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塔克拉山的熊王
1.冤家路窄
内华达山脉,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和内华达州交界处的一座著名的山脉。塔克拉山就是位于这条山脉的西坡上的一座山峰。
熊王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塔克拉山的山脚下有一个美丽的湖泊,湖水像绿宝石一样深邃迷人,它就是著名的塔霍湖。由山脚下放眼望去,那动人的色调和美景让人沉醉。松林广阔得如同海洋一样辽远无边;而远处沙斯特山被白雪覆盖着,岿然耸立,庄严肃穆。凡是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全是美得令人窒息的绝佳景色。然而,有人却视这美丽的景色如无物——他就是兰卡。
他在做什么呢?瞧吧,他骑在马上,用炯炯有神的双眼四处搜索着。很明显,周围的美景并不是他感兴趣的对象,捕猎野兽才是他的兴趣所在。作为一个猎人,兰卡对自然界中的猎物有一种敏锐的感觉,绝对不会将任何一点儿细微的线索忽略掉,因为他清楚——那些小的变化才蕴含着重大的意义,他甚至随时打算与野兽大干一场。
但是,欣赏美景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兰卡在马上四处张望着,很快就发现了新的线索。他发现,在布满裂缝的花岗岩山峰上有一些模糊的脚印。那脚印巨大、细长,其中的一边较宽。通常的情况下,这种脚印就算是运用仪器也极难辨认。然而,对兰卡而言,这方面不成问题。他仔细地看了看,马上就得出了结论:这一定是熊的脚印。
兰卡继续细心地观察,又发现了很多更小的脚印,而且,小脚印与大脚印向同一个方向走去。于是,兰卡断定:这应该是一头母熊带着两头小熊。再仔细察看一下,哇!被踩过的草,有的还没有站立起来呢。
兰卡意识到:现在,母熊和它的孩子或许就在附近。
兰卡骑在马上,仔细地察看着地面,追踪着熊的足迹,然后继续前行。兰卡的马也闻到了熊的气味,因此变得更加小心。没过一会儿,马就停下了,不肯再向前走。很明显,它害怕了。
这样一来,兰卡就明白了:熊必定就在这附近!
兰卡在一个小山坡前不远处下了马,然后将缰绳放在地上,仿佛在告诉马:“你站在这里,别动!”
随后,兰卡拿着枪爬到高处,小心地前进。到山顶后,兰卡更加小心了——将熊惊动可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又过了一会儿,兰卡终于锁定了目标——首先映入他的眼帘的是两只小熊;它们的妈妈,一头雌性灰熊就在它们的对面躺着。
想在50米远的地方瞄准一只熊,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兰卡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将枪举起,瞄准母熊的肩膀扣动了扳机。然而,母熊仅仅是受了伤,并没有被杀死。受了惊吓的母熊马上跳了起来,朝兰卡飞奔而来。
兰卡一看,转身就跑。
现在的情形就是:母熊在与兰卡相距50米远的地方飞奔而来,而兰卡和它的马相距15米远。而兰卡要想逃脱,就一定要骑上马。
当兰卡刚刚跨上马背的时候,母熊已经冲到了跟前。兰卡和马都相当狼狈。母熊和马并排跑出了一百多米。在这一过程中,母熊有好几次差点儿咬住兰卡和马,所幸,每次兰卡和马都快速地躲开了。灰熊无法持续快速奔跑,所以,马慢慢地将母熊抛在了身后。最后,母熊放弃了继续追赶兰卡的念头。
兰卡最终得以捡回了一条命。
大难不死的兰卡并不甘心,他想:“终有一天,我要向母熊报复!”一星期后的一天,兰卡正行走在深深的山谷边上,忽然发现谷底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仔细一看,天哪!冤家路窄,竟然又是那只母熊和它的两只幼崽!
机会终于来了!
兰卡马上将猎枪端起。
母熊根本不清楚,死神马上就要降临,它来到清澈的水边,停下脚步打算喝点水。就在这时,兰卡扣动了扳机。枪响后,母熊马上转过身子,用它的前腿拍打着两头小熊,把它们赶到了树上。可就在这时,兰卡的第二粒子弹又来了。母熊中弹后由山坡上滚了下来,嘴里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很快,它又跳起来,爬上斜坡,向站在山坡上的兰卡冲去。没想到,兰卡的第三发子弹正中它的头颅!
可怜的母熊一下子滚落谷底,死了!
随后,兰卡也来到了谷底,在母熊的身上补射了一枪。然后,他将子弹重新装上,回到了小熊的藏身处,也跟着上了树。看到兰卡越来越近,两头小熊不得不向更高的地方爬去。它们发出了“呜呜”的叫声,一头在伤心地抽着鼻子,另一头则愤怒地吼叫着。
但是,它们的抗议没一点儿用。兰卡把两头小熊捆绑了起来,拽到了树下。
刚到地上的时候,其中一头小熊虽然身上还带着绳索,却猛地扑向兰卡。尽管它的身体与猫一样大,但是力气却大得惊人。如果不是兰卡给了它一棒子,说不定这个小家伙真的会将他弄伤。
随后,两头小熊被兰卡装进布袋,放到了马背上,兰卡也骑上马朝着家里走去。
2.杰克的耳环
回到小屋后,兰卡将小熊从布袋里拿出来,并为它们戴上了项圈,然后,将它们用链子拴在树桩上。在最初的两三天里,小熊们还不太适应这种生活,干脆绝食了。甚至有几次,它们还被拴自己的链子缠住了脖子。后来,或许是太饿了,它们就喝了一点儿兰卡为它们准备的牛奶。
一个星期后,小熊们放弃了抗议——毕竟,一直绝食也于事无补,或许,它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于是,每当感到口渴或者肚子饿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叫唤,为的是将信息传达给兰卡。
猎人兰卡替两头小熊分别取了名字,公的那只叫杰克,母的那只叫吉尔。吉尔的脾气相当暴躁,性子也特别急。而杰克却格外乖巧,它喜欢做各种好玩的动作,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一个月后,杰克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于是,兰卡尝试着将杰克的锁链解开。出乎意料的是,杰克不但不逃跑,而且像小狗一样紧跟在兰卡身后。
因为杰克总能做出一些有趣的动作,所以,兰卡的朋友们都十分喜欢这只小熊。
一条小河蜿蜒流过兰卡居住的小屋,小河边是一片草原。兰卡经常去那片草原割草,这时,小熊杰克也喜欢与他同行。当兰卡挥动镰刀割草的时候,杰克就在一边玩耍。有时,杰克还会坐在兰卡的外套上替他看管衣服呢!
杰克特别喜欢吃蜂蜜。每当他在地上发现蜂窝的时候,兰卡就会冲着它大声叫喊:“杰克,快过来啊,这里有蜂蜜!”
很快,杰克就如同圆球一样滚到兰卡的身边,一边高兴地抽动着鼻子,一边小心地向蜂巢靠近。杰克知道蜜蜂有蜇人的针,所以,在将蜂巢挖出前,它会先用前脚将蜜蜂打落,然后用力踩死,接着,它会轻轻地将土扒开,挖出蜂巢。
将蜂巢挖出一部分后,杰克就会将巢里的蜜蜂全赶出去,再把它们弄死。等每只蜜蜂都被它干掉后,它才将蜂巢全部挖出来。吃的时候,它会先将蜂蜜舔光,然后再将幼虫和蜂蜡吃掉。最后,它会将那些死掉的蜜蜂逐一放进嘴里。
老罗是兰卡的一个朋友,这个人住在与兰卡的小屋相距2千米远的地方。老罗曾经看到过杰克采蜜的情形。
有一天,老罗来到兰卡家对他说:“兰卡,你把杰克带出来,我们也逗它玩一玩好吗?”
兰卡没理由拒绝。他带着杰克,跟着老罗来到了河边。
走在前面的老罗来到了一棵大树前,指着上面说:
“杰克,快看,那里有你喜欢的蜂蜜哦!”
那个马蜂窝悬在空中,就如同一个气球。杰克歪着脑袋向树上望去,蜜蜂在树枝周围嗡嗡地飞着——杰克从来没有见过悬挂在树上的蜂窝。
尽管有点儿迟疑,但是杰克还是开始爬树了。这时,兰卡和老罗关注着它的一举一动。兰卡不由得有些担心,尽管杰克笨拙的样子相当可爱,但是,让自己心爱的小熊去冒这种危险,他还是很不情愿。
老罗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地大声喊着:“哈哈,太有意思啦!有趣的事情就要发生啦!”
杰克沿着树干,到了蜂巢所在的粗大枝干上。它向下一看,能看到下面的河水在慢慢流动。杰克抽动着鼻子,极其小心地向前慢慢接近了蜂巢。马蜂们见到杰克入侵了自己的地盘,于是愤怒地嗡嗡乱叫,到处飞舞。小熊有些焦虑,于是,向后退了几步。
两个人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得在树下哈哈大笑起来。
老罗还是若无其事地诱惑杰克:“快去呀杰克!那不是蜂蜜吗?”
然而,杰克还是站在粗大的枝干上保持不动,直到嗡嗡飞舞的马蜂全部进入了巢穴。此时,它抽动着小鼻子行动起来——它极其小心地接近树枝的顶端,一小步又一小步地靠近蜂巢的上方。很快,杰克将毛茸茸的前爪伸出,一下子将蜂巢的出口压住。
出口一被堵住,马蜂就无法飞出来了。
接着,杰克的两只前爪抱住蜂巢,一下子跳入了河里。在水中,杰克用后腿将蜂巢抓了个粉碎,然后游到了岸上。蜂巢被弄坏后就顺着河水漂走了,杰克在河岸上追逐着蜂巢。蜂巢顺着河水继续漂流着,一会儿之后,就在一个浅滩处搁浅了。杰克再次跳进水里,兴高采烈地将蜂巢搬上了河岸。
杰克发现巢里没有蜂蜜后,有些失望。但是,巢里面有相当多肥嫩的幼蜂。于是,杰克大吃起来,一直到肚子胀得跟皮球一样。
老罗原以为他一定可以看到小熊在树枝上被马蜂蜇的狼狈相,而杰克却轻易地就将美食弄到了手。由于小熊没有被难倒,兰卡感到非常高兴,就用愉快的语调问老罗:
“如何,我的杰克聪明吧?”
老罗尴尬地笑着说:“这回,反而让你们看我的笑话了!”
老罗家里养着羊和狗,杰克每次随兰卡去老罗家都会受到欺负。所以,杰克最讨厌去老罗家。老罗的狗却特别喜欢招惹杰克。一般情况下,它会趁杰克不注意,瞧准杰克的脚后跟咬上一口,然后马上逃掉。杰克的动作没有狗迅速,狗一靠近,它就马上逃到树上去。
所以,每当兰卡领着它去老罗家的时候,它就会偷偷地溜回去。可即便如此,它还是无法躲掉那条讨厌的狗——有时候老罗也会领着它来到兰卡家。
这一天,老罗又带着它的狗来到了兰卡家。两个男人坐在兰卡的小屋前尽情地聊天,这时,杰克又被狗赶到了树上。随后,狗就趴在树下打起瞌睡来了。
起初,杰克就在树上纹丝不动,等到狗一睡着,它就有了一个好主意。
杰克悄悄地将身体移到了狗的正上方——那条狗正躺在树底下美美地睡觉呢!看吧,它时不时地蹬着腿,嘴里还不断地发出幸福的呜呜声,好像正在梦里追逐、欺负杰克呢!
