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不皱眉
是谁答了她的题？齐七一脸不满地回过头，却只见一个戴着半片玄黑面具之人走了过来，齐七眨眨眼，哼地一声别过了头，才不要搭理这个坏人。
老人家见了来人，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后却是乐呵地抚了抚长须，笑眯着眼道：“姑娘不必气馁，这不是还有一题嘛，若是姑娘答得出，这小老儿的话还是算数的。”
“提。”齐七一字曰之简约。
“嗯……再请姑娘猜个字吧。”老人家走了几步，似是忽然想到了，便笑眼向齐七提道：“有一字，观它不上不下，笑它亦上亦下，问它唤作何名，只道难上难下，请问姑娘，这是何字？”
不上不下，亦上亦下……齐七踱了两步，忽而欢喜地抬起脸，“老人家，可是卡字，上下皆非，又上又下，确是难上难下。
“姑娘答对了。”老人家和善地笑了，道：“姑娘想要这里的哪一盏灯，小老儿为你取来。”
半片金色的面具更显小姑娘面色，她似是早有目标，也不在池中扫视，而是指着摊子前挂着的小灯笼，道：“这个可以吗？”
“哦？”老人家有些惊异，随即笑道：“自是可以，姑娘真有眼光，小老儿在这摆摊数百年了，第一次有人向小老儿讨要这摊前的灯笼，姑娘稍等，待小老儿取下。”
说着，老人家踮起脚来，伸手轻轻一勾，便将那小灯笼摘了下来，摆着的摊子一下暗了许多，但老人家却不在意地换上另一盏灯，随即把小灯笼递给齐七，似是开玩笑道：“姑娘可要好生珍藏，这可是小老儿祖传的灯笼呢。”
“多谢老人家，我一定好好保管。”齐七提着小灯笼，微微的昏黄灯光映在她面上，分外灿烂，她很是高兴凭本事得了这一盏小灯笼，齐七扯扯句芒的衣袖，将小灯笼提到他面前，“句芒你看，我的小灯笼哦。”
青面獠牙之下是温和到极致的温情，句芒点头，嗯了一声道：“很好看。”
得到了想要的可爱的小灯笼，齐七便拉着句芒离开了，将这灯会上好玩的全部来了一遍，看了人家的唱歌跳舞，等到回神时，已是微光灯火，有些散离了，但尚有余温。
“小七。”陪着小姑娘走在灯火辉映的海中小河边，句芒忽然唤了一声拖着自己向前走的姑娘，见她回过头来，面上是还未褪下的兴奋，句芒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只是想问问你今日玩得可开心？”
步子慢了下来，齐七就勾着句芒的手，凤启早已经回客栈休息了，理由是老人家年纪大了，逛了一会儿就很累，撑不住了，所以陪着齐七逛完大半段路程的，是句芒。
“今日很开心。”难得玩得都有些累了，齐七打了个呵欠，道：“想睡觉。”
“嗯，回去吧。”句芒点点头，带着齐七换了个方向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河道边，而他们身后的黑影也终于停下了跟随的脚步，玄黑面具下的眼睛望着前方，仿佛还能见到姑娘的身影，这一种感觉很是莫名。
“主子……”近旁的侍卫凑近了他，不知是出于对什么的考虑，忽然提起了白日里的事情，“白天歌放话说若是三日不交出他的妹妹就要屠城，但是我们搜遍全城都没有见到白雪的身影，主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白天歌不足为惧。”黑影这般淡淡说着，脑海中又回到了白日里与那小龙的对战之中，白天歌确实是一位惊世难得的天才，他虽不负他的天赋，却到底摆在亲情二字上，更是少了些磨炼，比之他而言，还太过稚嫩，他想着，又道：“仔细搜过城中的任一角落？”
侍卫重重低头，道：“是，但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除了……”
“除了在那家客栈里闻到的片刻的雪衣白龙的气息。”黑影却出乎侍卫意料的主动提了出来，他握了握手，手中却什么都没有，“无妨，彻查客栈……闭着她。”
“是。”公正无私的主子，还是在句子的末尾加了他难得的人情，侍卫领命的同时，却对未来产生了一丝担忧。
主子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一名外族少女，重要的不是这名外族少女看起来心有所属的样子，重要的是外族少女身上好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各种海族的注意力，她身上拥有着对海族天然的亲近力。
他们是没有那种感觉，但是主上、鱼伯能力越强大之人，受到的影响越大吗？
不得而知。
白天歌静默地坐在海沟之中，阿雪没有出事这大大地平静了他白日里在那个小兵长的尖枪之上闻到同族的血腥味的愤怒与暴躁，那是一次叫人不能够去回想的灭族之日，是谁打开了对外的大门，引来了鲛人族的士兵、海神殿的祭司，又是谁长枪指向了自己的同族，鲜血染红了那片雪一样纯洁的净土，也在白天歌心上蒙了尘。
但这些都不是白天歌崩溃的原因，他看到平日里尊敬的父亲，身形如此高大的父亲，所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看着母亲被人……他看到自己妹妹，那纯洁如雪的妹妹，崩溃到心神俱裂，他看到了雪衣白龙的血汇成了一条流向深渊的河，没有任何一族愿意帮助他们，每一族都带着自己的冷漠看着雪衣白龙的惨状，欣赏着。
白天歌在那时入魔，从此他不信神，不信人，只信自己。
白天歌活着不为己，不为人，只为妹妹阿雪，但凡有人让妹妹有半点不适，他会把那些隐藏的因素都一并消除掉，就算为此背上修罗血债，亦愿矣。
“哥哥又在皱眉了吗？”那双无神却时刻牵引着他思绪的眼睛望着他，“哥哥莫要皱眉，阿雪不想看见哥哥皱眉，好吗？”
“我……”白天歌一开口，眼前的幻象，耳边的声音一下都消失不见，他伸着手，怔愣半晌，放下，声音低到几近听不见，“我不皱眉，阿雪，我不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