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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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到此为止

“好了,这件事我已知晓,到此为止吧!怎么天天就你事多?以后在族学里安生点,做长辈的,这点气量都没有?再给我惹祸,仔细你的好皮。”

原著里,贾政“威胁”贾宝玉时,都是说“仔细你的好皮”,意思就是小心我揍你。

贾赦对他这个庶子从来没正眼瞧过,以前贾琮在外面受了委屈,从来也不向他告状,因为他根本不理贾琮。他只是好奇,他这个懦弱沉默的儿子,怎么会突然间变的这么强势,什么时候敢出手打人了?可这两巴掌打的,叫他也说不出错来。

毕竟,对贾芦来说,贾琮是正儿八经的长辈,这种辱骂长辈的事,也许在后世很常见,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忤逆的大罪了,贾琮动手教训一番,也很正常。

贾赦知道,贾珍很喜爱贾蔷和贾芦,这件事即使是贾芦有错在先,不过也许在贾珍眼里,他的庶子怕是连贾芦一半的份量都没有。

为了他们叔侄俩不因为他这个庶子而心生间隙,他只好给贾珍一个“交代”,尽管他也因为贾芦那个小辈辱骂他以前的女人而心里不满。

贾琮一脸无语的看着贾赦和旁边面色淡淡的贾珍,心里无奈的叹口气,道:“儿子记下了。”

没办法,他这个老子不会给他做主,反正他两巴掌也抽过去了,算是“报了仇”了,今天这件事捅到了贾赦和贾珍这,贾芦估计也不敢再对他怎么样了,呵呵,怕什么,他有的是办法,收拾贾芦。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在场所有人的秘密。

这时贾珍也接话道:“琮三弟,这件事到此为止,贾芦骂了你,你也打了他两巴掌,算是扯平了,你若是不满意,回头我就让他去跪宗祠,呵呵”。

贾琮淡淡一笑,道:“珍大哥言重了。”算是答应了。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门子往里传话:“东府的蔷二爷和芦四爷来了。”

贾琮眯着眼,朝外面看去,不多时,一个少年领着贾芦进来了。

少年约摸十五六,身穿皂色锦袍,面色白净,唇红齿白,这就是贾蔷了。

贾蔷领着贾芦走到贾赦面前,跪下行礼道:“给大老爷请安。”又给一边的贾珍磕头行礼:“给老爷请安。”

贾赦贾珍叫起后,贾蔷对贾琮道:“犬弟无状,得罪了三叔,侄儿代他给三叔赔罪。”说完,躬身一礼。

旁边的贾芦虽然心中极不情愿,可在贾赦和贾珍面前不敢放肆,也躬身一礼,道:“侄儿给三叔赔罪,望三叔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侄儿这一回。”

贾珍也笑着说:“琮三弟,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要不我这个当大哥哥的,也给你赔个罪?”

贾琮还没说话,在一边坐了半天的邢夫人再次跳了出来叫道:“不用不用,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他不过是一个没娘的庶孽……”

邢夫人知道贾琮打了贾芦后,就在心里盘算着,过一会该怎么在贾赦旁边添油加醋的撺掇两句,最好能让贾赦把贾琮狠狠的打一顿。可刚才贾蔷和贾芦进来后,对贾琮见晚辈礼,请求原谅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

在她看来,这个庶孽打了人,别人还要发过来给他赔礼?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当听到贾珍的都要给贾琮赔礼时,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心底的话登时脱口而出。

“住口!”贾赦简直要气的吐血,这婆娘怎么这么蠢,刚才出了一次丑还嫌不够,现在又来一次,贾琮没脸面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这个蠢婆娘,嘴上还有没有个把门的?他没有娘,你他娘的不是他娘?滚滚滚,赶紧离了我这地,再敢胡说,有你的好!”

贾赦虽行事荒唐,却最好体面,特别是在贾珍面前,他平日里经常得到贾珍的“好处”,也不愿被他看轻了去,一来他是长辈,二来他身上的爵位比贾珍的尊贵不知道多少,也都是以“长辈”自居,贾珍对他也很恭敬。

可今天,因为这个臭婆娘,他已经在贾珍面前丢了两次脸,都说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他贾赦也自诩“一代豪杰”,别人的夫人,尽心尽力的给自己的丈夫操持,怎么到了自己这,自己的夫人就尽给自己丢脸?

邢夫人再次挨了骂,狠狠的瞪了贾琮一眼,看到贾琮面色淡淡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嘲讽,不由得气的面色涨红,心中大恨。可又不敢忤逆丈夫的命令,只得灰溜溜的下去了。

贾赦脸色有些难堪,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对下面垂手而立的贾琮道:“嗯,这件事就此揭过,行了,你别在那杵着了,回去吧!怎么一天到晚就你的事最多?马上过年了,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是,父亲。”贾琮对贾赦行了一礼,再对旁边的贾珍行礼道:“珍大哥哥,小弟先回去读书了。”

贾赦“嗯”了一声,贾珍倒是笑了笑道:“三弟是个好学的,对了,之前有一个朋友给我送了几套笔墨纸砚,都是江南水墨坊的,你侄儿不爱读书,一直就在那放着,回头我打发人给三弟送一套去,叔父,三弟这般好学,出人头地,指日可待啊。”