小熊杰克站在树枝上观察着下面的狗,等瞧准后,它突然由树枝上“噌”的一下跳了下来,身体恰好砸在了杂种狗的身上——狗的骨头差一点儿就被压断了,它体内所有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甚至都无法“汪汪”叫。
它喘了相当长的时间,还是晕头转向,最后,只好灰溜溜地逃掉了。
从此以后,老罗的狗再也不来兰卡的小屋了,更不敢欺负杰克了!
光阴似箭,杰克慢慢长大了,成了一头强壮的熊。有时,它会与兰卡共同去远方。一直以来,兰卡都很担心杰克会被猎人打死——他们会将杰克错认为是野生的熊。所幸,兰卡的一个放羊的朋友给他提了一个好建议:
“无所谓,给它戴只耳环就没事了。”
于是,兰卡也不管杰克是不是愿意,就在杰克的耳朵上打了两个洞,还为它带上了两个异常醒目的大耳环。
杰克十分讨厌那两个大耳环。它好几次想将耳环弄掉,但是,挣扎了好几天都没有成功。终于,有一天,树枝将左边的耳环钩住了,它趁机使劲一拉,就将耳环扯了下来。如此一来,杰克的耳朵上就剩下了一只耳环。于是,兰卡就将它右面的耳环也拿了下来。
3.交易
不同于杰克的受宠与自由,吉尔却始终被铁链锁着。于是,它们之间出现了鲜明的对比:杰克越来越聪颖、越来越有活力;吉尔却越来越阴郁、越来越沉默。
有一天,兰卡不在家。吉尔不知如何将锁链挣脱了,它和杰克一起来到了兰卡的仓库。随后,它们就在那里搞起了破坏:将食物中的好吃的挑出来吃掉。吃饱后,它们又将盛着面粉和奶油的口袋搬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板上。接着,它们就在满是面粉和奶油的地板上来回打滚——事实上,它们并不清楚,为了弄回那些东西,兰卡为此走了八十多千米的路。
就在杰克弄坏最后的一袋面粉时,吉尔正要将炸金矿的炸药箱子撬开。这时,门口突然变暗了。小熊们往那边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主人兰卡就站在那里。兰卡看到了眼前的情景,真是气坏了!
两头小熊或许也发现自己闯下大祸了。吉尔马上皱起眉头,偷偷地溜到了仓库的角落,眼露凶光,准备自卫。
可杰克却调皮地歪着头,抽动着鼻子,发出高兴的叫声,并从容地向兰卡跑去,伸出了两只黏糊糊的前腿,想让主人抱抱:那样子好像将自己的恶劣罪行彻底忘记了。
兰卡原本想大发雷霆,可当他看到杰克向自己跑过来时的那可爱的样子,他的怒气马上就消去了一半。他冲着杰克吼叫道:
“你这个小坏蛋!看我不收拾你!”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是兰卡还是像平常一样,将这头脏兮兮、黏糊糊的小熊抱起来,并和它像从前一样亲热起来。
事情是杰克和吉尔一起干的,既然杰克逃脱了惩罚,那么,吉尔也不应该受到惩罚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吉尔不但受到了惩罚,而且还又一次被主人用链子拴了起来。
兰卡的心情还是很糟,一方面是由于乱七八糟的仓房,另一方面就是由于在回家的路上他又摔了一跤,把枪给弄坏了。
那天晚上,一个带着两匹装满了货物的马的陌生人来了,他请求兰卡让他借住一宿。兰卡答应了。陌生人住下后,小熊杰克出来了。看到陌生人,杰克非常兴奋,欢跳地闹腾着,并学着狗的动作,逗得兰卡和陌生人开怀大笑。
第二天早晨临走的时候,陌生人对兰卡说:“我想将你那两头小熊买下,25美元两头。你看如何?”
兰卡想到食物已经被糟蹋了,枪也坏了,而且自己身无分文。于是,他说:“每头25美元,两头50美元。如果你肯给这个价,我就把它们卖给你。”
陌生人说:“没问题,一言为定!”
说完,陌生人将50美元掏出来交给了兰卡,然后,就打算将两头小熊带走。
陌生人在马背的两边分别放了一个筐,两头小熊一边一个,然后打算离开。吉尔还是沉默着,杰克却特别伤心,不住地抽着鼻子,发出“呜呜”的哭声:听到这声音,兰卡心头一震,几乎就要反悔了。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穷困潦倒,于是,就故意装出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对自己说:
“唉,卖掉也好,要不然仓房里的粮食又要遭殃了!”
很快,陌生人带着两头小熊就消失在了远处的森林里。
小熊们走后,兰卡立刻觉得无比寂寞。他不停地安慰自己:
“唉,它们好歹走了,这下我可以清净了!”
他将屋子里乱糟糟的东西收拾好后,又来到仓库忙活了一阵。最后,他终于清闲下来了。然而,一看到杰克睡觉时用的箱子,他就感觉没有精神了。然后,他又看到了杰克想要进小屋时抓挠过的门。现在,挠痕还在,小熊杰克却不在了。
一个钟头后,兰卡如同失魂落魄一般。他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这儿摸一会儿,那儿摸一会儿,最后,他实在无法忍受,抓起钱包,跳上马去追那个买熊的男人了。两个小时后,兰卡在河边将那个男人追上了。
兰卡气喘吁吁地喊道:
“喂,等一下,哥们儿!刚才的买卖我不做了,我把钱全额退给你,请你将我的熊还给我吧。”
没想到那个男人却面无表情地说:“是吗?我却对刚才的交易相当满意哦!”
“然而我相当后悔,我现在不要你的钱了!”兰卡说着,就把那男人的50美元扔在了地上,然后朝小熊走去。
杰克听到了主人的声音,兴奋地叫了起来。
“手举起来!”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冷酷与愤怒。
兰卡回头一看,男人手中的枪闪着寒冷的光。
兰卡说:“朋友,咱们商量下好吗?这头小熊是我唯一的伙伴,我们在一起已经很长时间了。假若你将它带走,那么我会十分难受的。假若你真喜欢熊,那么,我也不要你的钱,我把另一头送给你。但请你将杰克留下!”
那个男人压根儿不和他商量,用可怕的声音说:“少废话!假如给我500美元,我还可以考虑将它还给你。不然的话,乖乖地朝前走到那边的大树底下去。将手举起来,不准回头,快走!”
他的话是那么冷酷、残忍,听上去如同真要杀人一样。
兰卡不得不将手举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小熊被那个陌生人带走了。
4.小熊的烦恼
人的思维有时的确让人难以捉摸。
当一个人喜欢上一件东西时,总会用尽各种手段得到它;可真的得到后,却又不知道去珍惜,甚至懒得去理。
就像那个买小熊的人。当初,为了买到杰克和吉尔,他尽管花了相当多的钱,却认为十分划算。可一旦将自己想要的动物弄到手后,他就开始感觉到无趣了,甚至开始讨厌这两头小熊。后来,假若有人愿意给到一半,甚至四分之一的买价,他就愿意将它们卖掉。
最后,他甚至干脆免费赠送,将它们送给了比尔克罗斯牧场主。当然了,牧场主自然不是白要,而是用一匹马作为回报。如此一来,两头小熊就到了牧场主的家里。
事实上,两头小熊仅仅在那个人手里生活了一星期的时间。
牧场主回到农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两头小熊从筐里拿出来。这时的杰克特别乖,任对方摆布;可是暴躁的吉尔则截然相反,在新主人往它的脖子上套绳圈的时候,它一下子就将牧场主抓住,而且还将他的手腕抓成了重伤。在此后的两星期里,牧场主只好将受伤的胳膊用纱布挂在脖子上。当然了,吉尔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它立刻被牧场主杀了。
受吉尔的牵连,杰克的日子也不好过,它不但没得到自由,而且,脖子上被套上铁链子拴在了院子里的木桩上。这样,它每天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孤独地在牧场的院子里来回溜达,生活极其无聊。而且,杰克的活动范围仅仅是在铁链子的控制范围内绕着木桩走,简直太无聊了!
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两个月。光阴似箭,很快,杰克已经在这个牧场生活了一年半。在这段时间里,杰克过着极其单调的生活,毫无乐趣可言。以前,杰克经常喜欢做一些有趣的动作逗人们开心,可是来到这里后,它好像将那种事情忘记了。
杰克的活动范围仅有直径不到7米的距离。尽管它可以看到远处的松林,附近的山冈,甚至近在咫尺的牧场小屋,但对它而言,这些美好的东西都是只能观望而无法触摸的,好像和它没任何关系。
当然,杰克也在变化——它的体形不断变大,因此,睡觉的桶也在不断变化,这是唯一的变化。开始的时候,它是在装奶油的木桶里睡觉,后来,变成了装钉子的大桶,然后,是装面粉的木桶,再然后是油桶。现在,它住在一个巨大的、如同一个大洞穴一样的啤酒桶里。
杰克将以前一切可爱的把戏都忘掉了。现在,它唯一会做的滑稽动作,就是将瓶盖打开喝啤酒,并表演给人们看。
事实上,这个牧场的主人还经营着一家旅馆,然而,那些在旅馆里的男人经常是品质恶劣之徒。有时候,这些醉汉们为了找乐子,就想看杰克开酒瓶的动作,还经常让杰克喝一整瓶的啤酒。
杰克却毫不客气地接过酒瓶,一屁股坐在地上,用两只前脚举起瓶子,将木塞子“砰”地拔出,然后,“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太有趣了!接着,这些无聊的男人们又想出了一个更加有趣的项目。他们将狗带来,想让杰克与狗一决胜负。那些受到怂恿的狗不知好歹地吼叫着向杰克猛扑过去。杰克却毫无畏惧地一下子就跳了过去,打算迎接挑战,动作相当迅猛。
起初,由于铁链一旦被拉直,杰克就会被猛地拖住了。这时,其他狗就抓住机会,由后面猛扑上来。为此,杰克吃了不少亏。结果,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之后,杰克也变聪明了,改变了与狗的作战方法。
每逢狗挑衅的时候,杰克就靠在大桶前缓缓地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汪汪大叫的狗群,表现出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当无知的狗靠近它时,杰克就会突然跳起来,迅速扑向狗群,将它们打散。
由于狗群是聚集在一起的,因此,在仓皇逃跑的时候,它们彼此拥挤碰撞,那么,落在后面的狗就来不及逃跑。杰克于是趁乱将没逃掉的狗抓到,然后痛快地大开杀戒。如此一来,杰克杀死的狗越来越多。慢慢地,男人们便不再将他们的狗带来与杰克打架了。
在此过程中,杰克还令两个男人倒了大霉。它将一个打成了重伤;而另一个因为喝了酒,嚷着要和杰克一决胜负,结果杰克差点儿将他打死。因此,现在的杰克已经成为大家公认的性格暴躁的“杀手熊”了。
但情况也并不都是这样。有一次,大家对于发生在杰克身上的一件事情感到十分意外。
那天晚上,牧羊人费科在酒吧里喝多了,同伴们相当不高兴。于是,这些人想了点办法,想让费科快点儿出去。后来,费科脚步不稳地从酒吧里逃到了院子里。他的同伴们也脚步不稳地出来了,但费科却不见了。
醉鬼们想:或许,费科掉到后面的河里,死了。于是,他们就纷纷返回了酒吧。
第二天一大早,旅馆的厨师刚来上班,就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
“喂,往那边靠靠,挤死我啦!”
