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碧草十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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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明月照 彩云归(二)

一条枯枝影,青烟色的瘦细。

一片雪花白,皎月光的莹满。

冬有冬的来意,

正如你在竹炉汤沸火初红时归来。

山水,松竹都回归本色,

虚室生白,听瓦楞间欢快的清欢。

冬月,今日是第一天,

我在静沉中默啜着茶,

体味生命最深处不动声色的美丽。

天地清明澄澈,隐几坐虚白。

听出内心小千世界的寂静欢喜。

想那大雪连下了三日,天地一白,

长堤一横,山水皆静,人迹俱无之时,

唯有张岱拥毳衣炉火,

划着一叶小舟,

慢悠悠摇到湖心去赏雪。

湖心亭却遇已有两人铺毡对坐,

云山苍苍,大雪茫茫,

一壶酒,一炉火,

数句言语,相顾一笑,莫逆于心。

岁月里的每时每刻里珍重,

亦不将就现在的每分每秒,

寒冷像花的日子里,

等待与美好不期而遇……

阿牛很幸运,很快追上了那个叛徒。阿牛却更加为难,这个叛徒竟然是自己幺爸的小儿子。百般无奈之下,阿牛只好听从这个败类李景文的“万全”之策,去见他的“上级”。李景文无非是想通过敌人之手抓住阿牛,毕竟自己的小身板不吃个。大丈夫当断不断,必陷危局。眼见得前方十字路口,三、两敌人的人影已显现,局已成,就等君入瓮。阿牛动手了,说时迟那时快,健步上前从身后搂住了李景文的脖子······

阿牛搂住李景文的脖子,并迅速搂紧,不让其发出一点声息,将他拖往了屋檐下的黑暗里。李景文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双臂,嘴巴张得天大也发不出声音,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说不出话,也不相信,所以他一次次地努力,双眼布满了血丝,离生机这么近,他却永远地远离了。既然已经下了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阿牛生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所以,他发出一股股的力,死死地搂住李景文的脖子,将那脖子一丝丝地搂死······阿牛能感到生命在一丝丝地离开李景文的身体,他一丝丝地软下去,最初拼命的抓挠,踢腾在渐渐地平复,直到他完全地安静下来。阿牛不敢放手,他仍死死地搂紧李景文的脖子,不能,给这个人一丝回缓回来的可能。阿牛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杀人,也是第一次杀人,他掌握不好“火候”,必须杀死,彻底地杀死这个叛徒······忽然阿牛感到自己的裤子湿了,一股腥臭忽然扑鼻而来,这点阿牛不奇怪,他听老人们说过,人死时,会大小便失禁,这个李景文也是这样,他死透了。阿牛感到了手臂下的这具身体——尸体,越来越沉了,温度像水流一样渐渐流离,也许不会这么快,但阿牛感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牛慢慢将这具完全没有了声息的木头一样的尸体放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屋檐下的黑暗中,他探出头向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张望了一下,还是那几个人影在晃动,其中一个,如钉子一样定在那里,阿牛知道,那人面向着自己这边目不转睛地张望,心焦似火地等待,只是,他还不知道,他已永远等不到了,这个叛徒已经死了。阿牛忽然很高兴,杀了人还很高兴,杀了自己恩人的儿子也很高兴,坏人就该死,不管他是谁,自己宁可后半辈子去给幺爸当牛做马,比亲儿子还亲地去照顾他。

阿牛扭头贴着屋檐,开始跑起来,在这如水的夜色里。他拼命地跑,边跑还边侧耳倾听着,身后有没有传来叫喊的声音,一直没有,直到他跑出了那条洒了一地月光的石板路,也没有听到······

张司令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听完了何香的讲述。其间,小红已经回来,她乖乖地托着“小灵”靠窗站着,等着自己的香姨把这段已经给她讲了很多遍的故事讲完。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张司令起身在原地转了两圈,才说:

“难为这位阿牛兄弟了,忠孝不能两全。”何香笑了一下说:

“后来事情还是发生了点戏剧性的变化,对阿牛兄弟也算是一点宽慰吧。”张司令很是惊奇地问道:

“哦,还会有戏剧性的变化?那是什么?”何香也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在黑暗中眺望远方,地平线已经发白,天就要亮了。潮湿的空气让她冷不丁打了一个冷战,但她的声音却一点没有些许的颤抖,依然那么清晰,坚定:

“阿牛后来去了幺爸家,帮助幺爸处理好了他的儿子李景文的后事。然后,在那个显得无比萧条的家里,阿牛跪到了幺爸的面前,那位老人几日内就憔悴了一圈,但是前前后后没有掉一滴眼泪。阿牛说:

