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气中维持了几秒的寂静，有几个人按耐不住又想说几句，瞧着刚刚那几个人的惨状，万不得已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眼神却恨恨的看着她。

影一有着一瞬间的怔愣，宋少丞，她竟到了如此地步还想着宋少丞……?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明白宋少丞到底是如何毁了这落华门的。

将她害到如此地步，还如此痴心吗?

还是说，有什么阴谋……

“怎么?不同意?”

没立即得到回复，白落霜开了口，撇了眼影一严肃的表情，不禁失笑。

“还是说，你怕我有什么阴谋?”

“你说，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做什么呢？”

一下子被说中疑虑，影一没答话，却是说了一句无关的话。

“你竟是，还没放下宋少丞吗。”

“他今日，来不了了。”

“哦?为何?”

“不是一直很想要宫牌吗？”

“宋少丞他今日，与云珠郡主，成婚。”

她一下子噎住，没再接话。

成婚?

竟是要成婚吗?

难怪呢……

眼眶里涌出一股温热，白落霜觉得，她的心，痛的要命。

像是裂了条大口子，凉飕飕的风直往里灌，那么冷，那么难受。

望着影一，她突然就笑了，笑的苦涩，笑的撕心裂肺，她才知道，原来，她还可以这样痛。

“白落霜啊白落霜，你这一生，最后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她低着头喃喃自语，眼底的荧光渐渐破碎，湮灭，化为一片灰败。

手上不由自主攥住腰间那枚玉佩，慢慢收紧，直到“啪嗒——”一声，是玉碎的声音。

尖锐的边轻易割破手掌，血顺着滴落，在白裙上浸出蜿蜒曲折的痕迹，可她却仿佛没有感觉，仍旧在不断用力。

“白落霜，要死可以，先把宫牌的下落交代了。”

影一突然开口，话语间带着讥讽，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她仍旧握着，不断用力，不知又安静了多久，她才慢慢放开，摊开了手，掌心早已血肉模糊。

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摩挲着玉上破碎的字样，玉上的字碎了呢，再也粘不上了。

就像宋凉城精心为她编的那个梦，如今，梦醒了。

她，

也该是醒醒了……

仔细将碎掉的玉用指尖轻轻划过一遍，那个宋字，终是，不会再在她一潭死水般的心上泛起波澜了。

明明早该是这样的，从她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从他执剑站在她的对立面那一刻，就该是如此。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步一步挪着步子，走至影一面前。

抬头，一张脸憔悴的不像样，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再找不到多年前那般风采飞扬的模样。白裙拖了一路，夹着枯枝落叶，混着血色，便是这般境地，却也有那么几分娇弱落魄美人的风姿。

白落霜望着影一，缓缓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劳烦，将此物还予你们宋少丞。”

影一接了过去。

“这是什么?”

“宫牌?”

“呵”她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望了那玉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

“这，是我从你们少丞那儿用了许多代价换来的。”

顿了顿，她又添上一句。

“但现在，它只当是个笑话罢了。”

“那你……”

“你知道吗?其实宫牌……我早就给你们少丞了。”

白落霜打断他的话，轻飘飘丢出一句。像是一颗惊雷，震的周围一圈人瞪大了眼。

每个人脑海中都回响着她那句‘其实宫牌……我早就给你们少丞了。’

宫牌……早就给你们少丞了

早就给了……

“妖女，休得胡说，你说给了，那我们还何苦追杀你讨要！”

不知道是谁先出口质疑。

“就是，还好意思说给我们宋少丞了，我看她就想挑拨离间，想毁了我们少丞的名声。”

“真是蛇蝎心肠，都要死了还不悔改！”

静静的站着，白落霜没有言语，也没有像刚才那般出手教训，对她来说，那没有意义。

敛下眸，伸出的手合了合就要收回，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拿走了那几块碎玉。

“好，我答应你。”影一看着她说。

“可宫牌，你当真已经给了少丞吗？”

“当真。”她应道。

想了想，她笑着又添了一句：“谢谢了。”

女子笑颜如花，那是来自内心的欢愉，带着一份释然。

她终于，不再拥有任何关于宋凉城的东西了。

“现在，你是要杀我了，对吗？”

微微沉吟了会，影一点了点头手上一转，将刚才掷出去的剑收了回来。

稳了稳快要站不住的身形，白落霜退回到刚才的巨石旁，摇摇晃晃做靠了下去，又理了理衣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做完这一切，她望着那个人如今该在的方向，轻启红唇：“这一生，独我爱上你这件事，我悔了……”

眼前的光渐渐模糊，周身越来越冷，她终是就那样靠着一块石头睡了过去，一觉不醒……

“请告诉他，我白落霜，祝他夫妻二人白头偕老，永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