厨师感到非常奇怪,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声音竟发自杰克的大木桶里。而且,大桶边还有一只人的胳膊,同时还传来了杰克的“呜呜”声。
厨师被吓了一跳——原来,费科跟熊一起睡了一宿啊!
他赶紧把这事告诉了大家,想将费科叫起来。出乎意料的是,杰克不同意,它瞪着大眼睛看着大家,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好像认为周围的人在和它争抢这个与自己睡在一起的醉汉。
最后,费科被争吵声惊醒了。当他发现身边的这个庞然大物时,他吓得浑身发抖。这时,杰克还在桶外替他站岗呢!随后,费科缓缓地站起来,从熊的身体上跨过,小心地来到了外面。
然后,他就义无反顾地拼命逃走了。
5.独立纪念日
后来,杰克的主人想,与其白白地养着杰克,不如从它身上赚一些钱。没过多久,机会就来了。每年的美国独立纪念日——7月4日就要到了,杰克的主人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他宣布:
“为了庆祝美国独立,一场经典的对决将在纪念日的这一天举行,那就是世界上最强壮的牛与世界上最凶猛的熊之间的对决!”
消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出去。那一天,来自加利福尼亚州各个地方的人们汇聚到此,现在,牧场中每一个设有观众席的地方都要收费。牧场主还准备了很多铺有干草的货车,坐在那里看表演视线最清楚,而坐在那里的客人的收费标准是每人1美元。马厩的屋顶、仓房顶也都安排了座位,坐在那里的人每人收费5美分。
为此,原先破旧的栅栏和松动的木桩也都被粉刷一新,看上去还颇有些竞技场的样子呢。
那天,人们将一头最强壮的公牛挑选出来,在经过一番挑逗,让它变得怒气冲天后,开始让它和杰克对决。牧场主认为,杰克一定打不过公牛,又不想让它被弄死或弄伤,加上担心杰克逃跑,于是就给杰克套上套锁,将它的四条腿捆住。随后,人们将杰克脖子上的锁链和项圈解下,将它塞进了大桶里,并将盖子盖上,还在外面钉上了钉子!
最后,装着杰克的大木桶被推到了竞技场里。
前来观看公牛与灰熊大战的人们纷纷下赌注。观众五花八门,有打扮得如同孔雀一样花哨的加利福尼亚牧人,有农夫和一些牧场主,就连淘金的工人也暂时将手头的工作放下前来观看,放羊的墨西哥人和城里的商人也纷纷来了。
戴牛仔帽的那个人将宝押在了公牛一方,他认为:强壮的公牛是无敌的,其他动物都不能战胜它。而且,放养的公牛更是力大无穷。
然而,曾经遇到过灰熊的山里人却极其轻视他的观点,他说:“一看你就不懂,公牛是不可能打败灰熊的!我曾亲眼见过灰熊斗马匹,灰熊可以将马一掌拍到遥远的河对岸去。公牛压根儿不会赢!”
大家纷纷拿钱下注。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牧场主大喊一声:
“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牛仔彼得先是将一捆荆棘拴在公牛的尾巴上,如此一来,公牛一摇尾巴就会被荆棘刺得难受。这样,它就会越来越愤怒,达到怒不可遏的程度。
这时候,人们开始将那个大木桶骨碌碌地滚动过来,里面的熊也开始发怒。接着,牧场主让人在栅栏旁边将桶盖撬开。尽管相当生气,但大桶盖子打开后,杰克还是不愿意出来。它认为外面聚集的人太多,而且这些人吵吵嚷嚷的,很不对劲,因此,它一时无所适从。为此,杰克干脆待在木桶里纹丝不动。
看到这种情景,押公牛赢的人认为,杰克一定是由于恐慌而不敢出来了,于是一起起哄,发出了嘲笑的欢呼声。
人们的喊声让公牛更加生气了,它径直跑到了大桶的旁边,靠近木桶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只大灰熊。于是,公牛发出“哞——”的一声后,突然转身向广场对面跑去。
这时候,押杰克赢的人们又开始嘲笑起了公牛。
但,杰克还是不肯出来。观众急了,大声嚷嚷着:
“快叫它们打呀!”
于是,彼得将一支庆祝节日用的烟火塞进了杰克待着的木桶里。只听“噼噼啪啪”的一阵爆响,烟火开始爆炸了。
里面的杰克被吓了一跳,马上就从木桶里逃了出来。
这时,公牛正站在竞技场的中央,显得极其威风,而当它看到杰克忽然向着自己的方向奔过来时,还认为它是冲着自己来的呢,慌张之下,飞快地逃到木栅栏的角落里去了。
观众们还认为它们开始比赛了呢,于是站起身来纷纷鼓掌助威。
事实上,灰熊具有两种特别的习性,一是反应相当快,可以迅速做出判断;二是一旦拿定主意,就会立刻行动。
此时,杰克的头脑中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计划,而且,这个想法在公牛还没有退到木栅栏的时候就已经成型了。它向四周看了看,找到了木栅栏边一个最容易爬上去的地方,那里有一根钉在木栅栏上的横木。
接着,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杰克仅仅用了3秒钟的时间就跑到了横木前,然后,在2秒内越过了横木,再用1秒钟的时间冲向观众席。
看到来势汹汹的大灰熊,观众们马上四散逃窜,人叫声和狗吠声响成一片。大家全都向马棚跑去——马棚里是空的。原来,为了避免比赛时让马受惊,牧场主提前将马都赶到了远离竞技场的地方。
趁着大家乱成一团,杰克目标明确地冲向了山冈。当它跑了一段距离后,一大群人马从后面向它奔了过来,而且还在大喊大叫呢!
杰克很快跑到了小河边,一下子跳进了水里。水流非常急,尽管那些狗闻着味道追到了河边,却不敢跳进湍急的河水中。于是,杰克一直游到了对岸,然后穿过高高低低的山路,一路翻山越岭,跑到了松树林里。
来到山里的杰克不断地向高处爬——那一刻,那些受欺负、被锁链束缚的日子从此成为遥远的回忆。
7月4日是美国独立纪念日,出乎意料的是,灰熊杰克也正是在这一天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生活!
6.9米高的熊
从出生到现在,杰克并没有真正独自在大自然中生活过。但它受到与生俱来的本能的指引,行走于灌木丛中,甚至知道哪些植物可以吃。
为了躲避猎人的追击,它又逃到了山的更高处。
下午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因此到处热乎乎的,杰克略作休息后就继续前进了。在它的心灵深处,一种力量驱使着它躲避危险。天慢慢地黑了下来,而灰熊并不惧怕黑暗。就这样,杰克时而歇息、时而吃东西、时而行走,最后到达了这座山最高处,也就是它出生的地方——塔克拉山附近。
凭借着本能,杰克终于回到了它的故乡。
杰克已然记不清小时候见到的东西了,但它用鼻子嗅到的气味却令它记忆犹新。
回到了塔克拉山以后,杰克每天吃的都是些草根、野草莓之类的东西。所以,它对于肉的气味极其敏感。
一天夜里,羊的气味被风送来。杰克很快就发觉了。
天终于黑了,杰克开始循着气味的方向向山下走。它穿过松林和岩石林立的山谷,发现昏暗的山谷中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杰克知道那是人们点起来的篝火。它曾经在牧场的时候看到过。
杰克轻手轻脚地从山上下来,来到可以看清楚的地方,仔细一瞧,嗬,狗和人正在篝火旁边睡觉呢!越往前走,羊的气味就越浓。真奇怪呀,杰克没有发现一只羊的影子。谷底仅有一池灰色的水,水面倒映着夜晚闪烁的星星,而杰克也没听到流水的声音。
杰克走上前去再一瞧——啊,这根本不是水,而是一群白色的羊,而那闪光的星星正是一只只羊的眼睛!看到了羊,杰克相当干脆地踩着矮树直接向羊群冲了过去。
“咩——咩——”
羊慌乱地叫嚷着,向四周逃散。听到动静的狗和人也都跳了起来,狗狂叫不止,牧羊人也慌忙开枪。唉?发生什么事了?牧羊人却不明白。原来,就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杰克早就叼着一只羊冲出去,不见了踪影。
杰克第一次吃到羊肉,羊肉的味道美极了!后来,每当馋了,想吃羊肉了,杰克就会走下山,在它那灵敏的鼻子的指引下,找到那种美味的东西。
牧羊人佩德尽管是牧羊人,却压根儿不喜欢羊。对他而言,放羊只不过是养家糊口的职业,他是没办法才做的。而羊呢,仅仅是一种可以变为钱的东西。
每天,佩德总要清点羊的头数,就如同商人清点货物、查点账目一样。因为他放牧的羊数目太多,达三千多只,如此一来,清点的任务就相当繁重,甚至还经常数错。最终,佩德想出了一个巧妙的办法,那就是给每100只白羊配上一只黑羊。这样,100只白羊就在一只黑羊的带领下,每天下来,仅需清点黑羊的头数,假若达到了30只,那就万事大吉了。
最初的时候,杰克每次会将1只羊杀死,结果,一连三次都没有问题——原因相当简单,因为它每次杀的都是白羊,佩德甚至还不清楚有羊被杀死了。但凑巧的是,杰克第四次杀死的是1只黑羊。这样一来,佩德很快就发现羊少了,因为黑羊仅剩29只了。
他大吃一惊,要是按照他的算法,1只黑羊顶100只白羊,那么,丢了1只黑羊,就等同于100只白羊不见了!
这下,他吓坏了,不由得失声喊道:“坏啦!100只羊被杀死啦!”
牧羊人有自己的规矩,一旦认为某个地方不好,就要另外换一个地方来牧羊。佩德想:附近肯定有什么动物在偷吃他的羊。于是,他就将羊群赶到别的地方,并且,在口袋里塞满了小石块。这些石块可以用来赶羊,也可以用来自卫。
傍晚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一个新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山谷,周围全是高高的悬崖,好像一个天然的放牧场,极为适合带着羊群过夜,因为羊群无法逃出他的视线。所以,佩德将羊群赶入山谷,又在山谷的入口处生起了火。
这一天,佩德赶着羊群走了15千米的路。对羊来说,这已经相当于一次长途旅行。而就灰熊而言,这只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脚程。尽管无法看到15千米以外的羊群,但是,凭借着灰熊所拥有的灵敏嗅觉,它却相当清楚羊群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杰克还没有吃晚餐,简直饿坏了,于是,它就循着羊群的气味跟了过来。
而佩德呢,他将羊群赶到山谷里后,就在篝火边吃起了晚餐,然后,他心安理得地睡下了。可是半夜的时候,狗叫声将他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向对面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眼前竟然立着一只大怪物,足有9米高!
