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孔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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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义之财

一个时辰后,他又兴致勃勃的回来,只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示意我们随他前往。

在文丙言的引领下,我们踏着晨露,一路走马观花,目不暇接,终于来到孙府中的某处假山之后。

即便此刻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可是这片不大的空间仍是一片灰蒙。凉风簌簌而过,未及紧衣,我就已是鼻子一酸,扭头便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来这里做什么,怪冷的!”韩敏拉过我的手,合着热气为我取暖,白色雾气打在我的手背上,很是温暖,韩敏比我穿的厚些,可此时也是瑟瑟发抖。

“此处是孙府的极阴之地,你想在这里招魂?”欧阳四下查看一番,神色大为惶惑不解。

“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要在这里招魂!”文丙言朝欧阳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语气傲慢的说道,“一会儿见了孩子的魂魄,我定会替你问上一问,到底是何物勾了他们去?”

欧阳超冷箫投去不安的目光,冷箫微微点头似乎早已明白欧阳欲言何事,同时,也递还一个目光给他。这微妙的一幕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恐怕此时兴奋至极的文丙言根本未能觉察到。

从前在电影中曾多次看到过天师招魂引鬼的场景,都是要身着八卦道袍,手执桃木长剑,一张长案上摆着香炉、符纸、供品、蜡烛。天师大喝一声,用木剑挑起符纸借烛火燃尽,口中念念有词,脚踏七星罡步,威风凛凛,神乎其神。可现在,眼前的空地上除了稀疏的杂草以外,竟连半点像样的物什也没有。

冷箫摆手示意可以开始,文丙言点头会意。在距离我们一步之遥的地上端正的盘腿坐下。他眼眸紧闭,气息沉稳,观其唇动却不闻其声,只见得地面竟似有人绘制般,默默然间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符咒图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始终没有出现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既定场景,只见得文丙言静静的盘腿而坐,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太阳很快绕过假山,暖融融的照到了我的后背,真是舒服极了。清晨崭新的阳光中仿佛还夹杂了其他奇幻的事物,神色恍惚间,我竟好似忘记了自己是在做什么,半闭着眼睛,晃晃悠悠的沉醉于阳光的拥抱中。

“看着日头,应该已经是巳时了!”沉默许久的冷箫忽的开口说道,“欧阳琴声准备准备,下午你来!”

冷箫说完,静默无语的转身离去,完全不理会仍旧坐于地上奋力施法的文丙言。

冷箫从来都不懂得照顾旁人的自尊,他的这一不经意的举动,无疑会对文丙言造成巨大的伤害,可是,他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处理方法。我和韩敏本想着说些什么安慰安慰文丙言,可还未及我们开口,文丙言似乎早就视我们为死敌般,猛然回头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朝我们好不留情的投射过来。

文丙言的尝试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任何的惊心动魄,没有丝毫的激动人心,这个比欧阳还要强大的人,就这样毫无悬念的失败了。此时的我,心中完全没有一丁点的侥幸,只感到脊背一阵阵的发凉,慨叹一声,不知前路漫漫该当如何。

午饭的氛围异常的压抑,不仅是受了打击的文丙言不说话,就连我们三人也都只管低头吃饭,不敢发出半点响动。冷箫此刻似乎大发善心,平静的出奇,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和责备。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昆仑的时候,冷箫总是逼着我们用尽全力来学习,现在看来,这个孙府的状况就是对我们进行的考核,这种实战性质的考试果然是要比一对一的比试更具客观性。虽然我很是佩服仙宫那些出考题的上仙们,但是,现在的状况足以让我万分的沮丧,除了担忧自己的命运以外,哪里还有精力去思考这些过于深刻长远的问题。

孙家的事情表面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可是连文丙言这般强悍的人物居然都以失败告终,我想我根本没有尝试的必要。

自从来到孙府后,冷箫总是三缄其口,我实在猜不出,接下来还有怎样的考验等待着我们,此时此刻,我除了感叹第一仙宫行事果然非同凡响以外,也就只能暗自祈祷好运相随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欧阳如此忐忑不安,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因过于紧张而显得格外的僵硬。他不停的对揉搓着双手,好像真的感觉很冷似的,但是他额头上却是汗珠颗颗可见。

