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傻小子
“…啊…二兽！你这个坏小子！这酒里…怎么有一股骚味儿！老子…打死你！”
帐篷里蹦出来一个又黑又壮的少年转身就跑，等跑出一段距离才回头叫喊道：“打！你就知道打！酒里对了马尿了，你不是也喝醉了？”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呼喊：“啸哥哥，咱们走！不想回这个家了！”
坡底的帐篷里走出来一位，裹着一身羊皮的壮如巨熊的少年，两道剑眉下，两只凌厉的鹰眼直射过来，见到跑下山坡的二兽伸手拦住问道：“又挨打了？又是酒里兑水了？”
“没有兑水，兑马尿了！”二兽站住后生气的说：“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啸哥哥，咱们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
“那好吧！咱们去沙州城吧！正好回去看看奶奶！”二兽一听去沙州城，不是去他们常去的野狼谷了。就唿哨一声，又高喊：“小獒，走了！”
只见从山坡上的帐篷里，蹦着跳着就跑出来一只幼犬，浑身毛色漆黑发亮，四只白色蹄毛，像是踩在雪上一般。随着小獒出来的还有一位妇人，腰里裹着大围裙，手搭凉棚向这边望着，也不说话。这种场面她很熟悉，常常上演，已是司空见惯了。儿子生气出走，过些时日就会回来的，所以她也不担心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错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二兽口中的啸哥哥，大名叫杨啸。他不属于这片草原，他的家在沙州城里，归义军节度判官兼沙州城守府上。
杨啸可不是什么公子，是因为他奶奶在城守家里做帮工，他一个无家无业的孤儿，只能把那里当家了！
当他们上到山岭时，回头望向身后这片草原，远远的还能看见二兽的母亲，杵立在那里。辽阔的草原起起伏伏，虽然草儿刚刚返青，只是嫩芽尖尖，可已经摆脱了寒冬白雪，露出了春得希望。那山之朗，云之媚，草之绿，水之清不久就会呈现。
那极目之地高耸如云的雪山，总是云雾缭绕，蒙着神秘面纱，不舍得让人一睹芳容。但那白雪皑皑的雄壮山峰，却永远矗立在牧人的心中！
他们没有说再见，只是回望了一眼，就倔强地离开了。如果知道这一离去就再也不回来了，相信他们会多看几眼，这魂牵梦绕的地方的。
“石靳叔，这有一张狐狸皮，你拿去吧！”走到城门口，杨啸对一个中年人唤道：“狼皮弄不来了，野狼谷现在都见不到狼了！”
“你胡说？野狼谷能没有狼？”一个浪荡少年手里甩着马鞭子，正从城门洞里走出来。
二兽立刻反击道：“你才胡说！你去过野狼谷吗？”
杨啸戏谑道：“二兽，你不能这样说，你应该这么说，‘生皮，你敢去野狼谷吗？’”
随着杨啸的话音落下，城门的守卫都哄笑起来。
看着侄儿生皮，脸憋得通红，石靳叔笑着解围：“噢？这两年，狼都躲着你羊蛋蛋呐！好了，把这火狐狸皮拿回去孝敬奶奶吧，晚上，来叔这喝酒，去吧！”
听他叔叔的口气也不相信，野狼谷会没有狼，依旧叫杨啸小名羊蛋蛋，生皮心里找回些平衡。看杨啸和二兽晃悠着骑马进城去了，生皮转回脸问道：“叔！找我弄啥？羊蛋蛋如今狂的很！”
“弄啥！你还管人家狂不狂！你小子整天东游西逛，没干过正经事，让你娘整天担心，明天你崔叔回来，你也跟着送一程。”石靳话音刚落，生皮就不耐烦的边跑边答道：“明天再说吧！”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石靳气的脸似猪肝儿，骂道：“这小王八羔子，这急火冒烟儿的干什么？”
“干什么？你真不知道？胡三娘你知道吧！”
“什么？那老寡妇…他…”听了手下一句话，石靳立刻跟点了炮杖似得，窜起多高。
“哎，别误会！是胡三娘家的闺女！”
“那也不行！小屁孩毛都没长全，就应记上那事儿，还得了！”石靳听这话，更显得慌张。
“别说的那么正经！兄弟们都知道咋回事儿。”
“咋回事儿？这事儿，可不能胡说八道，我跟三娘可是清清白白的，没你想的那么龌龊！”石靳赶紧辩解道。
正在两人掰扯不清时，一队商队叮叮当当地停在城门口，一个七尺大汉跳下马来，唤道：“石兄弟，我回来了！”石靳转头马上满脸堆笑道：“回来了！进城！进城！酒都备好了，就等崔兄了！”
刚进城门洞，石靳急回头吆喝道：“老九，把兄弟们都通知到，明日你也去！”然后就说说笑笑直奔胡三娘的酒家。
杨啸此刻跪在奶奶面前，帮奶奶很生硬地搓着毛线，用这种毛线织成的毛毯铺在身下很暖和。奶奶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慈祥的笑道：“乖孙儿，你父亲像你这么大时，都会织毛毯了，他织的毛毯拿到集市上，还能换钱回来，我们娘儿俩生活虽过的艰难，但日子很充实。可惜呀！他不听奶奶的话，走的太早了！奶奶老了，总想起他！还有你爷爷，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上根香啊！”
杨啸看见奶奶老泪纵横，也禁不住泪水滚落，虽然父亲和祖父，在他脑中没有一丝印记，可是在奶奶的唠叨声中，已大概有那么点轮廓了。
“乖孙儿，你去走一趟中原吧！找到你爷爷的坟，告诉你爷爷！他是有后的！快去快回，奶奶也好放心去见他。奶奶呀！怕他不认我！”奶奶的悲伤，杨啸不太理解，但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十六年来，从没有惹奶奶生过气。
“奶奶，别太伤心了，啸儿明天就出发，可别哭坏了身子。”
奶孙两个的温情场面，让二兽感动的不能抑制，也是跟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听杨啸说要去中原，马上表示道：“啸哥哥，带上我吧！听说中原路远，让我跟着你一起做个伴儿吧！”
小獒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尾巴不停地摇啊摇的，似乎再说：“还有我！还有我！”
杨啸真的出发了，还真的带着二兽和小獒，刚出城就碰上了生皮。
生皮一见他们俩儿，就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迎上去喝道：“嗨，野小子，想逃跑了是吧！“可他看见杨啸那凌厉的双眼，马上改口说：”没事儿！小爷不是记仇的人！想不想跟小爷出去见见世面！”
生皮叫二兽野小子，还一句一个小爷，让二兽忍无可忍，飞身下马就扑了过去，还没到生皮身边，就被石靳拦住问道：“昨天才回来，今天就要走吗？怎么不多陪陪奶奶呢？”这话是冲着杨啸说的。
杨啸也马上下马答道：“奶奶让我去一趟中原，不知中原怎么走？”
“羊蛋蛋，这是要去中原，崔哥哥，带上他吧！”
杨啸顺着石靳叔的视线看去，发现一个身着武人软靠的大汉向这边望着，并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的样子，也回以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