江南的水墨坊,专门制作笔墨纸砚,畅销大乾十几个省,天下闻名,寻常最便宜的一套文房四宝,也要数十两银子,价钱是贾琮现在手里用的几十倍。

尽管如此昂贵,依然有市无价,供不应求,在寻常读书人眼里就是珍品,一般的人家还真用不起。

“谢谢珍大哥哥!”贾琮给贾珍躬身行了一礼,心里道:这个贾珍是真的会做人,如此重的东西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这气魄,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贾赦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琮,道:“我们贾府家大业大,要那个劳什子功名又有什么用?不过他要是真的靠自己考个功名回来,也算他的造化,哼哼。”

贾赦作为二代荣国公贾代善的嫡系长子,从小就被贾代善寄予了厚望,希望他将来能子承父业,承袭他身上的爵位。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贾赦从小就在贾代善的鞭策下成长,因为天性的原因,他只喜欢顽乐,不喜读书,也不喜练武,每日里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过着,慢慢的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不学无术,对贾代善的厚望置之不理,只一心在富贵乡里肆意的享福受用。

贾代善对他这个嫡长子大失所望,都说将门虎子,别的国公府,武侯府的子弟,各个习武,也有很多年纪轻轻和贾赦一般大的,不是到京营里当了游击将军,就在御林军里当了统领。

只有他这个嫡长子,只好酒色,文不成,武不就。这让他一度成为了其他同行家教的“反面题材”,让他丢尽了脸面。

第一代荣国公贾演,他父亲当年也是一样,对他给予厚望,他也没有让他的父亲失望。可他的儿子,却让他失望到心都凉透了。

长子不行,他就把目光放在了二子贾政的身上。可这个贾政打小就极其喜欢读书,他在失望之余,也很欣慰,还好他两个儿子都没有变成废物,要是贾政也像他哥那样,整日里不学无术,吃喝玩乐,那他怕是羞也要羞死了。

因为这些事,贾赦打小就不受贾代善和贾母的待见,他索性破罐破摔,反正他有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可以享受,可心里到底还有一丝羞愧,对他的父母,也是对他自己。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发生在他父亲贾代善身上的悲剧,很快的就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贾代善死后,他承蒙太上皇的抚恤,继承了一等将军的爵儿,这一度让他喜不自胜,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爵位啊,他原本想着,他祖父的爵位到他这一代算是完了,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把爵位“争取”了回来,尽管比他小的多的镇国公之孙牛继宗因为战功,已经袭了一等伯的爵位。

他一生妻妾无数,可儿子就两个,长子贾链,完美的继承了他的性格,打小就会享受,长大了更不得了,比他以前还混账。

他没办法,再怎么样,也是他这个一等将军的儿子,他花了大力气,使了许多金银珠宝,才替贾链捐了一个正五品同知的官。

另一个儿子,就是今年九岁的贾琮,因为许多众所周知的原因和矛盾,他极不喜欢贾琮。

有时候,他很羡慕他那个假正经的弟弟贾政,身上正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位轻权重,有更多的机会能接触实权,不是他身上那个养老专用爵位一等将军能比的。

贾政那个儿子,他侄子贾宝玉,最得老太太喜爱,以后这荣国府的权利富贵,十有八九要落到他身上,贾链这个长房嫡孙边都沾不到。

他这一房和他弟弟贾政那一房还没有分家,他之前也想过将来老太太去世了,他这个嫡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贾家的一切,可他也不是没想过,依照老太太的性子,万一去世前,下一道大房二房分家的遗命,他就要一辈子这样躲在大房里混吃等死了。没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已经靠上去了吗?

贾政还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做女史,生的颜色极好,加上贾家陛下跟前的体面,说不定哪天,他这个大侄女就会封妃,到时候,他那个假正经的弟弟不是更有脸面?

可他有什么?对了,他有一个毫无实权的爵位,有一个毫无作为的儿子,有在贾母那也丝毫不讨喜的品行。

唉,每当想到这里,他岂能不伤心,他早些年造的那些孽,没想到最终还是一个不少的全报应回来了,惨啊。

只是没想到,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这个最不受待见的二子,竟有一颗进学的心,阅人无数的他,怎能看不出贾琮眼里满是坚定的神色?而今天又表现出来的,不同往日的“强势”,这难道不是将来要“出人头地”的证明?

不管怎么说,贾琮是他的儿子,以后要真的是中了举人,甚至状元,那他这个做父亲的,脸上也有很大的光。

到时候,还可以好好落一落那几个人的脸,这些年,有人的偏心,有人的假正经,有人的假慈悲,有人仗着出生时嘴里叼块玉在府里为所欲为,呵呵,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贾琮将来中了举人状元,好好打一打他们的脸了。

虽然脸上毫不在意,心里还是充满希望,对贾珍道:“他有这份心是好的,我虽不喜他,可到底还是我儿子,我还能让他将来没个结果?原本想着他再大些,就给他在外面置办一些家业,放出去出府另过,不过要真是以后中了举人状元,也算是他的一份孝心了。”

贾珍笑呵呵的听着,心里却满是鄙夷,真是给个杆子就往上爬了,举人有那么好中的?更何况还是天下数十万读书人中中第一的状元?

……

出了金玉堂,贾琮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安抚了一番一直在等待他归来的小如意。

又想起之前邢夫人那几乎要把他吃了的目光,贾琮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