马，马在蒙古人的心目中达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自古以来蒙古人歌颂马的诗章多如繁星。蒙古马的确优秀，它们矮小，不好看，但能在零下50度的气候下照常打仗，能翻越5000米的冰峰雪岭，能用前蹄砸开十多厘米的冰层喝水，能在饿得皮包骨时吃上几天草便恢复如初，能在作战设伏时不嘶鸣……可以这样说，没有蒙古马，便不会有蒙古人的世界。
我们住蒙古包那天，小家伙们去骑马，那些带他们骑马的汉子却舍不得让马跑，只能骑着散步。我便责怪他们说，100多块钱就散一下步有点过分了吧，小朋友们就是体会一下蒙古马的威风才骑马的，你们这样太叫人失望了。那两个牧民说，马就是俺们的命，不能叫它累着的。我只好笑笑拉倒，还能说啥呢，让人家的命玩完？说来也是，从这一点便能看出蒙古人爱马如命，虽用马挣钱还舍不得马跑，在川北甘南的若尔盖大草原，你花上几十元，那马可以让你尽情地骑尽情地跑。
次日，返回室韦，沿额尔古纳河南行、西行，两三天时间里，我们都是在额尔古纳草原丰美的绿草与油菜花中穿行，额尔古纳河始终伴随我们，不时，还可以看到河对岸的俄罗斯小镇和对岸山腰走着的汽车。在中俄交界处的漫长行程中，感觉最多的就是水。总以为西藏才是水最多的地方，后来查资料才知道，这里才是亚洲最大的湿地，难怪有那么多水呢。一千多公里长的额尔古纳河是中国与俄罗斯的界河，河水水量充沛，由于流经之处大多是森林和草原，河水带有点咖啡色，但这不是工业污染，而是草泡出来的色，就像你把一捆稻草或别的什么草或苎麻泡到水里也会泡出那种颜色一样。
胖哥经验丰富，他知道这一路大多是雨天，该怎么安排行程。大雨天，我们在根河街上吃饭，他来得较晚，一进门见我们还在不慌不忙地吃饭，于是把他的司机们臭骂一顿：这都啥时候啦，还吃呢，就知道他妈的吃，赶紧走赶紧走，别吃了！再吃就过不去根河了，马上就会涨水！
一行人慌忙丢下还没吃完的饭上车就走。和咱们所有的城市一样，内涝，街上已是很深的水了。到了根河处，水已经涨起来漫了公路，但汽车马马虎虎还能过。等我们过了河住下来后，他再打电话问后面的朋友时，说根河已过不了了，接电话的哥儿们已被堵在了根河边。
回到江西后看CCTV，根河已多日不通车。其实那河边的路再加高个一两米，根本不会被淹，不知道管事的人们为啥多年就没去想想办法加高一下路基。
胖哥可爱之处很多，一路上总与一个叫君君的女孩玩闹，一下车就大叫“我的君君呢？”婉婉还抢拍下了一张胖哥与君君的照片，十分好笑，君君也就达到胖哥腰间再高一点吧。胖哥指挥欲很强，同行的司机都得听他的，谁不听话就得挨骂，好在那几个司机都很老实，没有人说不。只是海红会和他闹，俩人常常吵得一塌糊涂。一天，我们住在草原蒙古包，吃的是手抓羊肉。那么好的羊肉，当然得喝两口了，海红喝酒后又跟他吵架，把他脸挠了好几道血痕。两个人也是一对活宝，闹完又好了，好了又闹，终于在满洲里，胖哥气得让她滚，她哭着开空车回了海拉尔。我们大家都数落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儿啊，太过分了！
他说，你们放心，没事的，回去就好了，女人不识路，说不定一会就打电话来问路呢。果然，等我们再回海拉尔时，胖哥请我们吃饭，海红已在饭店门口等候了，俩人一见面胖哥就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
这对活宝冤家啊！
作为司机兼导游，胖哥是称职的，他尽量不让我们多花钱，有些门票能不买他就不会叫我们买，哪怕自己多走点路多开几步车。在中蒙界湖贝尔湖进口处，边防都已查过身份证了，他又把车倒了出来，我当时不知道咋回事，怎么又不进去了呢？胖哥说啥时候卖上门票了，说咱不买票，别的地方也能进。原来他不想让我们买门票。他把车开到一个铁丝网破口处，里面是家饭店，他用蒙语与人叨叨了几句，从那里又转到了贝尔湖边。贝尔湖的水真清，湖边和湖底都是沙，很干净，胖哥说，常爷，到了这儿咱得下湖游水啊，你会吗？我说，游吧，我是老了体力不行，当年我们几个哥儿们还私游过长江呢！这么好的水那是得游一下。