面对这样的情况,欧阳的确不可能不紧张,就连数次比试都略胜他一筹的文丙言现都功败垂成,他欧阳琴声凭什么就能自信满满呢?再加上冷箫此时平静如水的表情,完全无法窥之他内心的所思所想,要是欧阳真的失败了,冷箫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一怒之下就判定他和文丙言考核不过关?他们的修仙之路会不会因此终止了?对于这诸多疑问,我不知道,欧阳也不知道。

欧阳静默的如同一个处子,安静的站在我的对面,茂密的树枝遮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光线,昏黄只间,我近乎难以看清欧阳脸上的表情。

未时一过,日照西斜,原本强盛的阳光此时也是一脸的倦态。

由于神经紧绷,根本无心歇息午觉,五个人便不约而同的在客堂中默默喝了一个多时辰的清茶。尽管绿茶清热解暑,但此时却全然无法消减我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原本以为,欧阳会选在晚上施法,可未时一过,欧阳便喊来了专门被指派来服侍我们的一名小厮,让他带我们抄近道去往公子、小姐居住的西苑。

冷箫依旧静默无语,听凭欧阳的安排。虽然不知道欧阳有什么计划,但是我还是满心好奇的与众人一道出了东苑。

由于走的太急,加之对地形不熟,我根本不知道我们途径的各处风景都是那些地方,只知道跨过了无数道门、穿过了无数个花园、与无数棵树擦肩而过。

走到西苑时大约申时一刻,欧阳仿佛对这样的时辰很满意,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浅笑。

小厮按照欧阳的吩咐上楼将所有人都喊了下来,分外不耐烦的众人一见我们,原本的情绪一下子都憋了了回去,惊慌与恐惧让他们谁都不敢多言一句。

“几位大人呐?”为首的妇人走到冷箫面前,做福赔笑道,“这女人们都出来了,两位小祖宗可怎么办?这屋子又不干净,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冷箫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什么也没说,只用眼神示意她去问欧阳,自己只管闭目养神。

“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解决孩子的问题!”还不等女人的目光投来,欧阳就迫不及待的解释道,“对于我们的身份,想必你也是略知一二,多余的话应该不必解释。至于这两个孩子的情况,你必然比我们清楚。所以,我现在所能告知你们的就是,在我们通知你可以进入之前,所有人不能踏入这个院子。不然的话,非死即伤!还需要我说的更详细些吗?”

真不知道是被欧阳强大气场所震慑,还是被欧阳帅气的外形给电晕了,原本还准备找我们理论的女人,竟一下子形同痴傻,张口结舌,只知道频频点头称是。

在一众妇人离开院子,院门关闭之后,这个小院子理所应当的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即便残阳如火,燃尽万里云霞,此处也是恍如寒冬肃杀,就好像早已被世间遗忘,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孤寂所在。

“你确定不用上楼去吗?”看着欧阳在花架下站定,准备开始施法,文丙言冷冷的问道,“所有的怨气、煞气都被封印在了房间内,恐怕孩子们的灵魂也在那里,你守在此处能做什么?”

“孩子们的魂魄,早就离开了房间!”欧阳睁开双眼,紧紧盯着那个黑洞洞的窗户,语气很是平淡。

“你说什么?”文丙言猛地一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一进屋子我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不去魂魄所在之处,来这里做什么?”文丙言愤愤的质问道。

“这魂魄,恐怕是无从寻找了!”欧阳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言,闭上的双眼,垂下头,开始默念咒语。

对于欧阳的感慨,我似懂非懂,急切的将这个院子环视一圈,一切事物和前次所见无异,依旧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我没有他们那般的本领,自然无法了解他们眼中的世界。

欧阳没有席地而坐,也没有捻诀踏斗,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勾着脑袋,神态安详,面容平静,很像现代教堂中默默祷告的信徒。

虽然欧阳离我很近,但我根本无法知晓他口中念的是什么,确切的说,我连字音都很难听清。只是觉得光线越来越弱,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很快就暗了下来,仿佛有人使用了高深的法术,在一瞬间调快了时间,太阳一下子就从半空中跳到的地平面以下。

冰冷刺骨的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风中夹带着冰雪的气味,这是冬天才有的寒风。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埋低脑袋,尽可能的保持住体温。我不知道欧阳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此时除了逐渐加深的寒意以外,我什么也感受不到,更加什么也不愿去想。

“啊!”就在我极力控制鼻涕不要流出的时候,身旁的韩敏忽的大叫了一声。

她猛地一把抓紧了我的手,神色惊慌,惨白脸看起来仿佛是收到了极度惊吓一般。我来不及深思,急忙将她抱紧,此时此刻,我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她全身正不自主的战栗,我用袖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紧紧握着她的双手。