狗早就吓跑了,佩德更是吓得要命,于是他趴在地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事实上,他压根儿没有看清楚眼前的怪物。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头熊,而实际上那只不过是熊映在后面悬崖上的巨大的身影——而被拉长的影子达到9米高也是正常的。
过了一会儿,他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发现9米高的大熊已经不见了。随后,慌乱、嘈杂的声音从羊群中传来。佩德抬起头,发现一头普通大小的熊正在追着羊群跑。他不由得感叹地说:刚才的怪熊可真够大呀,它的孩子都和普通的熊一样大呢!
第二天一大早,佩德去找逃散的羊。结果发现黑羊少了2只。按佩德的算法,1只黑羊就等同于100只羊,那就是说,大怪熊一转眼就将200只羊吃光了!
顺着羊的脚印,他走了好几千米的荒地才到达了一个口袋形状的小山谷,而逃散的羊全都站在高高的石头上面。
原来羊还活着!佩德顿时感到很高兴,就打算走上去将羊群赶下来。然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喊叫,那些羊就是不愿意下来。无奈之下,佩德不得不爬到高处,将羊拉了下来。但羊刚一走到山谷的入口处,就好像立刻害怕什么似的,马上又慌里慌张地跑回了高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佩德经过仔细观察后才弄清楚,原来,谷底有熊的脚印。羊因为看到了脚印,并闻到了灰熊留下的气息,因此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就算是被拉了下来,一获得这些信息,它们还是退回了山顶。
那个山谷里还有相当多的羊呢,佩德担心它们也遭遇危险,于是,他决定将山顶上的那四五百只羊放弃,回到山谷,守着剩余的羊群过夜。然而,在篝火旁边睡太危险了,于是,他决定建一个5米左右的高台,睡在高台上面。狗喜欢睡在温暖的地方,所以还是睡在篝火旁。
深夜的时候,佩德被冻醒了,他冷得全身发抖。他既羡慕睡在篝火旁边的狗,但又害怕熊,所以,还是没敢从高台上下来。
就这样,他整晚都没有睡踏实。
黎明的时候,睡在篝火旁的狗突然跳了起来,疯狂地吠叫。羊群也开始骚动起来,好像充满了恐惧,而且不断地后退。而那个巨大的黑影再次出现在佩德的面前。出于习惯,佩德将枪握紧。他突然想起:那头大怪熊足有9米高,自己的高台只有5米左右,假若一开枪,不就将自己暴露了吗?如果受到攻击,自己就会马上被那头大怪熊吃掉。
现在绝对不能开枪!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那可就真成大傻瓜了!
于是,他马上将枪收起,趴在高台上,纹丝不动,嘴里还不停地小声祈祷着:
“上帝啊,尽管从前我做过不少坏事,但是请您原谅我吧!别让大怪熊把我吃掉啊!”
终于,天亮了。佩德认为他的祷告终于产生了效果。尽管地面上有熊的脚印,但是,黑羊的数目并没有减少。于是,他长出一口气,将一些石块捡起放在口袋里,一边用石块赶羊,一边把羊群从山谷中赶了出来。
此时,狗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回来了,并与佩德一道前进。佩德用石头扔狗,并大声叫道:
“你这胆小鬼,赶羊去!不许偷懒!”
7.兰卡
佩德赶着羊继续向前走,到达了一块平地。此时,他发现,一个男人坐在高高的岩石上。于是,佩德向那个男人挥了挥手,等走近一看,他才发现竟然是猎人兰卡。
当然,这个兰卡就是那个当年抚养小熊杰克的猎人。
两人一见面,都非常高兴,开心地聊着,交流着不同的信息,像羊毛的价格啦,公牛和灰熊的比赛失败啦,以及刚刚发生的佩德的羊群被大怪熊袭击啦,等等。
佩德后怕地说:“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熊,哎呀呀,它就和魔鬼一样可怕!”
听到这里,猎人兰卡感到十分好奇,就继续问了下去。于是,佩德就极其夸张地讲述起了这头大熊。他声称大熊就是魔鬼,身高9米,一个晚上就将他的200只羊吃掉了!而且,这家伙相当狡猾,甚至还将那条口袋形状的山谷当作了自己的粮仓。
开始,兰卡将双眼瞪得大大的,吃惊地听着,后来就感觉不大对劲,于是问道:
“我说佩德先生,你是不是在说梦话呢?”
佩德显得特别不高兴,“你竟然说我骗你!如果不信,咱可以打个赌。”
说着,佩德将装在身上的皮口袋里的一瓶金砂拿了出来,继续说:“为了证明我是诚实的,我们就来赌这些金砂吧!假若我撒谎,这一瓶子的金砂就归你了。”
兰卡想了想,说:“我手头上可没有能做赌注的钱。这样吧,假如我将那头大熊打死了,你就将瓶子里的金砂给我。怎么样?”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你最好还可以将那些可怜的羊都给我带回来,否则,它们都会在口袋山谷里被饿死的。”
“好,就这么办!”兰卡答应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说定了。
佩德明白,若兰卡决定追赶猎物,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会坚持下去。假若只用少量的金砂就可以将大熊杀掉,让羊的安全得到保证,这笔买卖还是相当划算的。
就这样,兰卡开始了追捕自己抚养的小熊杰克的历程。
尽管以前杰克和兰卡是极好的伙伴,可是现在,杰克已经长成了一头成年的灰熊,因此,兰卡也不知道自己今后所要猎捕的对象就是当年的小熊杰克。
很快,兰卡就到达了口袋山谷。后来,他也的确发现了站在岩石上的羊。除此之外,他在入口处发现了两只刚被吃掉的羊的残骸,附近还有很多熊的脚印。这些脚印大小是中等的,他并没有发现佩德所说的那头大怪熊的脚印。
兰卡试着将一只羊拽了下来,可是,这只羊马上又爬到了高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一只羊拉下来,然后,这只羊却再次爬上了岩石。就在这时,兰卡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首先,他割了些荆棘做成围栏,把羊逐只由岩石上拉下来,圈了进去。然后,他将最后一只留在了山谷的岩石上,而且在走之前,他还将口袋谷的入口堵住。
就这样,他实施了计划的第一步。
在把围栏中的羊放出来后,兰卡将羊都赶到了佩德那里。佩德相当高兴,爽快地把瓶子里的一半金砂给了兰卡。
当天晚上,两个人一起住在佩德那里,但熊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一早,兰卡又回到了口袋山谷。就像他预料的那样,熊果然将留下的那只羊吃掉了。他推断,那头大灰熊一定还会回来吃剩余的那部分羊。于是,他在熊要走的路上撒上些干燥的小树枝,然后,在附近5米高的树上搭了个平台。他在台子上铺上毛毯,黄昏后便爬了上去,裹着毛毯睡下了。
兰卡懂得相当多与熊相关的常识。他知道,一头老熊一定不会一连三个晚上都到同一个地方。假如是一头狡猾的熊,它也不会再次到吃剩下的猎物那里去,因为人会在剩余的猎物上下毒,或在附近设置圈套。还有,倘若是一头经验丰富的熊,看到以前走过的地面上出现了异常的东西,也一定会掉头走掉。
灰熊杰克不但年轻,而且也不狡猾,还缺乏经验,于是到了晚上,它便大大方方地回到了吃剩下的猎物这里。算起来,它已经是第四次来到这个山谷了。
杰克非常想念这个香味扑鼻的地方,因此尽管还闻到了一点儿掺杂在其中的人的气味,但它没有在意。
“咔嚓!”
杰克踩到一根干枯的小树枝的声音将兰卡惊醒了,他马上从台上坐起来了,并将枪端起,全视贯注地瞄准了越来越近的黑影。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地传来,不一会儿,那个巨大的黑影就走到了羊的尸骸附近。
终于,兰卡扣动了扳机。
杰克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后,就转身向树林里逃去,消失于夜色中。兰卡还能听到它偶然间撞到树木的声音。
这是灰熊杰克首次被枪打中,而打它的人就是当年抚养它的兰卡。而实际上,杰克和兰卡相互都不知道。子弹射穿了杰克的脊背,它感到疼痛的同时还分外窝火,于是,它吼叫着越过树丛,一口气儿跑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想起躺下来舔伤口,可因为够不着,它不得不将身体靠在树干上摩擦起伤口。
然后,杰克站起来接着向前走,一直走到了塔克拉山。它找到了一个洞穴,躺了下来。而伤口还在一跳一跳地疼,杰克实在无法忍受了,于是,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8.相遇
也不清楚杰克是如何熬过那个难以忍受的黑夜的。
早晨,太阳高高升起,杰克还在洞中忍受着痛苦。这时,杰克忽然闻到了一股烟火的气味。这种气味越来越强烈,很快,浓烈的烟气就冲到了杰克周围,让它呼吸困难,眼睛也快无法睁开了。外面的烟还在一直向洞里涌。杰克将位置一点点地变换着,继续向洞穴深处移动,最后,他由另外一个洞口跑了出来。
这地方和原来的入口距离特别远。
出来后,杰克回头一看,原来的入口旁边有一个人正在拿着木头往火堆里扔呢,而且他还在不断地煽火,想让烟吹进洞穴里面。闻了闻风吹来的气味,杰克清楚了——这个人和昨天向自己开枪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于是,杰克开始向远处跑。不过,烟火并不因此而减少,只过了两个小时,杰克的四周又开始浓烟滚滚了。而且这次,就连鹿、兔子和小鸟也都不断地跟着跑了过来,它们跑得飞快,从杰克的身边一闪而过。隐约中,它还听到了狗的叫声。于是,杰克也加入了那些拼命奔跑的动物的行列。
这时,轰隆隆的响声由天空中传来,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周围全是噼里啪啦的声音,熊熊的火焰越来越猛烈。整个森林都燃起了大火,火借风势,燃烧得更加猛烈,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热风从杰克的身后吹了过来,如同在猛烈地追赶着它。杰克从来不曾见过这种阵势,感到特别害怕,本能却告诉它:“赶快跑吧,不跑就完蛋了。”
于是,杰克拼命地奔跑起来。
不久,它的周围变成了一片火海,许多小鸟、野兔和鹿都被火烧到了。不少的小动物也由于跑得太慢被烧伤了。因为灌木丛也在燃烧,所以,杰克身上的皮毛也被火烧焦了。这时,急于逃命的杰克已经将自己曾经受伤的事儿忘了。
大火追逐着杰克,它在森林里拼命地奔跑着,双眼已经被熏得无法看清东西了。它失去了方向感,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向前跑,前面的树越来越少,很快,它就已经跑下河堤,跳进了池塘里。
杰克的身上还带着火,下水后,身上便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杰克时而潜入水中大口地喝水,时而将脑袋露出来,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太舒服了!森林里喷出来的火焰和热风无数次地由水面上掠过,偶尔还有火星纷纷落下来。
其他动物也都接连不断地跳到水里,有的因为身体都被烧焦了,于是刚到水边便死掉了,有的动物还在苟延残喘。小的动物就趴在岸边,大的动物则跑到了河中央。当杰克再次将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竟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杰克对这种味道记忆深刻,就算将整个森林都燃尽,它也会牢牢记住这种气味。
可以确定,这种气味是属于打伤它的猎人的。而事实上,杰克并不清楚,这场大火就是因为这个人引起的。为了将杰克从洞中驱赶出来,或者用烟将杰克熏死,他将篝火点燃,进而引发了森林大火。
