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河神最初的新娘7
钟小妹表情微微一变，略微讶异，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她摇了摇头：“二十年前之事，我怎会知道？我今日才刚过十八。”
“哦。”阴姬微微失落。
她拿着筷子盯着满桌子的菜肴看了片刻，不知为何突然没了品尝的食欲。
“夫人，你再尝尝这个，红烧茄子，味道好极了。”钟小妹满脸殷勤的起身，从饭桌另外一端，抬了碗色泽鲜艳的红烧茄子送到阴姬跟前。
阴姬皱眉，狐疑的扫了一眼钟小妹，这么热情？
莫非真是为了感谢和尚的救命之恩才会如此？
想起和尚离去之时，跟她说的话，阴姬面色微沉。
她朝着床榻望了过去，床榻里侧隐藏着一个包袱，红色衣物的一角从包袱边上露了出来。
瞧着像是喜服。
“你怎会知道秀秀？”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钟老头的声音。
阴姬一惊，连忙扭头，只见钟老头手中捧着一锅鸡汤，表情呆滞，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闻到鸡汤的香味儿，钟小妹生气的将手里的红烧茄子用力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起身大步走了过去：“爹，这是我们家里唯一的一只鸡了，大旱二十年了，我们每次去河神那里求一次水，就得舍去一个人的性命，家里这只母鸡生蛋来才有我们吃点荤腥的，你怎么舍得杀了！”
“行了，你闭嘴，一只鸡而已。”用一只鸡去换一条命，太值得了，只是钟老头还有些弄不明白，他问阴姬：“姑娘指的秀秀，到底是哪个秀秀？”
“爹，什么姑娘啊，她是风公子的夫人！”钟小妹哀怨道。
钟老头意外了，他实在没想到原来她与风公子是夫妻关系。
夫妻……
糟了，要坏事！
钟老头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心急了，他快走到桌边，将炖鸡汤的锅往桌上一放，然后交待了几句：“小妹，这锅鸡汤你也可以吃，赶紧吃吧，我去去就回。”
语毕，钟老头急急忙忙的扭身就准备走。
“且慢！”阴姬突然出声阻止，钟老头闻言脚步一顿，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她也不急，先是不紧不慢的扫了一眼鸡汤，心中细细回味着方才钟老头说的“这锅鸡汤小妹也可以喝”，这言下之意便是除了这鸡汤，其余的菜肴小妹都不能吃？
钟小妹说已经大旱二十余年了，家中除了老母鸡下的蛋，不见半点荤腥，那问题就来了，她将视线落在已经被她吃了大半的红烧肉上，眉心一皱。
这红烧肉是从何而来的?
她压着满心疑惑，缓缓的将手中筷子放下，这才抬眸看向钟老头：“我指的秀秀是二十年前，就在这个村子里被人逼着嫁给河神的第一任新娘，钟老爷……你是不是认识秀秀？”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便学着和尚之前的称呼唤了钟老头一声钟老爷。
问这话之时，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钟老头的脸，更加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第一任新娘？”钟老头不明白了：“或许，我所知道的秀秀，与夫人口中提及的秀秀并非一人，河神娶亲的习俗已经延续几百年了，二十年前娶的新娘绝不会是河神的第一任新娘！”
得知阴姬与风公子是夫妻，钟老头立马改口，与钟小妹一样，唤她夫人。
闻言，阴姬眸色微讶。
钟老头所说的，与秀秀说的完全不一样，二十年与几百年，这前后差距之大，再怎么糊涂，也不该弄错才对，更何况秀秀根本就不糊涂，相反还精明得很。
难道是她寻错了地方？
这不是秀秀生活的村子？
她沉思片刻，好奇问道：“不知钟老爷口中的秀秀，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孽障，不提也罢！”钟老头顿了顿，见阴姬一直盯着他，眉心紧锁的样子，他长叹一口气之后，才继续道：“我们这里大旱二十年，实在是与这不孝女脱不了干系啊！”
“不孝女儿？”阴姬疑问。
钟老头点头，陷入了回忆：“秀秀正是我的长女，二十年前，河神娶亲，村里的人选中了秀秀，凡事河神都要娶亲派小妖来通报，只要我们照做，都能免去灾难，这是铁打的定律，谁也无法改变，哪知秀秀竟然逃婚，与河妖勾结，害死了她娘，更加惹怒河神，河神这才降下惩罚，大旱二十年。
这二十年来，河神也不要求娶亲了，只是我们实在熬不下去，冒死前去向河神求取水之时，河神便会要求我们献祭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个生命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畜生，可大旱之下，我们苦不堪言，年年献祭，圈养的家畜早已经用完，山上野着的早已饿死灭绝，眼见着今年还要献祭，可我们实在拿不出可以献祭的畜牲了，偏巧了，这次河神派了小妖前来传话，要娶亲，村里的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穷途末路之际，估计谁都能狠下心来，将自己女儿推出去嫁人，只是，这些人之中，偏偏的只有我家小妹符合河神要求，孽障啊，孽障，这些报应全都是拜秀秀这个孽障所赐啊！”