‘幺爸,有一件事我必须亲口说给您听,您老人家听完如果不肯原谅我,可以直接杀掉我。’老人眼睛直直地盯着阿牛,没有说话,根本没有询问他的欲望。阿牛的心一阵疼痛,他接着说:

‘幺爸,景文是我杀的。’说完这句话,阿牛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但是什么都没有,别说是愤怒,连悲戚的表情都没有,老人仍是直直地瞪着阿牛。阿牛跪着爬到幺爸的面前,抱住他哭喊道:

‘幺爸,您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憋着,会憋出病来的,要不您打我吧!打我吧,打我吧!’阿牛拿着幺爸的手猛捶自己的头,不想老人抱住了他,脸上竟然闪现了一点愁苦的笑意说:

‘阿牛,我知道你心疼幺爸我,但这件事不能怪你。’阿牛吃惊地抬头看着幺爸,问:

‘幺爸你,你知道些什么吗?关于景文?’老人拉起了阿牛,让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安静地说:

‘也算是该着了吧,我平时对他做的事也不是很上心,但总感觉那不是安全的事,唉,孩子大了由不得我们管了,只要他们不做坏事,身体健康,我是不准备干涉他的。谁知前几天的那个晚上,那个混蛋来找他说事,我正好站在院子的拐角,他们没有看见我,就开始说了起来,最初我是准备走出来回避的,却在偶然听到了几句话后,决定听一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虽然,这就算是偷听。’老人尴尬地笑了笑,阿牛却听出了端倪,他有些着急地问:

‘幺爸您听到了什么?那个混蛋是谁?天呐,这有多危险,您知道吗?’老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

‘如果我那晚没有听到那些话,就是谁说我的孩子是个坏人,我都不会干,不会信的。可是,可是,他真的就说了那些话,干了那些事,丧尽天良的事!’阿牛黯然地说:

‘幺爸,您别说了!’老人明显地亢奋起来,他的身体甚至有些颤抖,拍了拍不由自主抓紧自己胳膊的阿牛的手说:

‘你让我说出来吧,不说出来,我的心里更不好受。’阿牛听话地点点头,老人用平淡的语气讲述,似乎在说别人家的事:

‘那个人,就他那岁数也真是白活了,五六十岁的人了,还在替别人卖命,做着那丧尽天良的事,也不怕死时直接进地狱下油锅!我最初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听清的第一句话是,你不把他招出来,也不会有现在的优越条件,就是你不交代他的事,他也不会活太久的,我们的人已经掌握了太多关于他的事了,之所以一直没有把他抓起来,只是等着钓大鱼而已。景文问,是,我是把他的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给你们说清楚了,你们什么时候能放我们俩走?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那人冷笑,你骗不了我,有些事你还是没给我说。景文问:什么事?我都说了啊,反正我知道的我都说了。那人一把揪住了景文的脖领子低喝道:发报机,这件事你一次都没跟我提起过?装什么装?给自己留砝码呢?该说的都给我说清楚,省得我对你不客气!景文使劲拨拉他的手,东张西望地压低声音说,小点声,别让我爸听到了。那人嘿嘿地阴笑,让他提前知道一下岂不是更好,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早一天知道早做准备。接下来景文怯懦的样子让我恨不得钻到地下去,人家都要杀他的爹了,他竟然,竟然还要求饶:只要你放我们走,我都说。我会在近几天就搞到发报机的确切位置,然后告诉你们。那人叫道:还有密码本!景文说,好,还有密码本,等我把准确情报告诉你们以后,你们不要犹豫,赶紧把那老头抓起来,以免夜长梦多。随后你们就放我们俩走······’老人说到这,怎么都说不下去了,艰难地低下了头,使劲平复自己的情绪。阿牛只好安慰他说:

‘他好歹还有点孝心,在最后时刻还想着带您走,也算······’

‘屁!’老人竟然爆了粗口,‘我刚开始也以为他是惦记着我,要带我走,但他就是带我走,我也不可能跟他这样一个叛徒啊,何况,他根本就不是带我走!’阿牛惊讶地问,

‘您是不是搞错了,他不带您走,还会带谁走?’