现在,这个人从与杰克相距3米左右的水中伸出头,看着杰克。人和熊就这么彼此打量着。而燃烧的空气热得他们简直无法忍受,很快,他们再一次同时潜入了水中。
半分钟后,杰克再次露出了脑袋,那个人也露出了头。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刚才远了,双方都长出了一口气。
火势凶猛,声音就如同暴风雨来临一样。一棵大松树倒进池塘,差一点打在兰卡身上。松树带着一股热气,朝兰卡这边冲了过来,于是,他只好向杰克靠近了一些。又一棵松树在压死了一头狼以后,倒在了刚才的那棵松树上,两棵树马上熊熊燃烧起来,杰克也只好向兰卡靠近了一些。
现在,人与熊相距特别近,简直可以触碰到对方了。
它们双方都互相提防着。兰卡的枪被丢在了岸边,手里仅剩一把刀。他就始终握着刀子想保护自己。事实上,他是在杞人忧天。火势那么凶猛,炙烤得让人无法忍受,他们只好每隔几分钟就将脑袋埋到水里,谁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对付对方。
过了一个多小时,森林中的火势慢慢地弱了,温度也降了下来,可以勉强由水中出来了。首先出来的是杰克,它跑到了焦黑的森林里。从它的后背流出的鲜血将池塘里的水染红了。兰卡看到杰克后背的伤口后才知道,原来,这头熊就是昨天晚上在山谷中被自己打伤的大熊。
杰克离去后,兰卡也从河对面爬上了岸,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这场大火将塔克拉山西侧的森林烧毁了。
兰卡仅仅想将熊从洞里熏出来,没想到,自己也由于大火而倒了霉。他的小屋处于塔克拉山西侧,现在也没法住了。于是,他不得不在山的东侧新建了一个小屋。当然,原本在西侧生活着的野兔、鹿、雷鸟等大大小小的动物们也都搬到了东侧。
杰克也一样!现在,它背上的伤好多了,可它无法忘记枪的气味,那是一种特别危险的气味。
9.亲人和仇敌
一天,杰克在山坡上走着的时候,忽然嗅到了人的气味。一群雷鸟正从它附近离开,悠然地飞向远处的矮树丛。这时,杰克听到了“砰”的一声枪响,很快,一只鸟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它的身旁。
杰克向前走了一步,正想闻闻雷鸟的气味,就在这时,一个人由对面的灌木丛里忽然跑过来。人与熊仅相隔3米远,因此一眼就可以将对方认出。
就兰卡而言,面前站着的就是那头大灰熊,它的毛皮被烧焦,背部带着自己在山谷中给它留下的伤疤。对杰克来说,它根据那个人身上的气味和枪的气味判断出,这个人就是那晚伤害自己的人。
杰克反应相当快,马上就站了起来。兰卡被它吓了一跳,一看形势不对,马上逃跑。惊慌之中,他被地面的树枝绊住了,摔倒在了地上。于是,他把脸紧贴着地面,装作死了的样子,一动不动。
杰克举起前掌,正打算狠狠地抽打。而这时,一股久违了的气味钻进了它的鼻子,那是一种它相当在意的气味,很久之前,它曾十分熟悉的一种气味——那也是一种让它无比怀念的气味!小时候,它曾在兰卡的小屋里度过了一段最快乐的时光。
随后,杰克的一切愤怒都烟消云散了。它马上改变了主意,不去碰地上的男人,而是转身慢慢离开了。
而兰卡可不这么认为,他还认为是由于自己装死的计策骗过了那头大灰熊呢!杰克走后,他悄悄地抬起头朝周围看了看,确认熊真的离开了,这才站起身来,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枪。
兰卡打算继续追捕杰克。这一次,他将好朋友老罗叫上。老罗还带着他那条黄色的杂种狗——杂种狗是极其擅长追踪动物的脚印的。
兰卡和老罗准备好野营的工具和粮食就进山了。很快,他们就弄清楚了那一带动物的情况——有很多的鹿,只有少量的熊。
兰卡沿着湖岸找到了熊的脚印,对老罗说:“对了,这是它的脚印。”
“佩德不是说那家伙有9米高吗?”老罗感到特别有意思,问道。
“或许他是在晚上看到的,而且看到的仅仅是映在岩石上的影子。事实上没有那么夸张,站起来的话最多也就2米吧。”
“那就让狗追上去吧!”
过了一会儿,狗开始发出奇怪的叫声,并跟着脚印往前走。兰卡和老罗一面大声地喊着,一面从后面追了上去。
“嗨,别跑得那么快,等等我们!”
与此同时,1500米远处的杰克听到了它们的声音。
杰克听到了狗和人的叫嚷声,开始顺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想看看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狗和人的气味被风吹来。杰克努力地抽动着鼻子,捕捉到了两种气味,一种是自己特别讨厌的人和狗的气味,一种是猎人身上让它感觉亲切的气味。
事实上,杰克早已将以前欺负过它的人和狗彻底忘记了,而现在,一闻到这种气味,杰克又把他们想起来了。所以,杰克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追赶那三个家伙。
杰克很快就将他们追上了,然后跟在他们后面,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别看杰克的个头儿特别大,但它脚落地的时候却一点儿也没有声音。在前面奔跑的人和狗压根儿没发现它就跟在后面。
可是,很快风向变了,狗嗅到了后面送来的熊的气味。于是,它猛然站住,然后转过身去,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两个猎人感到很吃惊。老罗喊道:
“哎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
“肯定是狗发现熊了。没错,一定是狗发现熊了!”就在兰卡说这话的时候,狗已经消失了。
杰克听到狗的狂叫声,知道它正冲着自己跑过来。小时候,这只杂种狗欺负过它,因此它认定对方身上有一种极其讨厌的气味。就在这时候,杰克又闻到了那种讨厌的气味。
于是,杰克马上藏到了丛林后面。
很快,杂种狗跑近了,就要通过树丛时,杰克突然由树丛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将狗压在了身子底下。这种方法几年前它就用过,但不同的是,当年的杰克是小熊,现在的杰克已经是一头大熊了,体重也比以前增加了许多倍。结果,就这么一压,狗马上就一命呜呼了。
如此一来,森林里猛然安静下来,再也无法听到狗的叫声。兰卡和老罗都不清楚应该去什么地方了。
最后,他们到处寻找,用了很久才找到了那条杂种狗。而这时,那条狗已是支离破碎了。看到现场,他们很快就明白了:熊打死了狗。
老罗看到自己的爱犬被打死了,特别生气,愤愤地说:“这头大灰熊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报仇!”
兰卡说:“看样子,一定是它将佩德那些羊咬死的。这家伙太狡猾了!我一定要将它杀死!”
10.后背的伤
因为狗被打死了,他们不得不更换狩猎的方法。他们决定,用挖陷阱的方法来对付杰克。在找了好几个地方后,他们决定在一块位于两棵树中间的空地上工作。确定了目标后,兰卡负责回帐篷取斧子,而老罗则留下来做一些准备工作。
快到营地的时候,兰卡忽然看到一头大灰熊就位于对面的山坡上,而且正坐在地上俯视着他们的帐篷。再仔细一看,那家伙就是上次遇到的那头大灰熊。真是巧啊,兰卡和杰克就这样隔着帐篷相遇了。
兰卡不顾一切地走近,拿起枪就向杰克瞄准。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杰克将头抬起,翘起后腿,开始舔自己的后脚。
这是一种相当容易被击中的姿势。兰卡马上将子弹射出。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略偏了一点儿,打掉了杰克的一颗牙齿和一根脚趾头,没打中杰克的面部和头部。杰克感到嘴巴和后脚上的剧烈疼痛,马上跳了起来,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忽然,它看到了对面的人影,于是大吼着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兰卡赶紧爬上树,摆好了射击姿势,打算在树上将杰克干掉。
然而,奇怪的是,这头大灰熊并没有向他跑来,而是冲进了帐篷。它真的是气疯了,看什么都不顺眼。它一巴掌就将帐篷打飞了,里面的罐头也随之散得到处都是。装面粉的口袋被撕开了,面粉如同烟雾一样四处飘散。装子弹的口袋也被弄坏了,子弹被撒到了篝火中。
杰克还发现了一个瓶子。它极其熟练地将上面的木塞拔起,然后嘴对着瓶口就喝了起来。不过,瓶子里的东西好像不合它的口味,于是,它把含在嘴中的液体一下子喷了出来,并将那个瓶子打碎。
这时,被扔到火里的子弹开始爆裂了。这种声音将杰克吓了一跳,由此让它想起了什么,于是,它立刻从帐篷里跳了出来。
就在杰克发泄完了打算离开的时候,树上的兰卡再次向它开枪。这次,他对准的是熊的后背。但就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候,杰克恰好转了个身,于是,子弹将杰克的侧腹击中。杰克又受伤了,于是大叫着跑进了森林。
这次,杰克的嘴、脚趾和侧腹都受了伤,真的是遍体鳞伤。
杰克将帐篷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想收拾利索怎么也得一星期的时间。所以,兰卡他们无法在这里继续狩猎了。
兰卡和老罗决定重新制订计划,购买粮食和子弹,准备再度进山。
杰克回到森林后就躲进树丛中。它忍着剧痛,一整天都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可是,第二天,它太饿了,不得不从树丛中走出来找吃的。
杰克走在狭窄的道路上,忽然嗅到了一种讨厌的人的气味,而且还听到了马蹄声。杰克低吼了一声,流露出极度的愤怒,真想立刻去报仇。可考虑到自己体力不支,极有可能打不过他们。
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是,它就在过道上坐下来。
过了一会儿,牛仔纵马过来。他的马因为发现了堵住去路的那头大灰熊而恐惧地站住。很快,牛仔也发现了眼前的这头大灰熊。他将缰绳拉紧,让马稳稳地站住。牛仔相当熟悉山里的事情,因此,尽管带着手枪,但是,他知道,这时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牛仔就用印第安人惯用的手段和熊说话:
“我说熊啊,我可压根儿不想伤害你哦,你让我和我的马儿过去,好吗?”
杰克低声地“呜呜”吼叫着,吓唬了牛仔很长时间。
牛仔继续和它说话:“你将我的去路挡住了,麻烦你让一下,好吗?”
杰克还在低吼,但已经不是在威胁对方了。等它确信对方并不是敌人、不会对它造成伤害的时候,它就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然后,慢悠悠地站起身,由旁边的斜坡慢吞吞地走下去了。
这段时间,杰克一直在抽着鼻子到处乱逛。它在寻找食物,等伤慢慢地养好。现在,它已经相当熟悉草莓、树根、雷鸟还有鹿的味道了。有一天,它正在赶路的时候,忽然闻到了风中传来的一种独特的气味,那种气味香喷喷的,特别美妙,于是,它就沿着那种气味走了过去。
这种好闻的气味的源头是一块平坦的草原。那里生活着一些活的动物,个头与自己相差无几,累计有五头,有红色的和红白相间的。而杰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它们。不用说,那是一些牛。看到它们行动起来慢吞吞的样子,杰克压根儿没感到恐惧,因为它们一共就五头。刹那间,想要偷袭猎物的本能让杰克激动起来,它真想把它们中间的一头弄来当食物。
杰克转到了下风口,如此一来,它就可以特别轻松地闻到对方的气味,而对方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气味。树林的边缘处有一个可以喝水的地方,杰克在那里喝了一些水后,就钻进附近的灌木丛里,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太阳就要落山了。牛继续吃着草,而其中一头略小一点儿的牛缓慢地向着有水的地方走去。杰克很紧张,它将姿势摆好,随时打算进攻。
那头小牛与杰克的距离越来越近,是不是它发现了自己?