韩敏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什么样的情况会让她惊恐至此?我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可正当我困惑不解时,我忽的觉得背脊一凉,接着就是一阵不自主的哆嗦。

我根本顾不得头皮阵阵的酥麻,清晰的感觉到,那让人窒息的恐惧迎头压来。无数的人形影影绰绰的晃动在我的身边,这种感觉真是恐怖极了。他们在笑、在哭、在谈论着,他们随意用手指在我的身上轻轻的戳着,可当我定睛看去时,他们仿佛忽的又飘远了,只瞧见昏暗模糊的人形,可飘飘荡荡的笑声却不绝于耳。

我怒目朝欧阳瞪去,真想厉声问问他,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一下子会出现这么多的鬼魂?不过,这想想也就罢了,我怎么可以真的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欧阳呢?

尽管知道冷箫就站在身旁,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发生,可天生胆小的我还是被吓的不轻。真不知道是我在安慰韩敏,还是我和韩敏两人相互壮个胆。直到天空早已大亮,欧阳苦闷的走回我身旁时,我狂跳不止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些许。

冷箫端详欧阳许久,他神色清冷,全然看不出任何责备与嘲弄之意。不过欧阳似乎明白冷箫到底想说什么,思忖有顷,情真意切的说道:“这两个孩子的魂魄不在体内,也不在园子内,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连留下满屋怨气、煞气的鬼魂都不知去向。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

冷箫轻轻点头,表示赞同欧阳所言,就在此时他却扭头看向我和韩敏,正色道:“虽然他们都没有成功,但是这也并非最后结果,你们二人,可要试一试?”

我正为冷箫这回居然没有再用命令式的口吻布置任务而又惊又喜,可是猛然转念一想,这样的态度不正说明冷箫根本不认为我和韩敏有这个能力吗?不过,他的这个判断并没有错,我们的确没有这个本事,暂且不说欧阳和文丙言都功已败垂成,即便这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招魂考试,对于我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而言,还是会方寸大乱。或许按部就班的操练也许能够成功,但是只要紧张的情绪蔓延开来,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了。

我和韩敏相视一笑,一同苦着脸唯唯诺诺的朝冷箫摇了摇头。

“欧阳琴声和文丙言所使用的咒语和步法都没有错误,可他们都失败了!”冷箫略顿了顿,目光扫过依次文丙言和欧阳,眼中不免露出失望的神情,他一一看过,最后却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你能解释解释,这是为什么吗?”

“让我解释失败的原因?”虽然早就知道冷箫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和韩敏,但是他能将这样深奥的问题交给我,这还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心下慌张,脑中已是一团乱麻,完全不知该从何说起,慌乱间,我急忙朝欧阳抛了一个眼神,企图从他那里获取些许提示,毕竟这种级别的问题绝对难不倒他,可还没等欧阳回过神来,冷箫竟大步一迈正正好好的挡在了我和欧阳之间,由于冷箫身高比欧阳还要高上一些,竟毫不客气的将欧阳挡了一个彻彻底底。

“你解释不了吗?”冷箫目光犀利,咄咄逼人,仿佛如果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就会立刻取消我的考试资格。

“让我想一想。”我强颜欢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冷箫贴上不合格的标签。

正独自苦闷,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个极其不和谐的身影。文丙言此刻那一脸毫不避讳的冷笑甚为刺目,我从来没有寄希望于他,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身为同组成员,他竟然会如此落井下石,这般开心的看我笑话,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瞬间便将恐惧与不安压制的无影无踪。

“上午文丙言施法,是为了招回这两个小孩的灵魂,而方才欧阳琴声施法则是为了找到勾走这两个小孩魂魄的厉鬼。他们所有的步骤皆无错漏,之所以都没有成功,在我看来,那是因为······”由于我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我担心恐怕无法让冷箫满意,呼吸略一停滞后,涔涔冷汗已从额间渗出,擦干了掌心的汗水,强自平静心绪,勉强鼓足勇气后说道,“是因为这两个小孩的灵魂和勾走他们灵魂的厉鬼,都不在孙府之内。”

