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7 离别
万军中指挥五人阵型作战的将军姓干名还乡,他立即挥旗,示意将阵型排成一排,五千人,五人一队,共一千队,将整座山坡拦腰围得水泄不通,要想突破石墙,必须先突破这道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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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防守地道的将军则是解晓寒,他手下有四千人,也是五人一组,眼看洞口被突破,他并不急,而是举旗示意换岗,先前五人侥幸未被敌方长矛刺死的,立即退后,换成另五人。
新上阵的五人,居然开始往洞中倾倒黑色液体,液体灌入洞中以后又立即退开。
又有五人上前守住洞口,与冒出来的敌军用盾牌和长矛厮杀。杀了有一刻钟,各有死伤,仍有汪军从洞中突破出来。
解晓寒又示意换岗,这回有人往洞中射火箭,原来那黑色液体是脂油,遇火则迅速燃烧,且有浓烟,脂油顺地道流下,顷刻间整个洞中只剩一片火海!被烧死的、被浓烟呛死的不计其数,过不多久,二十条地道已被烧焦的尸体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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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泽在山下指挥战争,当他看到大火从地道中窜出,一时竟未反应过来,呆了片刻才惊吓得脸色惨白,双目失神,险些从步辇上摔倒,嘴里囔囔自语,连呼“作孽”。
军心开始动摇,尽管汪泽战前已下过命令,所有人不得退缩,但此情此景,谁能不被吓得肝胆俱裂!铁笛帮开始带头逃跑,他也是戴行空早前安插的小帮派。
幸好闵冠卢虽受惊吓,但尚未忘记其职责,他示意押后部队开始放箭,首先射死铁笛帮帮主应千尺,铁笛帮做鸟兽散,闵冠卢只好下令将其三十多名弟子全部射杀,以儆效尤,其他人才止步。
水无言、宋金辉、豆蔻、廉随胜和东门初识、东门初念、东门梳烟等,因年少,武功又弱,王泽不许其出战,只侍奉他左右,几人见此惨状,也被惊吓得半天说不出话。东门初识曾毛遂自荐要跟危敬孝上山,汪泽未同意,只让东门寻踪前往,他一直想上前线帮忙,眼下他虽被吓得下意识手脚发抖,却依然大声提醒汪泽,“盟主,快想想办法,再不想办法我们就要吃败战了!”
汪泽这才如梦初醒。他立即下令,先疏通地道,再用湿被褥裹身,继续从地道中上山。只是此命令是临时起意,无法用旗鼓传递,东门初识又自告奋勇,要求上战场口传。东门初念和东门梳烟同时反对,东门初识不听劝告,依然坚持要去,东门梳烟见劝不动,她竟也坚持要跟去。
两人走出几步,东门初识让东门梳烟转告叶传雨,命人从旁边溪水中打湿五千床被褥,送到战场,他自己先去口传军令。
山下指挥地道攻坚的是天机楼廖彦麾,他见到火从洞中窜出,也被吓傻,正在安抚士兵时,听到东门初识传来的指示,虽觉得残酷,他又想不出良策,只得照做。
湿被褥和湿毛巾很快被送来,地道中的干尸也被拖出,堆在旁边,士兵们耳鼻口蒙上毛巾,身上裹上被褥,忐忑不安地钻进地道,可不多久,几百个士兵又都从地道中钻了出来,火势太大,浓烟呛人,地道又有坡度,而且有半里多远,实在难以坚持。
廖彦麾束手无措,东门初识当即拔刀砍杀一个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士兵,大声吼道,“各位勇士,其他弟兄还在山上,我们必须去救他们!跟我来!”
东门初识竟自己蒙上毛巾,裹上被褥,准备身先士卒!他正欲钻入地道,东门梳烟一把把他拉住,在他耳边喝道,“你失心疯了吗!进去只会死路一条!可不是闹着玩的!”
东门初识斩钉截铁,却又笑中带苦地道,“那可不一定,老天怎会舍得让我早夭。”
东门梳烟拽着东门初识不肯放手,眼泪已流出来,她比东门初识大一岁,今年二十一岁,比东门初识成熟许多,此时除了眼泪滚滚地拽着他不放以外,竟不知如何是好。
东门初识郑重地看着东门梳烟道,“你的心意我理解。我一定会回来。”
东门梳烟忽然哇的一声,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在场数千人无不动容。
东门初识却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抠开东门梳烟的手,义无反顾地钻进了火洞!
自此,士气大振,几百人也跟着钻进地道。
东门梳烟揣着粗气,望着火苗,又看看旁边烧焦的尸体,鼓了极大勇气,竟也跟着钻进了火里!