前两天在达赉湖（也叫呼伦湖）玩时，那湖边农民也新设了一个收费点，他很不满地用蒙语说了那人一通，人家还是不让过，于是他带着我们走草地进去，反正哪里都可以走。快到湖边时，结果车陷住了，怎么也开不出来，我和两个女孩也推不动，于是他推车我来开，也无济于事。看来只有用绳拖了，他步行跑了几公里路去借绳子，绳子借来后正好又有一辆车开过来，于是又求人帮着拉才把车弄出来。
他去借绳子期间，我在草地里检了几块玛瑙石，但都有裂隙，很好的找不到，但差的随处可见。在内蒙和新疆，许多地方都是能看见或找到玛瑙的，新疆的北疆一些地方尤其多，树化玉和好的戈壁石也能捡到。
去还绳子时我才见，他拿绳子的地方只有一间破工棚，空无一人，也不知多久没人住了。我说这破绳子还值得跑这么远专程来还，没必要嘛。他说，那可不行，怎么拿的就得怎么还，而且还得放回原样，这是咱蒙族人的习惯。
在满洲里，其他人都要回广东了，剩下我和婉婉波波三人还要继续走，我们要去阿尔山。胖哥开车。那一带是早先日俄战争和二战时的战场，两国都曾集重兵于此，几十年过去了，路边草地上还有当年遗留下的巨大的坦克。
阿尔山是个火山遗址，也是森林公园，山坡上、路边，都堆满了像焦炭一样的火山灰和石头。山上有两处天池，是当年喷发的火山口。山上很凉，夜里更甚。我们下榻的旅馆居然还有点着火的炕。大夏天的，再冷我也没想去住火炕。你还别诧异，晚上一看，还真有人住，老板娘说，这炕悄着呢，啥时都不空。
我见婉婉老是用相机拍那些介绍景点的牌子，都是中英文的，就问她拍这有啥用。她说，这些英文用的太不像话了，乱七八糟的，有的意思几乎相反，拍了带回去写东西时、教学时有用。婉婉是个十分认真的女孩，有洁癖，大概是这缘故吧，对人家怎么用英文也看不惯了。呵呵。我曾与阿锋到她的学校听过她讲课，课堂上很有秩序，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同学说，梁老师可严厉了，上她的课一般没有人敢捣蛋，也没有人敢无故不来。我笑着说，不会吧，看不出来嘛，她那么个小丫头有啥可怕的。那同学说，你不知道，她要整你的话，那点子多啦。后来我老是调侃婉婉说，就你这样的以后很难嫁出去，又厉害又有洁癖，哪个男人受得了啊？但在我看来，她一点也不厉害，很豪爽的一个女孩，至于洁癖她倒是有些叫我难以想象，不坐火车卧铺，不打车……原因是嫌脏。去年，她结婚了，我和太太到东莞去参加了她的婚礼，我调笑她说，哈哈，一把年纪，终于有人要你啦！
游完阿尔山回到海拉尔，胖哥把他朋友新装修的房子叫我们三人住，屋里电器电视等全有，这是此程最温馨的一夜了，和家里一样，啥都不缺。胖哥还把跑阿尔山的包车费拿出来500元请我们吃了一顿。
这次行程从海拉尔到额尔古纳，恩和，根河，室韦，莫尔道嘎，临江，黑山头，满洲里，贝尔湖，阿尔山，最后回海拉尔，不仅收获了内蒙古的大好风光，也结识了海拉尔一群跑车的司机，他们是朴实的也是可爱的。虽说开车赚钱，而且一年也就是三个月时间能挣钱，过了夏天就没游客了，再想出来赚钱就得等次年夏天。那里的冬天是没什么人去的，太冷，根河是中国冬天气温最低的地方，能达到零下50多度，比漠河更甚。
呼伦贝尔之行，胖哥他们并没有给我留下只认钱不认人那种商业化十足的印象。我走遍了中国大陆的所有地方，包括东西南北最偏远的极点，见过不少好人也见过很多势利之徒，甚至见过强买强卖的不法之徒。但此次内蒙之行，胖哥他们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