“不在孙府?”冷箫诧异的看着我。

“是的!”我咬了咬牙,抱着一错到底的决心,语气坚定的回答道,“如果孩子们的魂魄只是四散飘荡,以文丙言这般强大的法力,是不可能一无所获的,这只能解释为孩子们丢失的魂魄此刻并不自由。至于使他们失魂的原因,我倾向于厉鬼所为。方才欧阳借卧房中残存的煞气为引,召唤这名厉鬼,一时间天地变色,恐怕方圆百里的鬼怪都已聚拢在此,可是其中并无那只厉鬼,我认为之所以会这样,必然是因为这名厉鬼受制于人!至于这两场法事之所以会失败,或许是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报复行为!”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蓄意养鬼,然后驱使这只厉鬼报复孙家?”韩敏一听,不由得怔住了,万分怀疑的质问道,“这得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啊!还值当这样大费周章?若是真的想报仇,只要有钱,杀手有的是。可是,培养一个厉鬼就没有这样简单了?”

“可要是没有钱呢?”我不甘示弱,立刻反驳道,“以孙家的这般势力,恐怕黑白两道通杀,想在苏州乃至江南地界上找到敢动孙府的杀手应该不容易。再者,即便是找到了,也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养鬼对于凡人而言虽然复杂些,可是一旦成功了,便可一劳永逸了!”

“人界就是这般的肮脏卑劣!”冷箫自顾自的感慨了一句,却并未对我的观点进行任何的点评,只管大踏步的朝小楼走去,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全都跟上。

卧房和昨日所见别无二至,只是花瓶中那四五枝光秃秃柳条早已干瘪,枯黄卷曲的树叶落满一地,烛光摇曳间,阵阵寒风从紧闭的窗口灌入,如同一只冰手般,紧贴在后脖子上。好在我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打了激灵,并没有感到惊恐异常。

冷箫依次走到两个孩子身旁查看,时隔一日,女孩较男孩衰弱的更加快速。此刻我几乎感知不到她的呼吸,瘦小的身体冰冷苍白,成片的褐色半点隐隐可见,那是死人身上才会有的尸斑,见此情形,我的心都凉了半截

冷箫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独自走到房间的一角。我以为他是因为太过难过,想要稳定情绪,可还不等我想好该说些什么才能宽慰他时,三个陌生人竟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三人皆是一席黑衣,只觉为首的冷面女子衣服上那只金丝线绣成的飞禽熠熠生辉,甚为夺目,她身后两人却只在袖口上可见金丝祥云图案。

三人皆斜挎长刀,头戴官帽,威风凛凛,一看就是官府中人,只不过,这个官府,可不是我们通常所熟知的那个!

“冷上仙!”女人一见冷箫倒也并不惊异,只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施礼,正色问道,“冷上仙将小官叫来,有何差遣?”

“初然公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冷箫躬身回礼,语气柔和的说道。

“哪里还是公主?”女子眉眼具笑,玉指微掩着朱唇,甚是妩媚娇羞。

“我为你介绍一下!”冷箫指了指早已惊呆了的我们,轻声细语的说道,“此四人是师尊的新晋弟子,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宫执行任务。”

“原来是明哲仙尊的高徒啊!”女人面色一凛,拱手朝我们作揖道,“在下冥府三司司长,姬初然!生父姬发,所以故人多叫我初然公主。我见四位相貌非凡,初次历练就能有冷箫从旁指导,今后必是前途无量啊!”

果然是冥界的鬼神,和我猜的相差无几。我心下想着,眼睛却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这位初然公主。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冥界的官员,虽然从前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根本没想到我还能在活着的时候与他们产生互动。

他们的相貌和普通的活人没有区别,并不像传说中的青面獠牙,面目狰狞。不过他们脸上有着凡人没有的威严与镇定,却又不似仙者的超然与飘逸,可能是因为寿与天齐,对人心险恶早已司空见惯,司掌轮回之所,责任重大。

知是恭维,我也并未上心,只四人一起回了礼,倒也没再多说。

“此处孙府出了怪事,你可知道?”寒暄礼毕,冷箫进入主题。

“哦?”女人挑了一下眉毛,似乎很是以外,“孙府很是富足,孙老夫人又心慈面善,会有什么怪事?”

“你先看看这两个孩子!”冷箫侧身示意,语气沉重的说道,“我思来想去,这样的事情恐怕还得由你们来处理方才妥当!”

初然公主依次仔细查看了两个小孩,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她弯身拾起脚边的一片落叶,用手捻成粉末,轻轻一吹,四下消散,她注视着冷箫,颇为疑惑的问道:“你也找不回这两个孩子的魂魄吗?”