事实上,杰克的担心纯属多余,小牛仅仅是因为口渴才来到杰克藏身的灌木丛旁的小河来喝水的。
等对方离自己更近一些的时候,杰克猛然之间由藏身之处跳出,上去就给了对方一掌。巧的是,这一掌恰好打在牛角上,结果,杰克的前掌被弄得生疼。杰克不了解牛,不清楚牛角是一个相当硬的东西。不过,那头牛的牛角已经被打断了,牛也倒在了地上。杰克因为被弄疼了,于是气愤难平地冲着倒在地上的牛又来一掌。
这下子,那头牛真被打死了。
其他的牛因为目睹同伴被害,吓得纷纷逃掉了。杰克带着战利品回到了山中。接下来的一星期,它靠吃牛肉慢慢地养伤。
一星期后,杰克恢复了健康。
11.圈套
和以前一样,杰克又可以到较远的地方捕食了。现在的杰克已经是一头成年灰熊了,它的领地也越来越大,于是,它在所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自己的气味。
偶尔,也会有其他熊来挑衅,但结果多以杰克的胜利而告终。所以,杰克的对手越来越少了。
猎人兰卡又追踪了杰克几次,他由脚印上发现,杰克不同于其他熊——杰克的前掌和后掌上都有一块圆形的伤痕。灰熊经常用后腿站起来在树干上蹭后背,或者用前腿将树抱住,这时,它就会用后脚挠树,于是,一些痕迹被留了下来。兰卡就是因此而发现了灰熊前掌和后脚的伤痕情况。
除此之外,那次他在营地开枪将杰克打伤后,也知道它的门牙断了。因此,仅需查看一下熊咬树后留下的印痕,他就清楚杰克是不是曾经来过这里。
兰卡和老罗决定,再次对灰熊展开捕猎。他们找到了一些合适的地方设置圈套,然后,他们将砍下的圆木组装起来,做成了十分结实的木箱。他们还在木箱的入口处安装了用木板做成的吊门——猎物在木箱里碰一下诱饵,门就会轰隆一声由上落下来,猎物自然就会成为笼中之鸟。
事实上,就在杰克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兰卡和老罗一直在忙活着,一个星期内就做好了四个木箱圈套,然后,将它们分别设置在了森林里的几个地方。
最初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木箱里挂上诱饵——谨慎的熊一定不会轻易接近陌生的东西,况且,刚做好的木箱里还带有人的气味呢!因此,他们还要再做些手脚,使得人的气味彻底消散。
兰卡和老罗将木屑弄干净后,用泥土将新木头涂黑,还将不新鲜的肉蹭在木箱的四壁。如此忙碌了一阵后,他们就将腐烂的鹿肉挂在了木箱里。
到了第四天,他们再过去看的时候,发现其中的一个木箱的门已经落了下来。老罗起初认为是熊被捉到了,结果兰卡察看后发现了周围的一些脚印,确认是一些臭鼬的杰作。他们打开箱子一看,果然,里面不过是几只臭鼬。兰卡和老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又把木箱里的诱饵重新挂好了。此后,连续几天熊都没有出现。这两个人不明白:这么大的一块肉,怎么就招不来熊呢?思索了好久,兰卡说,或许是因为诱饵不合适。熊应该都爱吃蜂蜜,所以,他们应该弄一些蜂巢来当诱饵。
一切计划好后,他们很快就去寻找蜂巢,然后,把蜂巢放到了小布袋里,又将布袋吊在木箱里。
那天晚上,精力充沛的杰克又到森林里来闲逛了,还打算顺便找点儿好吃的。结果,走着走着,它那敏感的鼻子就闻到了蜂蜜的气味,于是连忙跑了过去。
对杰克而言,蜂蜜绝对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现在,闻到了这种美妙的气味,它根本不可能拒绝。于是,杰克加紧了脚步,不知不觉地走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最后,它发现了一个用圆木做成的奇怪洞穴,就是从那里飘出了浓郁、香甜的蜂蜜气味。
忽然,杰克闻到那里面还掺杂着其他的气味。它仔细地嗅了嗅,对,就是那个讨厌的猎人的气味。
但那蜂蜜真的太诱人了!
于是,杰克就在木箱周围转圈,仔细地察看着。在此过程中,蜂蜜的气味不断地飘进了它的鼻孔。
最终,杰克极其小心地走进了木箱。它先是闻了闻悬挂在木箱里的布袋,然后用舌头舔了舔,随后口水就由嘴角流了下来。为了将蜂蜜弄出来,杰克用力地将那个口袋拉了一下。
就在那一刹那,随着“嘭”的一声,活动门从上面落下来,杰克被困住了。
杰克吓了一跳,终于明白自己落进了圈套。于是它就用身体去撞出口的门,可是门太结实了,一点儿也不动。于是,它就用前爪去抓木箱四周的木头,想找好突破的地方,可是,木头墙也相当牢固,就算是用牙咬也没用。杰克急得在木箱里转来转去。
就在杰克绞尽脑汁地在里面扑腾的时候,天渐渐地亮了。阳光由入口附近的门板缝隙中照射进来。杰克受到了启发,决定从那里入手。于是,杰克用它那硕大的身体不断地撞击着门板。很快,厚木板终于承受不了这种连续不断的巨大撞击,一块一块地掉了下来。
杰克又得到了自由!
等兰卡和老罗来巡视的时候,杰克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残破的木箱。他们都吃了一惊,由打碎的门板来看,他们清楚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兰卡蹲下身子,观察着地上的脚印。是的,就是那头大灰熊——脚印显示出来的脚趾的伤痕、前脚趾的圆形伤痕、断了的门牙的咬痕,无不是它的标记。
兰卡说:“太可惜了,它明明已经进了圈套,可又让它溜掉了。这家伙太狡猾了!这次,我们可得好好想想办法。”
于是,兰卡和老罗再次将门修好,重新将圈套布下,诱饵还是蜂蜜。果然,杰克又一次来光顾了,而且再次中了圈套。但和上次一样,它再次将门板拆得乱七八糟,然后逃之夭夭。
这次,兰卡和老罗可真犯愁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这样看来,这头大灰熊已经清楚了逃离的窍门。怎么办呢?他们尝试着将活动的门涂上油,使之密封不透光,这样一来,熊大概就没有办法找到出口了吧!
于是,兰卡和老罗又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将木门修好,然后,在透光的门缝那里糊上了一层油纸。如此一来,遮光效果就好多了。
兰卡和老罗看到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得意地笑着回去了。
几天后,两个人又去看圈套。这次,那个活动的门一点儿也没有被打坏的痕迹,而且,木箱入口的吊门也掉了下来。但让人奇怪的是,周围也看不到被破坏的痕迹——是不是那头大灰熊被关在里面出不来了?两人上前听了听动静,里面特别安静。
两个人就用棍子敲打着圆木,还是没有动静。于是,他们就在圈套周围观察了一番,结果发现,门板下面的泥土有被翻过的痕迹。
原来,这次杰克是把前脚伸到吊门下面,把门举起来,从容地走出去的。
无奈之下,兰卡又在吊门下挖了一个水沟。而从此以后,熊就再也不来光顾了。
转眼间,冬天来了,熊开始冬眠了。
12.报仇雪恨
第二年春天,气温慢慢提升,熊冬眠的生活结束,开始出来活动了。
由于山谷里还有积雪,于是兰卡和老罗都认为,这正是追踪大熊的好时机,因为可以跟踪它的脚印。于是,他们重整旗鼓,带着当作诱饵的蜂蜜和捕猎用具向山里去了。
他们找到了去年用过的那几个木箱。这些箱子经过一个冬天的风吹,人的味道已经彻底消失了。他们还是用蜂蜜当诱饵,它挂在木箱里。还别说,这诱饵的效果真好,竟然将好几头熊抓住了,但却不见他们要捕捉的那头大灰熊。
随后,兰卡和老罗就开始对雪地上的脚印进行细心的观察。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几个大灰熊的脚印。但这时,那头大灰熊的脚印旁多了一些较小的脚印,这说明它有伴儿了,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了。
他们很快就搞清楚了,原来,那头大灰熊找到伴侣了,那稍小一点儿的脚印,就是母熊留下的。
两个人追踪着这些脚印继续走下去。几天后,兰卡和老罗无意间看到了那头已经长高了很多的大灰熊和那头娇小的母熊。那头大灰熊现在就如同一堵墙一样,简直真的如佩德所说的那样巨大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母熊不但很娇小,而且皮毛光滑,十分漂亮。
兰卡和老罗也仅仅见到过这一次。当时,他们被母熊的美丽震惊了,但是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们了。
而奇特的是,这对熊夫妻却与牧羊人费恩在另一个地方不期而遇。
当时,费恩正在牧羊,远远地就发现两头熊走来。费恩马上端起枪,向它们射击。只听见“咚”的一声,母熊中弹倒地,脊梁骨被子弹打碎了。
看到妻子倒下,那头大灰熊马上愤怒起来,在附近疯狂地奔跑,并不停地嗅着风中的气味,从而确定敌人的位置。这时,费恩又开了一枪,但子弹并没有打中杰克。这时,杰克已经发现了从枪中冒出的烟,很快确定了敌人的藏身之处,马上快速地朝着陡坡的方向扑去。
费恩发现大熊向自己扑来,马上爬到了附近的树上。
因为无法够到费恩,杰克不得不重回母熊身边。可是树上的费恩还在不停地攻击杰克,又向杰克的后背开了一枪。这次,子弹射中了杰克的后腿,杰克吼叫着跳了起来,想找费恩算账。可是,因为脚受了伤,它没能跑出多远。
杰克拖着伤腿重回母熊那里。母熊静静地躺在地上。杰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和自己天天在一起的妻子,怎么突然一动不动了呢?它等了很长的时间,妻子还是那么静静地躺着。最后,杰克难过地离开了那里(从此以后,它再也没有回到母熊死去的地方)。
杰克拖着伤腿继续向前走。这时,它又闻到了敌人的气味,于是顺着气味追踪过去,想替妻子报仇。可等它走到那里时,那个人早就不见了踪迹。
事实上,费恩还在它到达之前就骑马逃走了。
晚上,杰克发现了一个散发着人味的小房子,然而,那里的人味和杀死妻子的那个人的气味不同。于是,它推门走了过去。事实上,这里住着的是费恩的父母。当小山一样的大熊走进他们的家门时,夫妻二人吓坏了,急忙从后门跑了出来。老迈的夫妻俩在惊吓之中竟然爬到了树上,全身不停地颤抖。
杰克走进小屋,发现里面没人,于是就来到他们的猪圈,将最大的那头猪杀死了。猪肉的味道挺好,于是,杰克从此就经常光顾费恩父母家的猪圈。也幸亏有了这些猪,杰克的伤才能快速痊愈。
就这样,费恩的父母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替儿子偿还着他欠杰克的债。然而,费恩的父亲也在想着怎样将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小。没错,打死这头大灰熊是唯一的方法!于是,他发明了一个装置,将枪绑在树上,假若那头大灰熊一来并踩到机关上,那么,它就会被枪里自动弹出的子弹打死。
一天晚上,老费恩果真听到了枪响,但幸运的是,杰克并没有被子弹打中,只是从杰克的脑袋上方飞出去了。原来,这是由于老费恩把枪放得太高了,因此杰克幸免于难。即便是这样,它还是吓了一跳。于是,那天晚上,没吃到猪肉的杰克疯狂地向平原跑去。
一天,杰克又找到了一户人家,一股甜甜的香味指引着它找到了一个小木桶——木桶里装着砂糖,然而,桶太深了,杰克不得不将头伸进去舔底下的糖。可是,吃完后,它却无法将头拔出来了。
杰克生气地大声叫着,可声音被憋在了木桶里,仅能在耳边回荡。这下子,杰克更生气了,开始横冲直撞起来,并使劲地敲打木桶。
这么大的响声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男主人朝杰克开了一枪,但没有打中。情急之下,杰克一下子就将木桶敲碎了。如此一来,它的脑袋才获得自由。
因为最近持续受到枪声的惊吓,杰克后来极少接近人类的房子,将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定于森林或者平原上。
一天,杰克正在找东西吃,突然闻到了杀死自己妻子的那个人的气味。于是,它全身毛发竖立,马上快速地追了过去。
这期间,几只大雁由它的头顶飞过,它丝毫不理。事实上,猎人费恩当时正在瞄准天上的大雁准备射击呢!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仇人就在眼前!杰克感到那个人的气味越来越浓烈了,与那个人越来越近,它开始全速奔跑,以至于树丛在它的身后晃动得越来越快。它径直地跑过树丛,然后扑向敌人,一掌将那个猎人打倒在地,而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树也倒在了地上!