‘带一个跟他鬼混在一起一阵子了的女人走。’阿牛沉默,老人讲:

‘要不我还被蒙在鼓里,是那个混蛋问他:你那个相好的怎么样了?他说,只要你能放我们走,她说了,天涯海角都会跟我去。那人问:你光带着她走,你爹怎么办?他,他说出了,说出了我都不想重复的话,他说让我自求多福吧!阿牛气得浑身哆嗦,在老人面前,他又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把凳子拽得离老人近点,搀扶着他的胳膊,老人接着说:

‘我都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走的,气急败坏地就走到了景文的面前,他看见我突然出现,一切都明白了,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他竟然连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示都没有,反而问我:爹,你在这站着干什么?怪凉的,你回屋吧!我气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只来得及问他:你,你,你告诉我,那老头是谁?他厚颜无耻地说:你不认识,他就是我的一个上级,来家里跟我说点事。我厉声道:我问的不是他,我问的是你要害的那个老头是谁?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那你管不着!我越发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次厉声问他:我管不着?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我管不着?你都要把人家出卖了,我还管不着?我真后悔养了你!他忽然也大叫:谁叫你养我了?谁叫你养我了?你把我当一天亲儿子看了吗?现在说这些话,亏我妈还伺候了你半辈子!我的怒火冲到了极点,大骂: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提你妈,你妈在九泉之下都能让你气活了!说着,我操起院里的一把铁锨拍到了他的腿上,他大叫道:正好,正好,我也不欠你的了,从此,咱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说着就瘸着一条腿走了。谁成想,他还被,他最终还是被送到这个院子里来了,却是在死了以后,让他去九泉之下给他妈解释去吧······’”何香说到这,脸色极其悲戚,偏偏张司令的好奇被勾了起来,不禁问:

何香,我没听错吧,这个李景文不是阿牛幺爸的的亲生儿子?”何香点点头:

“嗯,阿牛后来告诉我,李景文的母亲嫁给他的幺爸时就怀着李景文,这个女人的丈夫是个地痞无赖,年纪轻轻就被人打死了,阿牛的幺爸是因为可怜他们母子就收留了他们,并最终成为了一家人。可惜啊,那位老人付出自己的全部去待他们母子,却没有换回一点真心。据说,李景文的母亲也是一个蛮不讲理之人,处处与老人为敌,李景文不识好歹,站在他母亲的一边,反怪老人对他们不好。唉,真真是一大一小两条暖不热的毒蛇。”何香说到这,张司令还未来得及发表言论,小红抢先说:

“哼,这对母子蛇蝎心肠,死了倒是上天开眼,少祸害阿牛叔的幺爸几年。阿牛叔也正好不必内疚了,本来就是处死一个坏人嘛!”小红这么一说话,忽然惊醒了何香,她笑着冲小红说:

“光顾着讲这些往事了,差点把正事忘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喊我一声。”小红委屈地噘着嘴说: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早就来半天了呢,还嫌我不叫你,你正讲的起劲,我叫你,你能听见呵!”张司令和何香一起笑了,何香转而对张司令说:

“咱们言归正传,刚才从我的讲述里,你已经知道,我有个能力,可以通过触摸一些旧物可以获得其主人残留在物品表面的一些影像。”张司令点头笑道:

“确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何香笑:

“更神奇的事还在后面。”张司令饶有兴趣地笑道:

“你能穿墙入室了?”何香大笑:

“哈哈哈,你也太抬举我了。”稍顷,她一本正经地说:

“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次大拇指被夹断后的几日后,我突发高烧,温度高居39度不下,开始杨雨浓以为是因我的伤口所致,就一直从西医诊所给我拿退烧药。可是烧不仅不退,竟然烧上了四十度。急得雨浓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又开始找老中医给我开中药,同样是退不了烧。那半个月内我从未清醒过。等到家人都束手无策,以为我会就这么烧下去的时候,我忽然退烧了,而且恢复了神志。只是从那以后,我会经常做一些梦,梦境是那么真实,真实的让我以为自己在另外一个空间活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的神奇是,梦里的人和事,都曾存在和发生过。长话短说,比如,刁老四的那个弱智儿子所在的山洞,及他是被谁带去的等等,再比如,你的部队里有一个叫邦龙的兵,他可以帮助刁老四找到凶手。”张司令的脸都白了,他瞪大眼睛说:

“我只是之前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那段往事,并没有跟这里的人任何人提及,尤其是这个邦龙……”何香并不着急争论,而是说:

“邦龙可以闻到那种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有毒的蝼蚁体液,而且邦龙右眼斜视……”

“啊!”张司令惊叫:

“你去过我们部队,见过邦龙?”何香笑:

“我从离开咱们见面的城就上了这里的山,从未离开过,怎么可能见过这个――你们部队上的战士?”

“那,这些,甚至邦龙的右眼斜视,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梦到了。”

“啊!”张司令无语。何香笑着拍了他一下说:

“天就要亮了,别的话题一会再说,目前最当紧的,是要你部队上的战士邦龙,他必须来一趟。”张司令如梦游样地问:

“你确定,邦龙来就能把事情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