“就在今天,我们施法招魂、招鬼,皆是未果。”冷箫也拾起一片树叶,置于眼前端详片刻,也用手指捏得粉碎,学着女子的样子,轻飘飘的呼出一口气,吹散了。

“你是说,你们失败了?”初然公主一脸吃惊的看着冷箫,秀丽的弯眉略皱了皱,起身走到窗边,透过雕花窗格朝外张望,沉声说道,“看来孙府这潭水真的是又深又混。”

“这两个孩子是十一天前一起失魂的,现在体内仅存一魂二魄,其余的二魂五魄不知所踪。这种情况,你们冥府会有所觉察吗?”冷箫正色询问道。

“小孩子是很容易失魂的,除非他们寿终正寝,不然他们的灵魂只能飘荡在人间,鬼差是不会过问的。要知道只有寿终正寝的人才可以进入冥府,这一点,难道你不清楚吗?”初然公主诧异的注视着冷箫。

“这个我当然知道!”冷箫略一思忖,将我们这两日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初然公主。

“就你说的这个情况来看,仇恨报复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初然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她的目光悠长深远,眸色深深的仿佛可以洞察世间周遭一切。

“如果这两个孩子就是寿终正寝,只是因为眷恋人间,所以至于一魂二魄残留体内。如果是这样,招魂肯定不会成功,更加没有什么厉鬼作祟!”始终一言不发的韩敏突然开口,以极快的语速讲出了这句她酝酿许久的话。她满脸绯红,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虽然她面色如常的注视着初然公主,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她内心有多紧张。

“宗严!”初然公主根本没有想到我们这种新人竟然会敢在她的面前开口说话,很是新奇。她打量着韩敏,似乎很是赞赏她的勇气。她挥手示意,个头较高的跟班急忙上前,从袖袋中取出一个漆黑封面的书本,快速翻到其中一页,恭敬的递到了初然公主面前。

公主斜目扫视了字面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韩敏轻声说道:“你很有想法!这是极好的!不过,这冥府的生死簿上的记录,也同样清楚无误的写着,直到此时此刻,这两个孩子仍是阳寿未尽!”

对于韩敏的观点,我曾经也有考虑,但是光一想到这满屋子的煞气,就深知不对。韩敏从小修习法术,虽远不及欧阳和文丙言的造诣,但是居然连这样简单的现象都没有看明白,实在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好在冷箫似乎根本没打算理会这一点,不至于一失足成千古恨。

韩敏一言不发的讪讪的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恰当,只得紧挨着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初然公主人忙事多,来去匆匆,很快就要离开,不过她并没有驳冷箫的面子,下令将高个子的鬼差留了下来,以协助我们弄清孙府的情况。

鬼差身形高大魁梧,面庞棱角分明,神情威严冷峻,生前是春秋小国的一名将领,名为穆宗严,现在是冥府的一名督长,统管苏州地域的生死轮回。

就在初然公主刚走,我们正和宗严督长亲切交谈时,金管家那急匆匆的身影突然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

由于毫无准备,我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何会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就在我们四人面面相觑,绞尽脑汁细想时,却意外的发现,尽管宗严笔直的站在金管家面前,金管家的视线也从未停留在宗严督长的身上,就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似的。

“几位高人来这西苑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好找!”孙管家看了看仍无苏醒迹象的两个小孩,呵呵笑道,“是老爷让我来请诸位的,我满院子转了一圈,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几位快些随我来吧,晚饭早就已经齐备了!”

“孙老爷太客气了!”冷箫一面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宗严督长,示意他与我们同行,一面和管家礼让着下了楼。

“我正有些问题想要向孙老爷了解一下,不曾想,孙老爷竟也有此意!”在确定所有妇人都安全回到小楼后,冷箫小声同管家说道。

“哦?”管家忽的停下了脚步,神色略显慌张的看向冷箫,说道:“高人今日是发现什么了吗?”

“确实是有些发现。”冷箫并大踏步的走着,背着双手,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

“那高人是否已经知晓公子、小姐为何会成如此情形?”管家急忙追赶而上,继续与冷箫并肩而行。

“金管家,对于孙府,你有多少了解?”冷箫看看周围的山水景致,思忖有顷,问道。

“了解?”金管家不知冷箫到底想问什么,微怔了怔,强展笑颜,说道,“我父亲就是孙府的管家,我就是在孙府长大的!虽然我姓金,但是执掌孙府内务这么多年,我恐怕要比孙家人更了解孙府些呢!”