杰克的力气太大了!
就这样,杰克终于报了杀妻之仇!
13.可怕的熊王
这一年,塔克拉山周围的灰熊似乎格外钟情于牛肉。
从前,人们认为草莓和树根才是灰熊的最爱,因此不去招惹它们,当然,也没有感到有任何危险。可是现在,它们中开始流行吃牛肉了。
在塔克拉山附近,差不多每个牧场都不断地传来牛被灰熊咬死的消息。灰熊不断地对附近的牧场发动袭击,它们不但身材高大,力气大得惊人,而且相当狡猾。
牧场老板为此设置了巨额奖金,请人抓这些熊,从而降低自己的损失。然而,不管他们出多高的价钱,都没人可以捕到熊,而且,被吃掉的牛的数量不减反增。
当地到处流传着灰熊的故事,人们还依据它们的特点,为它们取了不同类型的名字。于是,关于灰熊的各种传说开始流传开来。
比如,费萨河畔的灰熊跑得最快,假若它相中了猎物,就会从几十米远的地方一口气冲过来,向牛群直扑过去——那些可怜的牛甚至没机会转身逃跑!
也有人说,一头叫贝格托拉克的灰熊,其真面目谁都没有见过,这是由于晚上才是它的活动时间。听说它喜欢吃牛和猪,而且喜欢对人类进行攻击。
在莫克拉姆地区生活着另一头叫布林的熊,它的捕杀对象是最值钱的牛羊。
当然,一头被称为“熊王”的大熊,是其中最为勇猛的。
每一个版本的传说中的大熊都狂暴可怖,但不管怎么说,佩德提到的“怪熊”是其中最可怕的。
一天晚上,佩德来到了兰卡的小屋,告诉兰卡:
“以前的那头大灰熊还在老地方待着呢,它已经长到了与大树一般高,被人们称为‘熊王’。它以最健壮、最雄伟而闻名,而且,它具有恶魔般的智慧。正是它将我一千多只羊杀死的。有时候,它追杀羊的目的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纯粹出于好玩!兰卡,你曾说过要帮助我杀死那头大灰熊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呢?快想个办法吧,不然,我的损失会越来越惨重!”
听了佩德的话,再加上悬赏的奖金相当高,兰卡和老罗都动心了。
两个人再次来到了内华达山。
事实上,之前也曾有几个猎人来捕捉传说中的熊王,但没有能够达成所愿。
兰卡和老罗仔细地察看了熊的脚印、熊在树上蹭身体的痕迹,又对那些牛的死法调查一番。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结论。
兰卡极其自信地告诉大家说:“你们知道吗?那个所谓的费萨河速度飞快的大熊,吃猪肉、袭击人的贝格托拉克灰熊,布林熊以及熊王,它们实际上都是同一头熊!”
猎人们听后大吃一惊,但兰卡和老罗的调查是正确的。
从此以后,人们就统一称这头熊为“熊王”了。
14.猎捕的代价
兰卡和老罗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追捕熊王的工作。
就在这时,一位富翁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悬赏广告:将熊王活捉到的人可以得到目前赏金的10倍!
消息一经传出,兰卡和老罗就更加兴致勃勃了。兰卡将以前的伙伴们都找来,共同商量着活捉熊王的办法。
这时,有人说熊王出现在贝尔达修牧场,当天晚上,三头牛就死在它的手上。
贝尔达修牧场的距离比较远,但一听说熊王在那里出现了,他们还是骑马飞奔而去。两个人整整跑了一夜,以至于把马都累倒了。后来,两人又马上换了新马,继续赶路。
到达贝尔达修牧场后,他们不顾旅途劳顿,立刻让人带路,赶去熊王出现的地方。兰卡和老罗在现场的地面上发现了很多带有伤痕的脚印——的确是它,就是那头大灰熊。
可是,脚印进入树丛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这就证明:熊王还待在树丛的某处。然而,想穿过这片茂密的树丛并非易事。
兰卡让老罗在外面观察着,自己则骑马去将伙伴们召集起来。得到兰卡的通知后,男人们都带着枪来了。这时,兰卡告诉大家:“各位,听我说一句,那片小树林就是熊王所在的地方。它在天黑前是不会出现的,所以我们要等到晚上行动。另外,若将它打死,那么,我们可以拿到的只是一点儿钱。可是,如将它活捉,那么,我们就会得到奖金的10倍!因此,大家都将枪放下,只带套索就行了。”
有人反对说:“我们带着枪不用总行吧?”
兰卡果断地说:“不行!要是带了枪,看到熊后,我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射击。因此,最好不要带枪!”。
最终,还是有三个不听兰卡的人带了枪。这样一来,七个骑马的勇敢男人就到达了熊王的藏身之处。
但现在距离天黑还差很长的时间呢!
人们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大声地吵嚷起来,并不断地把石头向树丛中扔去。可是,树丛中十分安静,熊王压根儿不理他们。
中午,刮风了,人们就将树丛中的好几个地方都点着了,火焰和烟雾在风的吹动下向树林冲去。树丛开始噼里啪啦地燃烧。刹那间,树木燃烧的声音和树枝折断的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随后,一头巨大的熊从树丛的对面跳了出来。
对,这正是熊王杰克!
杰克跳出来的时候,它理也没理那些骑在马上的人们,将身子转过来,极其沉稳地向小山走去。马上的人勇敢地将生皮做成的圈套向它投去;可他们胯下的马却因为恐惧而直立起来。
没过多久,三个勇敢的骑士就追上了熊王,将套索向它的头顶扔去。
这时,熊王仍旧没有生气,它就是不明白,这么多的人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它站起来,俯视着跑过来的人马。
看到这一幕,兰卡不由自主地说:“老天,佩德的话千真万确,它果真有一棵大树那么高啊!”
随后,三个人都将套索拿出来,随着“嗖嗖嗖”的声音,套索飞向熊王的头顶。这三个人都是个中高手,投掷套索可谓百发百中,因此,套索极准确地将熊王的脖子套住了。但是,熊王没费吹灰之力就用极其灵巧的前肢将三根套索解了下来。而这三个人因为还在拼命地拉,因此,在惯性的驱使下竟然冲了出去。
熊王并没理他们,仍旧慢悠悠地向着山冈上走去。
“喂,快把它挡住!”眼看熊王就要离开,人们着急地喊道。
很快,一个骑着马的男人跑了过来,从后面瞄准熊王的腿,将套索干净利索地抛了出去。当熊王发现自己的腿被套索拉住后,它就低下头,没一会儿就把套索咬断了。这时,它的腿又被另外一根套索套住了,而且,是被两匹力量极大的马拉住的,这回熊王险些被拉倒。
熊王真的被惹恼了,它马上转回身,怒视着眼前的人和马。
现在,熊王与燃烧的树林之间相隔很远,后面就是没着火的树林。接下来,它就等着眼前的男人们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了。男人们驱马继续向熊王逼近。当他们就要靠近它时,熊王猛地向人和马扑去。这下子,没人有机会逃跑——熊王真的发怒了,它跺脚的声音就如同地震一样响,地面上升起一片灰尘。三个骑马的男人就此撞成一团,熊王迅速地扑向他们。仅仅一瞬间,三匹马就永远地躺下了。
而熊王并不打算停下来,还在沙尘中挥舞着前爪,将敌人打得人仰马翻。这期间,马的悲鸣与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事实上,有的人压根儿没机会发出声来。后面的人打算上去救助同伴,但熊王一通横冲直撞,他们压根儿没有机会靠近。
到目前为止,熊王将三匹马和一个人打死了,将一个人打成重伤。
幸存的那个人逃开了。
紧接着,熊王就跑向了山冈。这时,有人在它的身后开了枪。
“砰!砰!砰!”
兰卡急切地喊:“别开枪!从后面追上它,消耗它的体力,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将它活捉啦!”
然而,没人愿意听他的,其中一人还生气地说:“你到现在还不让我们开枪!难道你没看到地上的那两个人吗?要是我们不开枪,那么,我们早晚得到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男人们无视兰卡的阻拦,拼命向熊王开枪,直到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熊王受了惊吓,变得火冒三丈!
这时,兰卡大声地鼓励着同伴:
“我们一定可以将它活捉的,现在就开始扔套索!”
一边喊着,兰卡一边首先将套索扔出去,将熊王的前腿套上。紧接着,熊王的脖子又被两根飞来的套索套住。
若再有两根套索将熊王的后腿套住,那么,它一定会被捆住了。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杰克将另外一个前爪举起,轻松地就将前爪上的套索弄掉了。但它没法将套在脖子上的两根套索挣脱,因为每根绳子的另一端都有一人一马在拼命地拉拽。
他们打算将熊王勒死。
周围的人兴奋地绕着熊王喊叫,并等着下一次出手的机会。眼看熊王就要被勒得喘不上气来了,只见它将两只前爪和肩部都压在地上,随后,身子向后一退,猛一用力,拼命地将那两条绳子拽住,仅两三下就将绳索两端的两匹马和上面的人向自己拉来。因为马也在用力,所以,马蹄印深深地刻在了地面上。
而那两个用绳子拉住熊王脖子的人,相互向对方靠近,这样一来,合力当然会更大一些。不过,就在这个拔河的过程中,熊王忽然箭一般地扑向他们。
两匹马的肚皮就这样被它撕开了。
马上的男人们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感觉形势不妙,马上将套索松开,拔腿就跑。熊王沉重地呼吸了一下,拖着脖子上的套索飞快地越过了山冈跑掉了。
幸存的人都回去了,脸上满是哀伤。临走的时候,他们纷纷抱怨兰卡:
“哼,就是由于你不让带枪,才会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不然的话,我们才不会败得这么惨呢!”
