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元明仙尊的厨艺
“师尊的住所离这里比较远。”紫目上仙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那样的眼神让我顿时感觉如同有芒刺在背一般，不寒而栗，“你是不是还不会瞬移？”
“我会，会的。”我低下脑袋，不敢抬起头来看他，“只是没有你们那么快的速度而已。”
“会就可以了，你不用多快，以你的速度来吧。”
依旧没有被批评，也没有被表扬，这让我有种偷着乐的感觉，但仍老老实实的低着头。
我的瞬移速度也并不比飞行速度快多少，紫目仙者倒是也不催我，骂我。正如他说的真的以我的速度在前方带路。
这里是树林极深处的一个所在，在青丘主峰的山脚下，晨曦的阳光还没有透过茂密的树枝，树林深处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新绿，不是树林中其余宽叶乔木，让我很难想象，这里竟然种的是竹子。
出现在茂密竹林深处的依然是一处草屋，在屋前的草地上来回走着十几只五彩斑斓的大鸟，当真像极了山鸡。还有几只躲在暗处但仍被我发现了的大耳朵猫。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一片茅草屋的上方，此刻居然升起了炊烟。淡淡的烟雾，袅袅而声，渐渐的融入到了薄雾之中。
紫目仙者直接将我带进了草屋内，这里应该是一处会客厅，茶碗杯盏，香炉诗画，就连摆在格架上的各色文玩，此处都可看到，周遭的一切，我总是觉得，犹如回到了人界一般。
紫目仙者示意我在此等候，便自顾自的从后门离开了。
这里是有许多桌椅板凳，但我哪敢找地方坐呢，只得在房子的中央尴尬地站着，想着元明仙尊一会儿得教我点什？，我要是根本学不会，是不是会被她退回昆仑？如果当真如此的话，我还可以离开昆仑去往人界吗？冷箫可不是一个很会讲情面的人，我该怎样说服他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紫目仙者回来了。
“把这个吃了吧！”他将一个食盒摆在我们身边最近的小桌子上，他从食盒里第1层拿出一碗粥和一碟小菜，从第2层里拿出了一大碗黑乎乎的液体。
“吃完饭后把这碗药喝了。”紫目仙者指了指那碗黑色的液体。
我坐在小椅子上，端起碗看了看一旁的紫目上仙，心中是极度的不安，让这么一位高权贵重的人物守着我吃饭，我真怕我自己会消化不良，但又不敢不执行，尽管心中无比的恐惧，还是勉为其难的坐了下来。
“这些饭菜，都是师尊亲手做的，你要好好吃，绝对不能浪费。”紫目仙者话语一如往常般平淡，但那直戳得我肉疼的目光，锋芒毕露，我再也不敢，耽误时辰，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为了表示对元明仙尊的敬意，我真是恨不得把碗碟儿都舔干净。
至于那碗黑乎乎的药，我认为更像酒。味道真的是说不上来的奇怪，在碗中还有一大捆金色的毛发，但当我得知，那居然是元明仙尊尾毛时，我真的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我此时此刻，这复杂到混乱的心情，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品尝出这黑乎乎的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紫目仙者对我的表现应该还算满意，他略微的点了点头，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见我吃完便带着我从后门走出了房间，在绕过很多花圃，穿过很多小竹林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一个山洞前。
我举目朝山顶望去，绿树丛生的山巅，此刻还包裹在缭绕的云雾之中，只能用气壮山河4个字来形容。
“师尊就在山洞中等你，你进去吧！”紫目站立于山洞门口，用最为平淡的话对我说。
这里的确山洞，山洞没有门，里面隐隐可见亮光，我什么都没有多想，抬步便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真的只是一个山洞而已，不过有些人类生活的痕迹，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摆架最为显眼，上面摆满了玉瓶石碗，在山洞的正中央背对着我站着一位身着一身赤色长袍的高贵女人，不用说我也知道她是谁。
“元明仙尊万安！”我急忙上前见礼，作势就要下跪，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这腿怎么也跪不下去。
“你是冷箫的师妹，对我不必行此大礼。”元明上仙转过身来，她的笑容依然温和，这次连双眸中的神色也没有丝毫让我觉得心惊肉跳。
“药都喝完了吗？”
“喝完了，喝完了。”
“那很好。”元明仙尊朝我走近了一步，“你现在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听话的迅速抬起头，朝元明仙尊双眼看去，就在对接上她眼神的那一刹那，我的双眼仿佛被针刺了一般，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下意识紧闭双目，用手去揉。
