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的心
休息三日，这3日倒是难得的空闲，韩敏不想浪费时间，依旧在房中苦苦学习，只有我和欧阳二人心大如斗，准备来个小山一日游。
我这几日居住的并不是青丘仙宫的主体，而是外围的边缘，所有仙宫别院都建在这座小山丛林深处，但我们之所以只能找到昆仑别院，而全然看不到其余六处别院的踪迹，是因为七座别院建在了不同的时空当中，我们持有昆仑的腰牌，便默认只得进入昆仑别院。
“青丘狐族是十分高贵的，他们刚一出生，多数都是半仙之体，成年后即可随意出入天界，起初，清丘是不愿意加入八大仙宫的，他们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天神，所以青丘狐族不会像其他仙宫仙人那般高看昆仑一眼。”
我同欧阳琴声一起爬到了山顶，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旁边山上正在紧张赶工的傀儡们。
因为明日将要有重要人物到场，所以山顶的看台正在进行紧张的扩建工作，安放华丽的椅子，搭设精美的棚顶，以突出来者的尊贵身份。
今日的天气倒是很不错，山顶的日照格外充足，不过风很大也很香，环境十分的宜人，我坐在石阶之上注视着对面，苍茫雄壮的青丘主峰，幻想着，世代生活在此的青丘狐族们是怎样生活的？他们是一群怎样的仙人？和我们又有怎样的区别呢？可以胡思乱想的时光，总是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你喜欢这里吗？”坐在我身边的欧阳琴声突然开口说道。
“喜欢？”我诧异的看了看他，他的表情却格外的认真，我只好回答道：“青丘很不一样，这里没有人界那么多虚伪，没有人界那么多的顾虑，这里，很真实。”
“看来你的确不讨厌这个地方。”欧阳将目光投向远方，“妖仙更多的都是真性情，反倒是人界，就算有颗七窍玲珑的心，也让人难以看的透彻。”
“你仿佛真的对这里很了解似的。”
“我认识一位游历江湖的狐仙，他很羡慕人间，这些都是他说给我听的。”
“欧阳，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看着这样野性绚丽的风景，我的心胸也格外的开朗起来，“这个问题我反复思考过很久很久，始终找不到答案，我也不敢贸然问你，我只怕……”
“一年了，快一年了，我们几乎朝夕相处，你还会怕我吗？”欧阳琴生脸上的笑容太过迷人，我不敢多看，怕自己会沉迷其中，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
“你说的对，不过你要保证，不会生我的气！”
“你有见我和谁生过气吗？我们这么熟了，你能不能爽快一点。”
“那好！”我心中反复斟酌了好几遍，终于卯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欧阳琴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你是喜欢我吗？”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我的脸一下子全红了，火烧火燎的，一直热到了耳朵根，我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手掌心冒出了冷汗，真是一副做贼心虚的表现。
“你还不能确定吗？”欧阳的声音依旧十分的柔软。
我只感觉嗓子眼儿发干，更加不敢看他，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我一直以为，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了。”见到我这副样子啊，欧阳琴声明显有些失望，这让我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喜欢，冷箫？”我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我发问。
“没有，没有，我并不喜欢冷箫。”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般顺畅，这般的心急火燎的，说出这句话。
“不喜欢？”这次轮到欧阳琴声感到诧异了。
“很复杂。”我坦言朝他看去，他那向来云淡风轻的双眸中，此刻满是期盼，于是将我来到孔家之后发生的事情和他大致的讲述了一遍。
“宁轩博不仅救了我，他用他的性命救了孔家很多人，我很感激他，我来到昆仑，见到了冷箫，他和宁轩博长得实在太像了，但后来我知道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可刚开始我的确把冷箫当成了宁轩博，我想亲近他，我希望可以报恩，可渐渐的我发现，冷箫的确是冷箫，他永远不会是宁轩博。”
“这个宁轩博救了你？”欧阳依旧好像是在自子。”
“那时出现的是地狱烈火，我眼看着他被火焰包围。”那个场面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但也一辈子不愿意再想起来，“现在来说说你吧，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啊？”
“你在问我，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欧阳琴声笑盈盈，甜蜜蜜的看着我，那样的目光，我仿佛什么也不怕了，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只觉得我们谈论似乎的并不是我，可我的心中还是那样的坦然，充实，满足，当然也有一点小得意。
“如果非得要说个明白，那我只能说，你很真实。”欧阳琴声收回目光，朝我的身边靠了靠，挨着我的肩膀，“在我眼中，你比山泉还要清澈，干净，是那样的想让人保护，值得珍惜。”
“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吗？”我都不知道我是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居然敢问这句话。