那天晚上,兰卡和老罗在离牧场很远的山上搭了帐篷。
老罗问兰卡:“事到如今,你是怎么想的?”
兰卡在篝火旁沉思了很长时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老罗说:
“太伟大了!这头大灰熊可真太伟大了!它是我所见过的熊里身体最健壮的!它站起来就如同一座小山。它将那些马打死的时候就如同轻松地拍死一只苍蝇。我以前一直将它当作敌人,想将它弄死,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开始喜欢它了,老罗!我一定要将它活捉到,就算是穷尽我一生的时间!”
兰卡两眼放光,坚定地说。
15.诱捕
这次捕猎行动的代价过于高昂,不但没捉到熊王,而且,还付出了好几个人的性命,可谓损失惨重。从此以后,绝大多数的牧场主都认定不可能将那头大灰熊杀死,于是,他们纷纷将赏金撤回。
当然,报社例外。
报社的负责人听说了这次人熊大战的故事后,就给兰卡写了一封信。尽管上面仅仅短短的几个字,可就兰卡而言,意义却相当重大。信上写着:
“希望你可以捕到那头大灰熊。”
于是,兰卡更加坚定了活捉熊王的决心。
接到信的那一刻,老罗也在他身边,于是,二人决定联手行动。此前用过的铁圈套、圆木箱、套索、猎狗等一定是不能再用了,应该使用一种新的办法。
兰卡想到了一个新办法,那就是先花三个月的时间追踪熊王,弄清楚它经常去的地方,然后伺机下手。
就这样,二人从此每天都出去追踪熊王的足迹。
原计划用三个月,可实际上却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们不断听到熊王到处杀死牛和羊的消息。
兰卡和老罗将熊王经过的路上全都设置上圈套。总结之前失败的教训,他们对新圈套进行了改进:用铁螺丝将圆木牢牢地固定,在圆木的一端做了一个镶嵌着铁栏杆的小窗。门也做得格外结实——他们将两层厚木板叠在一起,中间还夹上了防水纸,为的是不让阳光射入。然后,再贴上铁板。同时,他们还在门下面挖上水沟,为的是避免熊将门举起来。在活动门的两侧,他们装上门轨,活动门就可以顺畅地滑动。如此一来,活动门一旦落下,就会直接陷入门轨,不管里面的动物如何用力,也不可能将它推开。
这一次,他们不再像前几次一样,将泥土抹在木头上,也不再像前几次一样,用腐肉做诱饵,而是顺其自然地让木头经受风吹雨打,从而将人的气息除去。然后,他们把圈套的门挂住,让它不落下来,再将诱饵挂在里面。如此一来,熊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熊几次进入圆木圈套吃诱饵,发现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于是就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最后的胜利即将到来!
就在熊对圈套不再心存警惕的时候,兰卡和老罗将蜂蜜——熊王无法拒绝的美食找来做诱饵,而且在蜂蜜里放进大量的安眠药。如此一来,只要熊王进了圈套,吃了蜂蜜,就只能束手就擒。
这天晚上,熊王又离开了家,四处转悠。当然,它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它那敏感的鼻子又开始捕捉着各种气息了。嗯,这是羊的气味;那是牛的气味。在此之前,它已经从这些美味中获得了足够的甜头。
忽然,一种甜甜的气息从空气中飘来。杰克抽了抽鼻子,没错,这的确是一种让它感到兴奋的气息。于是,杰克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向着蜂蜜气味的方向走去。
它发现了一个圆木洞,蜂蜜的气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它贪婪地舔着蜂蜜袋,紧紧地咬住,用力一拉。
只听“扑通”一声,后面的门就落了下来。杰克毫不在意,因为此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它知道如何将门打开。于是,它就放心地将口袋咬住,吸吮着里面的蜂蜜。
开始的时候,它贪婪地舔着,可没一会儿,它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慢慢地,它的双眼合上了,接着就躺下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兰卡和老罗来这边察看,发现了熊王的脚印,他们感到极为紧张。这回,他们确认,熊王一定在里面。因为怕熊王提前醒来,二人连忙趁它熟睡的时候将它绑起来。随后,在杠杆的帮助下,他们将沉睡中的熊王拖出了圈套。
做好这一切后,兰卡和老罗又担心熊王由于吃了太多的安眠药而死,于是,又想办法将它弄醒了。
熊王终于醒来了。这时它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捆绑起来了。它愤怒地发出骇人的吼叫声,并不停地横冲直撞。然而没有任何用了。
兰卡和老罗将熊王放在六匹马拉着的雪橇上,来到了平地上,然后,又改用火车装运。人们把它喂饱后,用大型起重机把熊王、铁链、木头一起吊起来放在了货车上,还在熊王的身上盖上一块巨大的防水布。
就这样,他们将熊王杰克带进了另一个世界。
16.兰卡的悔悟
熊王被运到了一个大城市后,人们将它关在了一个大笼子里。这是一个极其牢固的笼子,四周的栏杆都是铁制的,甚至比关狮子的笼子还要结实数倍。
熊王不喜欢被关着,也不喜欢这里,最终,它将绳子弄断了,在一边看热闹的人和动物园饲养员被吓得一哄而散。
兰卡和老罗却没跑,还是守候在那里。
熊王将绳子弄断后,就将目标对准了笼子的铁栏杆。铁栏杆被它弄弯曲了,眼看笼子也要被弄坏了。这样,人们就更紧张了,怕熊王跑到外面闯祸,连忙将一个装大象的笼子运来。等熊王被关在这个大笼子里之后,人们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这下子,熊王再也出不来了——那个笼子极为结实,就连大象也出不来。
熊王在笼子里四处走动。由于新换的笼子是直接就放在了地上的,因此,它很快就发现了一块露出土地的地方,然后,它就在那里拼命地挖掘起来。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它就将一个洞穴挖好了,然后藏身进去。人们急忙向洞穴里灌水,将它从里面赶了出来。
如此一来,人们又只好将它关进了一个替它量身定做的、更加结实的笼子里。熊王在新笼子里面绕了一圈,接着进行破坏行动。它用力将结实的铁棒打歪,甚至把埋住栏杆的根基给扭松了。天知道,这些铁管可是用很多粗5厘米、长3米的铁棒做成的,它们的下面还铺了牢固的岩石呢!
熊王爬上了铁架,怒视着外面的人。人们赶紧拿来火把吓唬它,最终,它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为了防止杰克继续搞破坏,动物园里的工作人员日夜不停地轮流看守它。同时,他们又用混凝土将地面全部加固,并将熊王转移到一个更加坚固的笼子里。这个新笼子的顶部用钢铁做成,地板用岩石做成,相比以前那个笼子,这个笼子要结实好多倍呢!
像以前一样,熊王进入新笼子后,还是先在笼子里四处走动和察看,想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它先试着把每根铁棒扭动一下,然后察看每个角落和地板是不是存在裂缝。最后,它好歹发现了一根木头门闩。这根门闩是整个笼子中唯一的一块木头,上面包着铁皮,仅露出了一点儿木头。
熊王发现了这根圆木后,成天用爪子抓。最后,圆木终于断成了两截。然后,它继续用肩膀去撞击空心的铁管,而遗憾的是,铁管没有折断,它的努力付之东流。
最后,杰克终于明白了——自己将成为这里永久的犯人。于是,这个像小山一样的大家伙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当人们看到勇猛无比的熊王竟然用两只前掌捂着鼻子大哭起来,真是无比震惊。
它哭得是那么伤心,就如同一个可怜的小孩子一样!
熊王杰克完全失去了自由,于是,它不停地掩面哭泣。甚至当饲养员送来食物时,它看都不看一眼。第二天,等饲养员来到这里时,杰克还是像前一天一样趴在地上,但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不时地发出几声呻吟,那些食物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它根本没吃。
两天后,食物开始腐烂。到了第三天,熊王还是趴在地板上,还是将鼻子放在了两腿中间,双眼紧闭,人们只有观察它那起伏的肚皮才能知道它还活着。
很明显,熊王是“不自由,毋宁死”!
动物园里的饲养员实在无计可施了,只好来找兰卡。兰卡来到动物园,看到自己用尽心思捕捉到的熊王竟然变得奄奄一息,不禁难过万分。于是,他来到笼子旁边,将手穿过铁栏杆,抚摸着熊王。
熊王身上冷冰冰的,纹丝不动。
兰卡请求饲养员让自己走进笼子,看一看熊王,可是饲养员拒绝了:
“那绝对不行!那么大的家伙,毕竟还是活的呢!”
经过兰卡反复请求,最后,饲养员好不容易答应了他,不过一再叮嘱他务必小心。
兰卡来到了熊王身边,用手抚摸着它的头。熊王还是静静地躺着,纹丝不动。兰卡一边摸着熊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摸着摸着,兰卡的手不自觉地碰到了它的耳朵。
兰卡大吃一惊: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熊王的耳朵上竟然有个小洞!很多年前,兰卡为了在小熊杰克身上弄个标志,特意在杰克的耳朵上穿了两个洞。于是,他进一步确认,结果发现另外一个耳朵上真的有一个豁口!
原来,熊王就是当年可爱的小熊杰克啊!
兰卡和小熊杰克重逢了!
兰卡顿时浑身颤抖,嘴里嘟哝着:“杰克,杰克,真的是你吗?我对不起你啊,杰克!要是我早知道你就是杰克,我怎么会让你受这些苦呢!原谅我,杰克!”
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唤,杰克还是纹丝不动。
兰卡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赶回自己居住的地方,将杰克熟悉的衣服换上,还带来了一大瓶杰克最喜欢吃的蜂蜜。
然后,兰卡对着杰克大声喊着:“杰克,是我啊!快醒醒!这里有你最爱吃的蜂蜜呀!”
兰卡将蜂蜜放在了杰克面前。杰克被可口的蜂蜜、亲切的衣服气息和熟悉的声音唤醒,它记忆深处的那份温情被唤起。熊王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最终,杰克又活了。
看到杰克已经恢复了神智,兰卡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而且哭得异常伤心!然后,兰卡默默地离开了装着杰克的大笼子。
从此以后,杰克在动物园里饲养员的精心照顾下,慢慢地恢复了健康,又可以走动了。
但它还是怀念着昔日在雄伟的山峰间自由地行走的美好时光!如今,它不得不在眼前的这个狭窄的笼子里生存着。
没事的时候,杰克会将目光越过笼子前面的人群,眺望着远处的山峰。它的家曾经在那里,那里代表着自由,可是现在,它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