听完，阴姬并没有过多的感受，嘴角反倒是冷冷的勾了一下。
看来，钟老爷心里明白得很，人类衙门官兵根本无力抵抗河神！
明知如此，他却还固执的让太昊离开，那目的便只有一个了……
他们在故意寻机会，用调虎离山之际，支开太昊。
支开太昊又不让她离去，很显然，他们的目的是她！
她倒是好奇得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二十年前的秀秀多少岁？”阴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开始与他闲聊了起来。
钟老头应着：“秀秀那年正好二十。”
这么巧！
阴姬皱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将钟老头打量个透彻：“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今年六十有余了，秀秀嫁河神那年，我正好四十虚岁，后来才有的小妹。”他命中无子，生了两个闺女偏偏一个也留不住。
钟老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伤心事不提也罢，夫人且好生歇息着吧，我去去就回！”
阴姬注意到钟老头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的，走过的地方还滴下新鲜血迹。
他走得快了，还下意识的摸了把自己大腿，大腿处的布料浸着血腥。
阴姬缓缓收回视线，看了看盘子中的红烧肉，随后又忍不住扭头去看了看钟老头血淋淋的大腿，胃里顿时掀起一番一片翻江倒海之势。
“也是难为你们了，大旱的天，还拿出全部的美味佳肴招待我们。”她脸色难看的闭上了眼睛。
心里抗拒着这些菜的来历。
钟小妹闻言，愧疚道：“夫人，言重了，若不是风公子拿来这些新鲜食材，我和我爹爹还得继续啃草团子。”
“这些东西是他拿来的？”闻言，阴姬猛然睁眼，脸色瞬间好多了，也不反胃了：“那你爹为何还要宰鸡，这鸡不能献祭给河神吗？”
钟老头方才说村里都拿不出养牲献祭了？
他们家不就正好还有一只鸡吗？
“河神不吃鸡。”钟小妹撇嘴。
阴姬“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可随后她又问道：“那你爹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爹受伤了吗？”钟小妹一脸惊讶：“我追上去瞧瞧。”
等钟小妹走远了，她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垂眸思考了片刻，这才重新捡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丢进鸡汤锅里，使劲搅拌了几下，见从表面上看不出红烧肉的踪影了，她才放下筷子。
筷子才刚挨到桌子，就听到钟小妹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我刚问过我爹了，他的腿是之前抓鸡的时候，撞到鸡圈的竹子尖上了戳伤了。”
“原来如此，小妹，你饿了吧，这鸡汤真香，你爹说是你可以吃的，我给你盛了一碗，赶紧趁热喝吧。”她取了个干净的碗，顺势替钟小妹盛了碗鸡汤，推到她跟前。
许久不闻肉香的钟小妹，早就眼馋了，她知道鸡汤能喝，哪里还顾得想其他的。
急吼吼的捧着一碗鸡汤，狼吞虎咽的尽数倒进嘴里。
一尝到油腥味儿，她哪里只甘心喝汤，二话不说丢了碗，伸手直接去锅里扯了一只鸡腿出来，大口大口的啃着。
阴姬本来是不饿的，结果盯着钟小妹大快朵颐的吃像，她连口水都馋出来了。
“噗通”……
钟小妹鸡腿咬到一半，突然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阴姬见状，立即起身探过去，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戳她的脸，没有反应！
然后，她又试探了一下钟小妹鼻息，嗯，还活着，有气。
“没想到你们还真在饭菜里下药了！”阴姬一把抢过钟小妹手里的鸡腿，自己美滋滋的啃上了：“我就说嘛，怎么感觉里面有调料味加重了，却不想你们从一开始就给我下药了，只是后来见我没反应，便又增加了药物份量，啧啧啧，真是可惜啊，你们人类药物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唉，可怜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连口鸡腿都吃不上了吧，啧啧，真香，好吃。”
等钟老头回来的时候，见床上躺着的人一身红衣，盖着盖头。
床边的人蒙着脸，身上穿的是钟小妹的衣物。
他立即上前道：“快，速度快些，村里的花轿已经在外候着了，我们寻的借口支走风公子，应该很开就会败露，风公子是个聪明人，我们必须行动快些。”
“……”蒙着面纱的“钟小妹”没有说话，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