“我想也是!”对于金管家的回答,冷箫表示很满意,笑道,“在你看来,孙府有没有什么世俗仇家呢?”

“仇家?”管家一听,先是一脸茫然,后回过神来,又是面露难色,但见冷箫目光如炬,知道含糊不得,咬咬牙,只得喃喃说道:“孙府家业庞大,利害关系错综复杂,要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孙家两代老爷都分外的敬重鬼神,有过恩怨纠葛的也多是生意场上的事情,要说有谁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打击报复,照我看,可能性恐怕不大!”

冷箫点头回应,便没有再问,转而同管家聊了几句院中景致,一行人便就来到了孙家正堂之中。

孙老爷一见我们,急忙上前恭迎,相互寒暄,说了一堆的好话,万般热情洋溢。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孙老板的身后,只管赔笑,却不曾说话。

堂中摆着一张红木大圆桌,宾主落座后,热腾腾的菜就被入流水般端了上来。

“昨日因为老太太的事情耽误了,今日方才为诸位接风洗尘。还望诸位高人莫怪!”由于冷箫执意不饮酒,孙老板只好也端起一杯清茶,朝冷箫殷勤拜谢。

“孙老爷不必客气!”只见冷箫也举起茶杯,与孙老爷对饮,我简直是惊呆了,我完全没有想到冷箫居然也会愿意入乡随俗,他这位连仙人都不放在眼中的公子,现在居然会愿意和这满身铜臭的市井小民推杯换盏,此情此景,虚假的直让我怀疑我的双眼是否出了问题。

“诸位在寒舍也待了一日有余,不知在下孙儿的事情,高人们是否有所处置?”一提起两个小孩的事情,孙老爷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冷箫也不着急答话,略自吃了几口菜,方才面目含笑,看着孙老爷说道:“孙家乃是大富之家,如此规模的家宅府邸,果是难得一见,单看这巧夺天工的山水花草,就可知孙老爷是个有心之人!”

“哦?这是哪里的话!”一提及孙家这座宅子,孙老爷脸上立刻洋溢起了明艳的笑意,虽是满口谦词,但那股自豪之情,还是在他的面容上展露无疑,对冷箫这句恭维的话,极为受用,端起茶杯,如同饮酒般,轻轻啜了一口,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孙家,这也是穷怕了的!能有今日这般财富,可全都是祖宗的保佑啊!不过几位高人,可是见惯了仙山宝地的,我这儿几件俗物哪里入得了法眼呐!”

“话也不能这么说!”在冷箫的示意下,文丙言笑着说道:“只是不知,孙府可有什么精妙绝伦的传世宝物?只怕是太过值钱,恐也招惹了他人红眼。”

“传世宝物?”孙老爷一听此话,不由得的面上一沉,原本的志得意满一扫而光,眉头微颦,语声惶恐道,“高人有此说,恐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吧!”

“树大招风啊!”欧阳似笑非笑的看向孙老爷,悠悠然的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您的意思是······”孙老爷面露慌张之色,站起身,亲自为我们几人添置茶水。他瞅瞅冷箫,又瞧瞧欧阳,斟酌再三说道:“难道是有人觊觎我孙家的财富,出此下作的手段,逼着我给钱?”

“现在还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我一本正经的说道,“在这十天的时间内,你可有收到恐吓信或者是勒索信?”

“恐吓信?勒索信?”孙老爷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微眯双眼,沉思片刻之后,仍就大惑不解的望着我,颤抖着声音问道“别说是恐吓信、勒索信了,这一两个月来,就是平常的家书都不曾收到过一封啊!”

“什么都没有吗?”我轻轻将手中的筷子置于桌上,直了直身子,思忖有顷,复又正色言道:“不论是何人所为,能有这样本领的,都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莫不是孙老爷手上的宝物价值连城,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这才引得别人出此下策!”

“忆之说的在理!”欧阳朝我投来了认同的目光,“要不是这宝物太过出名,旁人也不至于大动干戈,连此等有损阴德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想而知,孙老爷你手中的这件宝物,必定是非比寻常吧!”

“非比寻常?”孙老爷此刻早已是愁容满面,两条眉毛硬是拧成了一条,紧紧抿着双唇,好似正在搜肠刮肚的回忆着什么,还不时的轻轻摇晃着脑袋,又逐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表情沉郁的说道:“我们老孙家也是从我父亲这一代才富起来的,在此之前,我们孙家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也就算是勉强度日而已,这样的家族,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不过,前些年,我倒是收藏了几样,都是不错的古董玩意儿,其中以那幅画最为贵重,可这画也不是绝品,想来也不值得有谁这样做,若真是为此,他倒大可直接告诉与我,我光明正大的赠与他不就完了吗?何必如此呢?”