欧阳琴声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很认真的看了我，良久后严肃的回答道：“我觉得不丑，但是单论外貌的话，当真没有很漂亮。”
当着女生的面敢说这样诚实的话，他恐怕也算得上古今第1人了。
“既然觉得我不漂亮，那干嘛喜欢我？”作为一个正常的女生，被人明目张胆的说不漂亮，肯定是会不高兴的。
我傲娇地撅起小嘴，起身便走了，只听得欧阳琴声在身后大笑了几声，也急忙追了过来。
欧阳琴声喜欢我，他是那样大方的承认他喜欢我，他不是因为我的容貌，而是因为我就是我。
心中如同吃的蜜糖一般开心的不能言语，我们依旧并肩走着，没有任何尴尬，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欧阳琴声并没有问我的心意，我也没有主动说什么，我们没有牵手，只是在起风时，他抚了抚我的鬓发。
欧阳琴声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般将我从自卑的苦海中捞了出来，自从来了昆仑我一直很苦恼，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样的环境，频频受挫，就连和宁轩博长得一样的冷箫，对待我也如同陌生人一般。一时间，我几乎找不到继续留在这里的
我并不认为我发自内心的喜欢昆仑，我甚至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在何处，我总在无人的时候思考，思考很多的问题。
宁轩博让我来到昆仑，真的是因为冷箫吗？在最初的时光中，我是肯定的，可一年之后，我的人生茫然了。
成为一名神仙，清冷孤高的孤苦一生，真的是我的愿望吗？或许并不是，那应该是别人的，是大多数人的愿望，但我很清楚，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神仙可以结婚吗？我和欧阳琴声又能走多远呢，他说的喜欢我，又是否和我理解的一样呢，走着走着，我竟有一些不那么确定了。
他为什么不问我的心意呢？他是不在乎，还是早就已经明白了？我们今后要如何相处呢？被明哲仙尊知道后，我们会不会被赶出昆仑？我倒是巴不得赶快离开，可是他，他愿意吗？
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可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我一直不停的在心中盘算，两条腿习惯性的跟着欧阳走着，下山的路走得很慢，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开始说一些风景，文化，比赛的话题。
“你，会愿意离开昆仑吗？”天上暗了下来，风更凉了，欧阳不经意的拉起了我的手，他的话语是那般的温暖。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认真的看着他。
“昆仑是最为严厉的仙宫。”欧阳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撩开我面上的碎发，“我们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我一直觉得我的这张脸很有辨识度。”
“你当真打算离开昆仑？”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的本事这样好，以后说不定比冷箫还要厉害。”
“那你呢？”欧阳拉着我向前走去，前方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我吓得急忙抽回了手。
“你愿意一直如此吗？”欧阳并没有生气，低头看着我的脸，双眼满是真诚。
昆仑的仙者是不能成婚的，他们奉行无欲则刚，一旦发现仙者相互之间暗生情愫，肯定会予以处罚，轻则赶出昆仑，重则抹掉法力，去除记忆送还人间，当然这只是我所能想到的最轻的惩罚。这样的惩罚直接等于，毁掉一个仙者的所有前途。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韩敏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现实之中，看着韩敏那比我美貌的面庞，我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想法，对于欧阳琴声，韩敏是怎么想的呢？
我和韩敏是同时认识欧阳琴声的，面对如此优秀，如此迷人的欧阳琴声，她会不会也喜欢他呢？
和我相比，韩敏爱哭，但她此刻的笑容，非常迷人，天真浪漫。她的目光完全聚焦在了欧阳的身上。我好似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我真的很害怕那样的情况出现，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恐怕十分幸运的中招了。
“你已经吃饭了吗？”欧阳对待韩敏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不过，他并没有继续拉着我的手，而是选择走在了我的身后。这算是某种表态吗？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我应该怎样和韩敏来解释现在的情况呢？我能和她说些什么呢？我可以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吗？但是在昆仑这种样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来说或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和欧阳琴声，不可能名正言顺的拜堂成亲，所能做的仅仅只是默默的，连牵手，在这样的环境中都是禁忌，那还为什么要说呢？就算她的心中，也装的欧阳琴声，情况最多，也只能如我这般而已。
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十分的无助，对待未来更是手足无措。