但疼痛的感觉却依旧呈指数增长，我正担心我的眼球会因承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而从眼眶中飞出来。
“不要闭眼睛，睁开你的双眼看着我。”元明仙尊的指令一出，我的双眼被迫瞪大，整个过程全然不受自己控制的，活生生的朝元明仙尊双目看去。
突然之间，我的眼球像被紧紧蒙住一般，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现在可以闭上你的眼睛了。”元明仙尊仿佛对我现在的状态很满意，“你的眼睛现在还痛吗？等眼睛完全不痛了，就可以睁开眼睛了。”
这种几乎快要失明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我感觉自己的里衣已经全部汗湿紧紧的贴在了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我下意识的做着深呼吸，以此来缓解眼部的疼痛，果然不一会儿眼睛并不那么疼痛了，只觉得隐隐发热好似已经煮熟了一样。
我睁开双眼，视力很快就恢复过来，洞中景象在我看来变得比之前更亮了些，我朝周围看了看，视力似乎比以往变好了很多，确切的说应该是实在太好了，我现在居然连洞顶细小的裂缝都能看清，眼前的世界是从未有过的明亮与清晰。
“你适应的还算不错。”元明仙尊像是在欣赏一件作品般看着我，她脸上每一块肌肉都满是得意的笑，“到这里来，你自己看看满不满意？”
右侧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圆形的铜镜，镜面打磨得十分光滑，镜中的我，还是那样的毫无特点，不过我的眼睛，我的这双眼睛，怎么会略微的有些泛着金色。
“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喝了那碗药的缘故，明白了也就安心了。”元明仙尊应该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恐惧，话中的语气很是柔和。
“我和你说，这青丘的幻术都是建立在狐族瞳力上的，没有一双狐狸的眼睛，你是学不了青丘的幻术的”元明仙尊随手，从物架上取下一只翠绿色的酒杯，端看了好一阵，随手又搁在了几案上，“你现在需要练习的就是瞳力，必须得有足够强的瞳力才能运用幻术。”
“怎样才能拥有足够强的瞳力呢？我并不是狐族啊！”
“对于狐族的瞳力，你仔细看我，就是这样。”
元明仙尊说着，朝翠玉酒杯撇了一眼，杯中立刻盛满了琥珀色的美酒。元明仙尊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复又放回了原位。
“你看，就是这样。”元明仙尊仙尊语气轻松的，就好像在说1+1=2，“把你脑中想象到的画面，用你的双眼表达出来，想要做到这一切，你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狐族都是绝对的自信。有了这样绝对的自信，你就有能力可以运用瞳力，来完成任何事。”
元明仙尊从案几旁走开，像是不经意间说道“人界的葡萄美酒确实美妙绝伦，不知道一会儿我能否有幸可以再品尝到一杯。”
元明仙尊说着缓步离开了山洞，我也终于如释重负般放松了下来，我揉了揉眼睛。
看呐，我居然有了一双狐狸的眼睛，或许吧，或许这双眼睛真的能行。
元明仙尊说的是葡萄酒吗？葡萄酒的味道，我仿佛真的只在上辈子喝过那个味道，好像有点酸，好像还有点涩，我瞪着双目直勾勾地看着玉杯，脑中不停的默念：杯子里应该有酒，应该有酒。
我不敢眨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我实在坚持不住，闭上双眼休息了十几秒。
杯子里依旧空空如也，这样的方法很显然是失败的。
这种凭空取物的事情对我而言，要是一下子就能成功，反倒是异想天开。
我盯着玉杯，有些出神。葡萄美酒夜光杯。看来连狐狸也喜欢人间奢华的生活。
刹那间我的眼前好似闪过了一丝光芒。
天哪，就在这不经意的一瞬间，酒杯中真的出现了一些闪着金光的液体，液体是深褐色，和方才出现的颇为相似。
看到这样的一幕，我惊异的心情远远大过兴奋，心中充满了困惑，只是这样子就可以了吗？
我端起酒杯仔细看看，确定这里真的有液体，轻轻尝了一口，完全异样的味道让我终于明白，奇思妙想也一定要弄清定位才行啊。
玉杯中的确冒出了液体，也的确是琥珀色的，但是这根本不是葡萄酒，而是醋。
“看样子你成功了！”元明仙尊突然从洞口冲了进来，端起玉杯在鼻子前闻了闻，忍俊不禁。
“你刚刚除了酒以外，还想了其他什么东西？”
“想了什么？”我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突然间，我仿佛找到了一个线头，恍然大悟。
“我刚刚想到了饺子。”
“你想到了饺子？”元明仙尊实在是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在运用瞳力的时候，神思一定要高度集中，不能胡思乱想，绝对不允许浮想联翩，不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元明仙尊手轻轻一抖，杯中的醋全体消失了，“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你第1次尝试就变出了东西来，还是相当不错的，趁着你今天的状态好，我们继续。”
这一次元明仙尊拿了一个笔筒和一截竹竿儿，摆在桌子上。
