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白雪参
叶谛“啊”的一声叫出声来,骇然说道:“死人?死人怎会深夜在湖边纵马飞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曲折?”
柳东元说道:“愚兄当时也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当下便勒住狂奔的骏马,跳下马来检查那人的死因。”柳东元瞳孔稍稍缩了缩,仿佛已回想起当日那件诡秘的事情,缓缓说道:“我仔细打量了那人的尸体几眼,发现那人约摸有二十五六岁年纪,锦衣华服,腰间还挂着一柄佩刀,显见得是个武林世家的公子。”
叶谛剑眉一轩,奇道:“哦,柳大哥是否已经看出那人的来历?”
柳东元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当时便推测此人可能是江西五虎断门刀彭家的子侄,要知道那彭家的宅院确实就在鄱阳湖边不远处啊。”
叶谛道:“哦,五虎断门刀彭家?”叶谛听到这门赫赫有名的刀法,心中倒是不免觉得有些熟悉之感。
柳东元忽而开口问道:“贤弟可知,那彭家子侄是怎么死的?”
叶谛皱了皱眉头,说道:“莫非,是被人用剑刺死的?”而后又喃喃道:“这人先将别人刺死,再放在马上任其狂奔,这又是何道理?”
柳东元道:“不错,正是被人一剑刺穿了咽喉而死。但有一点,贤弟你却是猜错了。”
叶谛道:“哪一点?”
柳东元道:“他并非被人先刺死,然后再放在马上的。而是正纵马奔逃间,被人从后追上,一剑刺穿了咽喉。”
叶谛不自觉机灵灵打了个寒战,喃喃着说道:“竟然会是这样?”
柳东元霍然间长身而起,厉声道:“不错,就是这样。那彭家子侄想来便是因为彭家庄中出了某种变故,所以才纵马奔逃。岂知仍是被强敌追上,给人一剑穿喉而死。”柳东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一剑刺出便能洞穿马上那人的咽喉,却不将那人碰倒,好快的剑啊,好快的剑啊。”
叶谛不禁也长长吐出一口气,旋即问道:“柳大哥是否瞧出是谁下此毒手?”
柳东元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当今武林若论剑法之高,当首推家师郭逢春郭真人,但恩师他老人家早已封剑多年,并且他老人家悲天悯人,岂肯自降身份行此恶毒之事,况且我武当剑法也不以快字闻名。”柳东元踱了两步,然后说道:“而若纯以快剑论,华山派的夺命三仙连环剑、天山派的凌霜剑法、衡山派的回风落雁剑、峨眉派的灭绝一剑、江南谢家的含流飞电剑法以及海南派的追风十二剑,都可以说是各有独到之处。”
叶谛听到海南派时,若有所思的瞧了柳东元一眼,问道:“如此说来,岂非这些门派都有嫌疑吗?”
柳东元却是摇头道:“其实不然,华山、天山、衡山、峨眉等各派剑法虽然都可称得上一流的快剑,然而却都没有一剑刺穿别人咽喉这般辛辣的剑招。而能有如此凌厉狠毒剑法的门派,便只有昔年有血剑之名的灵鹫子创下的海南派了。”
叶谛心道果然如此,脱口说道:“这人难道是那玉机子动手杀的不成?”柳东元却是不答叶谛的问话,接着说道:“我当时虽有七八分怀疑是海南派下的毒手,然而情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胡乱猜测。当下便跃上那匹骏马,沿着来时的道路便追了出去。谁知,等我赶到之时,整个彭家庄已成了一片火海,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叶谛冷声笑道:“好一条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毒计!”
柳东元接着说道:“那五虎断门刀彭海龙与家师曾有过一面之缘,更何况彭家在武林中的侠名颇盛,我怎能坐视有人灭了彭家满门。当下便一路打听,谁知这一追之下,竟是耗费了三个多月。更为可恨的是,这三月间,那凶手竟是接连又做了三、四件血案,浙江雄狮镖局,苏州虎丘飞鱼山庄,襄阳张大员外,这恶徒一旦出手便要灭人满门,当真是斩草除根,鸡犬不留,算起来已有一百七十余条人命丧于这恶徒之手。”
叶谛听到此处,也不禁拍案而起叫道:“草菅人命,这玉机子如此草菅人命,难道官府里就没有人管吗?武林中人也都任由他为非作歹吗?”
柳东元却仍是不答叶谛这句话,只说道:“江湖事江湖了,似武林中这般争强仇杀之事,官府便是想管,又哪里抓得住武功高强的江湖豪客。”
叶谛狠狠的说道:“这玉机子行事忒也狠辣,只是不知他这般行事,为得却又是什么?”
柳东元目光闪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旋即闭嘴,重重叹了口气道:“这个愚兄倒也十分费解。”叶谛道:“此事后来如何,柳大哥又是在哪里追上这恶徒玉机子的?”
柳东元道:“此事却又涉及另一件怪事。我苦追那恶人一月有余,仍是毫无头绪,便想着先回武当山向家师禀报,谁知行到襄阳时,却突然收到一封书信。”
叶谛奇道:“书信,什么样的书信?”柳东元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朝着叶谛递了过去。叶谛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一张皱巴巴有些发黄的宣纸上潦草的写着九个字:今晚子时,襄阳城门东。叶谛皱了皱眉,说道:“这纸条来历不明,此去想必有诈。”
柳东元笑道:“贤弟智珠在握,想来以后只要在江湖上混上几年,别人也就没的混了。只是当时,我一心要追查此事,虽明知此行必定凶险,却也非去不可了。”
叶谛道:“想来那敌人也是料定柳大哥的心思,这才传这张书信的。那后来如何?”
柳东元接着道:“我当晚便在襄阳城中住下,待得子时,孤身来到襄阳城东。我本来也自全神戒备,谁知等了许久仍不见四周有何动静。我心下正纳闷时,忽然瞥见远处密林外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我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全力施展起轻功便朝着火光处掠去,谁知仍是迟了一步。”
叶谛道:“想来那起火的就是襄阳城东的张员外的庄院?”
柳东元叹道:“不错,待我赶到之时,发现起火的正是襄阳城东张大善人的庄院。我翻身跃入火场,正好看到张老员外仰面躺在门口,咽喉处也是被人一剑刺穿。我正要追出去时,张老员外却忽然呻吟了一声。”
叶谛啊的一声叫道:“他还活着?”
柳东元摇头道:“我当时又惊又喜,扑到张员外身旁发现,原来张员外虽也是被人一剑封喉,但不知为何这一剑竟刺偏了两分,因此老员外并未当时殒命。我当下便为他运气疗伤,不多时张员外竟悠悠醒转,而后便艰难的吐出四个字。”
叶谛眼睛里闪着光道:“老员外说的可是,海南剑派?”
柳东元目光突然又变得遥远而深邃,摇头道:“不是。”叶谛不禁面上有些发红,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长白雪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