亥时正，最后的对战，抽签开始。
第1场比试是相同分数内的新人，随机抽取对手。
我是120分，抽得3号。
被告知，明日所有新人都要准时于巳时正式到场，因为八大仙宫的掌门上仙明日都会到场观摩比赛，并且作为打分的评委，要一直留到赛事全部结束。
昨天夜里我睡得很不好，一会儿抒怀，一会儿忧伤，一会儿更是浮想联翩，最后我甚至怀疑，欧阳今天跟我说的这些，只是故意想让高兴，考得更好，居心不良。
经过了一夜的辗转反侧，我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欧阳琴声，我总担心自己的表情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担心自己被人看破了心思。
我是一个从来没有打定主意，要用尽毕生之力来修仙悟道的人，我仍然有着一颗凡尘的心，我不敢说出喜欢二字，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甚至不敢去观摩自己的真实心意。
我的脑中总会闪现欧阳琴声的笑脸，这样的思念让我觉得舒服，仿佛早就应该这样。可是我越是想他，我的内心就越是茫然，我应该继续留在昆仑吗？可是不留在这里，回到孔家，我又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呢。
发自内心的想法，我当然愿意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天天的看见他，只是相视一笑，只是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我也是愿意的，但一切也就只能如此而已。
我不可能真的让欧阳为了我放弃昆仑，他是那样的天赋异禀，他的未来不可限量，不值得为了我放弃所有的一切。
我要开始陷入自卑的深渊中，这只是发自内心的，没有愧疚，没有遗憾，而只是充满了无助，仿佛老天一下子把门和窗全都关上了。我独自待在房屋内踱步，周围漆黑一片，无法寻找出一点思路。
清晨微凉的露水，惊醒了我，我机械的给自己洗了个脸，这让我稍感清醒，一夜没有睡好，只觉得头脑发沉，心中郁郁，比赛的结果对我而言，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天光还没有大亮，饭堂里的人倒是不少，八大仙宫掌门齐聚一堂的场面可不多见，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迟到。
“看你眼睛肿成那样，昨晚没睡好吧。”我们和温广资阳几人坐在一起，温广资阳今天的兴致似乎很高，“我昨晚也没有睡好，听人说，这最后三场的比试，是有一定伤亡率的，虽然近几年都没有死人了，但受伤的可不少，8位掌门，亲自打分评判，没有谁会不尽心尽力的。这可真是一场鏖战啊！”
“这怎么还会受伤呢？”韩敏似乎比我还着急，“这样的比试不都是点到为止吗？怎么还会下狠手？”
“这可是唯一一次在八大掌门面前露脸的机会，哪有那么多的点到为止啊！你愿意也得别人愿意才行。”辛紫仿佛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大显身手了。
“的确是如此。”欧阳今天坐在了韩敏的身边，我心里总是一股酸溜溜的不舒服，“人界其实还好，关键是妖仙们，这些妖仙，还未脱妖气，总是一味的好勇斗狠，有这样的一帮对手，我们自己想要不尽力都是不成的呀！”
“今年成绩优异者可以来到青丘学习上乘仙法，狐族的法术是连昆仑都佩服的，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机会。”温广资阳一脸的向往。
早间的这个茶话会，我是一言未发，啃掉了一个包子后我便算率先起身，在走出门去时最后瞥了一眼欧阳琴声，他没有在看我，似乎对我单独离席没有任何反应。
一股无名之火突然冲到胸口，胸中一阵憋闷，但还是被我硬生生地摁了回去。我不可能去责怪他什么，他只是喜欢我而已，并未做出任何的承诺，喜欢是世界上最诡异的感情，有占有的属性，却并不拥有占有的权力，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就像有根绳套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正在被欧阳琴声逐渐收紧。
我独自一人朝赛场走去，这条路我已经十分熟悉，一路上的人都非常多，我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副已然失败了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起来就是怪怪的。”韩敏一路小跑地冲到我身边，笑得很灿烂，兴致非常高，“我听说青丘狐族的掌门仙尊是九尾狐仙，好看的不可方物，她今天一定会来，等我们都比完了，我们爬到山顶上说不定能看清她的长相呢。”
“韩敏，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也不能开口，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真的很是煎熬。
“你是被温广资阳说的那些给吓着了吧？”
“算是吧。”我再一次低下了头，深刻的为自己说谎而感到羞愧。
“你听他在那白话！”她习惯性的挽着我的胳膊，“他讲的那些话能信吗？如果真如他说的那般，这八大仙宫之间得有多大仇恨，你这就是自己吓自己呢。”
我极不自然的转头朝身后看去，迷茫之中欧阳琴声的身影却是那样的清晰，他应该是在笑着，眼眸中可以看到我的身影，那是深情的笑意吗？一时之间我竟有些不敢确定。
接待8位上先莅临的看台，现在终于有些华丽的样子了，只是上面的座位还是空无一人。
我觉得自己已然失控，在看见欧阳靠近之前，我打算借尿遁离开人群。生活还得继续，我需要冷静，当然，他也需要冷静。
离开人群之后的我并没有去茅房，只是躲在了一棵树下直到太阳出现无处隐藏，我才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对于此时此刻的我而言，似乎只有同欧阳保持足够的距离，才能让我冷静下来，这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