孙老爷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这一哭也引得他身旁的那两位妇人一同抽泣,一时间三人哭声此起彼伏,哀思之情也颇为惹人动容。

“古玩字画,算不得什么宝贝!”冷箫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能让人连邪术都用上,这样的东西是远远不够的!”

“高人呐!”听冷箫如此藐视自己的心爱之物,孙老爷大卫不快,但又碍于我们的身份,不敢发作,沉郁片刻又勉强陪笑着说道:“我这幅字画只怕是连皇帝都没有见过的,世间罕见见,可谓真是价值连城呐!”

“能让人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惊世骇俗,法力强大心法经典;或者上古之物,哪样不比这高级多了?”韩敏见孙老爷始终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便直抒胸臆道:“不知道孙老爷手中可有这几样东西?”

“高人这是开玩笑吧!”孙老爷圆睁双目,不明就里的看着韩敏,苦笑着说道。

“孙老爷!”文丙言在旁细细看了良久,面上一凛,正色说道:“我们几人都是为了救人而来,如此事情正值关键,两个孩子危在旦夕,还希望孙老爷,能够如实相告,若是有所隐瞒,害得可也是您的亲孙子!”

孙老爷一听,登时唬了一跳,连同他身旁的两个女人都吓得立马站起了身,口中念念有词,只言自己所言非虚,频频作揖施礼,鞠躬欠身,但见我们都不相信,直急的满头大汗。

“孙老爷还是坐下说吧!”冷箫冷冷笑道,“事关人命,想必你们绝对比我们焦急。话说至此,我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不过,有些话我们最好还是说在前面,若是你们真的有所隐瞒,这结果可也正如文丙言所说那般!”

“高人呐!我这小老儿也是黄土埋半身的了!能有什么物甚会比我这两个孙儿更重要的!”见冷箫始终不想听自己说的话,孙老爷急的直朝我们拱手作揖,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的发丝滴落在了桌面上。

“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既然你如此说来,那这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倒是可以排除了!”欧阳优哉游哉,自得其乐的品着菜肴,语气淡然的说道,“由此看来,现在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欧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那名鬼差,对孙老爷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谋财,会用上这样手段的,就一定是为了报仇了!孙老爷您好好回忆一下,可有什么仇家没有?”

“仇家?”欧阳话语一出,仿佛正戳中孙老爷的痛处,只见他先是一惊,后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积极的思考起来,面色时青时白,稍显尴尬之色,嗫嚅道:“诸位也都知道,我孙某人是生意人,这做买卖,难保不会得罪人!若说仇人嘛······”

“恐怕会有很多,对不对?”文丙言轻蔑的瞥了孙老爷一眼,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

“这个嘛!”一听文丙言此话,孙老爷更为尴尬难当,一时语塞,支吾半天也说不清楚。

“正所谓无奸不商,若说做生意不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冷箫虽面露讥讽之色,但口中却一本正经的试图缓和气氛,“不过,能用如此邪术来报复你,你们之间的仇恨恐绝非金钱可以衡量的,这样的深仇大恨想来人世间并不多见,如此重要的事情,孙老爷不会没有记忆吧!”

“深仇大恨?”孙老爷一脸困惑的看向冷箫,“我孙某人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手中的钱财可都是清清白白的。打家劫舍的事情,绝对没有干过。小恩小怨确实不少,但是要说深仇大恨,我还真没干过那样缺德的事儿呢!”

“别是您不好意思说吧!”韩敏抿着嘴,嘻嘻笑了两声道,“我们不是官府,即便有人命官司,我们也不会告发,只是你要清楚,因果循环,这报应不爽!”