“接下去，你需要把这个竹竿变成笔筒。”元明仙尊说，“一定要很像才行，变成其他什么东西都是不合格的，而不合格的人是不能吃饭的哦。”
我在心中腹诽，看来世间所有老师不论种族，都喜欢用不给饭吃作为威胁，好像别人真的会怕似的。
不过我现在确实很怕，但我不是怕没有饭吃，是怕元明仙尊本人，她的那双眸子太过犀利，让我有一种已经被看穿的感觉。
这里只有一只笔筒，并没有毛笔，青丘狐族本身是不需要写字的，但元明仙尊或许是个例外。
笔筒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竹子制笔筒，上面的雕刻也很一般。刻着一幅普通的风景画，有远山近水，有花草树木，这些都还好说，但笔筒似乎被使用过很长时间，已经生出深褐色的包浆，很明显不知它的拥有者摩挲过它多少遍。
“得一模一样才行？这不是跟开玩笑一样吗？”我左手拿着笔筒，右手拿着拿着新鲜的竹竿儿，当我还在为如何一模一样发愁时，我的目光如同尖刀一般，已在竹竿上的同一位置刻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太阳。
“这是瞳力，还是瞳利？”
这种效果的确让我感到很震惊，我快速的眨了一下眼睛，生怕自己的眼睛受到什么损伤，屏气凝神，继续用眼神去勾勒。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么人已经死了1万回了！这是一句时常被人们引用的感慨。但是此时此刻，我深刻的体会到了目光的锋利，我相信，在我身上，这句话早晚得成真。
过度集中注意力，对我而言也是一件很耗神的事。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好似都要磨出火星，而笔筒的大致轮廓也已勾勒出来，不那么优美的雕花，深深浅浅的浮现在上面，我只觉得用眼过度，酸涩难耐，视物不清。
“如果你不想瞎，就把东西放下吧！”在我使劲揉眼睛的时候，元明仙尊走了进来。
“看起来还可以。”她看了一下，那暂时还不能称之为笔筒的竹节，“看来你对这双眼睛的适应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喃喃自语，心中稍微放松了些许
“花纹有些粗糙，杯口有些不光滑，没有抛光，但整体上已经很接近了，看来你和这双眼睛很有缘分，想来她一定会高兴的，对吧？”元明仙尊仿佛一下子陷入到很久远之前的回忆中。
“这双眼睛？”我心中的疑惑瞬间膨胀起来，到达了无法预知的巅峰，我也不管这位位高权重的老师会不会生气，直接问到，“难道这双眼睛不是我自己的眼睛吗？”
“是你自己的眼睛，但又不完全是你自己的眼睛。”元明仙尊一边说一边朝洞口走去，见我还在原地发呆，不由得好笑，“你表现的差强人意，难道就自责的不打算吃午饭了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和元明仙尊一同走出山洞。
日当中空，午饭刚好，院子里一摆上一张小木桌，三菜一汤，一人一个白馒头，真是非常地道的人间滋味。
“你觉得我的手艺如何？”元明仙尊和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馒头，样子真是又斯文又野性。
“很好！很好！”回答领导的这类问题，只有一种标准答案。
“你这个态度实在太敷衍了！”元明仙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在人界呆过很久，不论你们人界千好万好，但是在我看来都太过虚伪了些，总是喜欢说假话，总是喜欢诋毁别人，对于人间，我唯一喜欢的只是食物，确实有滋有味儿。”
我不确定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是否应该接话，元明仙尊的话，总是话中有话，别有深意，好似是在和我说话，但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仙，仙尊。”场面突然有些冷清，我壮着胆子，提出了心中的问题。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问的，我说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元明仙尊有话可以说，至于我能否理解她说的东西，应该一点也不重要吧。
“你也不要太紧张了。”此刻的元明仙尊看起来当真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妇人，笑容很是温和，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收敛了很多，“我现在恐怕已经算得上是你的师父了，你应该称我为师尊才对。”
“哦！”我呆头呆脑地点了点头，“仙，师尊，你说我的眼睛既是我自己的，又不是我自己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的眼睛！”我的问题仿佛就将她的思绪牵引到了其他地方，她放下了筷子，走到了阳光下，抬起头看着蓝的几乎快要透明的天穹，“真的实在太过久远了，久远的，我几乎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
我也放下了筷子，其实我早已风卷残云般吃干净了手中的馒头，站在元明仙尊身后，学着她的样子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