现在,连观战的水无言都瞠目结舌。她未想到东门梳烟竟有如此勇气,但她能理解东门梳烟的心情,也能理解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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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泽湖的轻功,从上次温情生日宴上许沐云追逐万世闲就可见一斑,洪泽湖湖主尤荀,轻功更在他夫人之上,但在咎怀忠跟前,似乎不太能显现出优势。
咎怀忠看准尤荀的心口腾空直刺,尤荀则飞身而起往后掠去,咎怀忠在地面一蹬,也飞到空中去追,一眨眼就到了尤荀跟前,再又直刺,尤荀身体突然从左窜出,倒有些出咎怀忠意料之外,但他的刀很快,从直刺变招为斜刺也很快。
尤荀看刀朝自己肋下刺来,立即用鸳鸯钺压下,尤荀内力也颇精湛,压得阔刀动弹不得,咎怀忠只好使劲抽出阔刀,迅速变招用刀锋在鸳鸯钺上用力一敲,尤荀虎口巨震,兵器险些脱手,他刚落到地面,咎怀忠不依不饶又挺剑来攻,想引尤荀用鸳鸯钺来勾取阔刀,他再依仗内力,一刀震落鸳鸯钺,再取尤荀性命。尤荀竟不上当,而是用双钺夹住阔刀,咎怀忠用力推刀往里怼,依然是想以力大取胜,尤荀见刀朝自己喉咙刺来,急忙抬高双手,阔刀朝天斜刺,咎怀忠则抬腿在尤荀胸前猛踢一脚,尤荀吃痛,连退三步,阔刀紧追不舍,呼啸着刺向尤荀心脏,尤荀左钺挡开,力道自然不如之前充足,咎怀忠阔刀被震出两寸,又立即又折回划向尤荀心脏,尤荀右钺又挡,力道则更薄,终于经不住第三刀,心口被划破。
咎怀忠一鼓作气,趁尤荀真气飘散一剑刺入他心脏,尤荀举双钺夹住阔刀,为时已晚,咎怀忠又把阔刀推进七寸,确保尤荀死透了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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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淳于墨的说法,离愁别恨刀和离愁别恨剑都极绝妙,可惜韩歌聆与蒋佑廷日子过得太美满,反倒失去离恨气韵,因此功力也就失了一半。此话虽有羞辱韩歌聆而故意夸张之嫌,但此时蒋佑廷对战黑衣人宗宫角,渐渐落入下风,可见淳于墨说的不无道理。
蒋佑廷也是使刀,但他的刀与阔刀不同,他的刀是柳叶刀,仅三指阔,刀身小有弧度,刀背半寸处有血槽,刀把亦成弧形,缠有金丝,以便握紧。蒋佑廷见宗宫角来刺自己膝盖,意图使自己不能站立,以受他宰割,当即将柳叶刀下摆,撩开阔刀,阔刀刚被撞开两尺,又立即弹回,可见宗宫角是故意以内力压制蒋佑廷。宗宫角已看出,比刀法精妙,他恐怕无机会获胜活命。
蒋佑廷自然明白宗宫角的算盘,他却偏偏不与宗宫角角力,试图用招式胜他。因此当宗宫角阔刀折回时,蒋佑廷不再接招,而是抽回腿,避免膝盖中刀,同时身体前倾,似白鹤亮翅,左手伸出平衡身体,右手握刀直捣宗宫角心窝,宗宫角回刀来救或是回退闪避肯定来不及,只能后仰躲避,可偏蒋佑廷柳叶刀伸出至手臂可及最远处,竟还在向前冲出,这一招大出宗宫角意料之外,他急忙扭动脖子,扑到一边,蒋佑廷则顺势已跳起前扑,刀削往左。宗宫角反应也快,早已立稳脚跟,举起刀背格挡,同时脚下快速旋转,左手握成爪形,抓住了蒋佑廷的左小腿,猛一用力,捏碎了他的腿骨。
此变故在瞬息之间,待蒋佑廷反应过来,再用刀砍宗宫角后背,为时已晚,宗宫角仍未转身,而是刀从腋下刺出,刺蒋佑廷左肋。蒋佑廷意识到大势已去,看来今夜难逃一死,又想起此生再难见到韩歌聆,恍恍惚惚,悲从中来,那一刀也就鬼使神差地砍在宗宫角的刀背上,将阔刀震开,捡回一条命。
所谓离愁别恨,哪有比今生不能相见,即将生死两隔更令人愁,令人恨,令人心生力量。
而所谓离愁别恨刀,正是利用这种思绪,使修练者更专注、更灵敏、更无畏。连蒋佑廷自己也未察觉,他的刀法力道已经变得更强,招式也变得更灵巧。宗宫角早已意识到蒋佑廷功力忽然大增,此时他身体左晃,使蒋佑廷以为他要从左方发起进攻,左脚刚落地,忽而飘向右,纵身去点蒋佑廷左肩,蒋佑廷脚上无力,因此以静制动,待见宗宫角阔刀点来,他右腿蹬地,任阔刀刺进锁骨,他的柳叶刀则刺进了宗宫角的腹部,宗宫角连忙抽刀欲退,蒋佑廷却用肉指握住阔刀刀背,宗宫角虽力道更大,抽刀割断蒋佑廷四指的同时,蒋佑廷已一刀刺进了宗宫角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