“这害人性命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做过!”孙老爷环视众人,苦苦哀求道,“我可以在这里起誓,起什么誓都行······”

孙老爷还没有说完,坐在他身旁那个年轻貌美的妇人,突然猛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粗暴的打断了他。这妇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惊慌的贴在孙老爷耳朵边低语了几句。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孙老爷的脸色早就被吓得惨白如雪。

“此言当真!”孙老爷大为惊骇,圆睁双目,颤声朝妇人责备道,“你怎么现在才说呢?”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没事儿说这个干啥?再说了,冯家现在一无所有,我哪能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手段?”妇人遭到了训斥,一时也慌了手脚,急的团团直转,说着就要掉下泪来,好在身旁较为年长的妇人低声宽慰,方才稳住了情绪。

“看来孙老爷这是想起来了!”冷箫表情瞬间严肃非常,眸色深深的看向孙老爷,问道,“不知道这个冯家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这冯家小子的死,也不能全怪我!”孙老爷见隐瞒不过,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在一年多以前,孙老爷收购了一座宅院,这座宅院原先的主人,是苏州城中有名的富商冯家。冯家老爷子嗣凋敝,膝下只有夫人所生的独子。老来得子,娇生惯养也是有的。于是这位冯公子便毋庸置疑的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终日混迹于苏州城内的烟花柳巷,唯一的爱好就是赌博。这冯公子赌博是十赌九输,很快就将冯家的家财败光并且还欠下了巨额的欠款。为了还清赌场的钱,冯公子偷得了冯家在苏州城南这处宅院的房契,准备兜售。孙老爷垂涎这座宅院已有多时,便出钱买下了宅院。再次有钱的冯公子又去赌场豪赌,不仅原本的欠款没有偿还,反而再次欠下了巨大的金额,由于怕冯公子逃跑,赌场将他扣押了下来。冯家老爷变卖家财将人赎了出来,但是,很快便传出冯家公子和冯家夫人暴毙的消息,而原本就来自北方的冯老板也不知去向。

待孙老爷讲完,这个堂屋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孙老爷及两位夫人都是一脸的讪讪,很是难为情。

“这苏州城中的赌场,恐怕都是您的产业吧?”我目光冷淡的问道,“这冯家公子就算手气在怎么不济,也不可能十赌九输。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最多就是不输不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他到别人的地盘赌钱,是输还是赢,不得全看这赌场老板的心情吗?”

“这冯家的宅院就是再好,也不至于要用上这样卑劣的手段吧?”文丙言冷哼了一声,对孙老爷更是嗤之以鼻。

“我承认,为了得到冯家的南园,我的确是使了一些手段,不过,不这样做的话,冯家那老顽固怎么可能会卖园子呢?”孙老爷满脸的褶子都堆叠在了一起,苦笑着不知所措。

“你这园子已是如此精美,怎还不知足?”欧阳斜眼瞅着孙老爷,语气格外轻蔑。

“几位都是长居仙山宫殿的高人,对这人间楼阁当然是不屑一顾的。”孙老爷瞅了瞅冷箫,见他始终不发一言,倒也不在乎我们的态度如何,只笑着向他辩解道,“这冯家的园子建在南面,温暖非常啊!其中的房舍不值一提,只是,花草树植着实难得的紧,全是今世鲜有的珍品,恐怕那皇帝住的御花园里的,也不及此处一半!冯老爷是个北方人,不懂南方风土,这样的花草放在他的手中岂不是可惜?我早就向他提过,愿意花高价卖下他的园子,可是他却毫不留情面的给我一口回绝了。我这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的。我当初只是想让冯家公子输完钱,就把园子卖给我,没有想过要让冯家倾家荡产,是这冯公子自己执意要赌,这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我也没想到他和他那老母亲会这样一命呜呼啊!”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慨叹了一声,“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他们用这样的手段还施彼身,也算相得益彰了!”

“这么说来,还真的是冯家老爷所为?”孙老爷面上的表情一僵,不由的打了一个寒噤,他身旁的两个妇人好似也唬了一跳,当即便就愣怔住了。

“这可算是深仇大恨了!”欧阳在一旁冷言冷语道,“其他都是旁的,独这杀子杀妻的仇,恐怕就是不共戴天哦!”

“真不是我杀的!”孙老爷一听欧阳的话,立刻吓的面如土色,全身一软,险些滑到桌子底下。

“现在看来,这一切倒也都说通了!”冷箫气定神闲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孙老爷说道,“能这样怨气深重,恐怕这鬼魂多半就是冯家公子和夫人,冯家公子虽不学无术,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化解你孙儿的劫难,还得孙老爷你身体力行才够啊!”

“我?”孙老爷不解冷箫是何用意,只是光看冷箫此时面上的神情便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抬手作揖,乞求着说道:“高人呐!你们不是会法术吗?这几个小鬼哪里会是你们的对手,你们只要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不就完了吗?”

“孙老爷!你好狠的心呐!”韩敏实在听不下去,用手一击桌面,愤愤然转身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