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聘礼
白成韵在上面洋洋洒洒地讲，下面的世家公子千金本以为能听到有用的方法，没想道白成韵的一段话将他们打回原形。
“书法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是时间的积累，事物的认知和感悟。
每个人对书法的认知和感悟不同就会有不一样的风格，就像你们练的剑一样。”
白成韵接下来的两天，讲了他生平不同阶段对书法的不同感悟，水千柔获益匪浅，心境通明。
正如书上描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白成韵在第三日早晨对众学子道：“这次的课讲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我希望大家都学有所得，我给大家留一份课业，大家下午都交上一份自己写的书法作品。
届时，我会对一些优异的作品讲解，大家自行准备。”
放课后，镜花水月几人又聚在一起。
“每次去听学都有课业，一点玩的时间都没有。”镜飞花抱怨道。
“你是去听了多少学，为了躲你父亲不至如此吧？”花霓裳用衣袖掩嘴笑道。
水千柔对道陵道：“你就不必交白大师布置的课业了。”
道陵应了一声：“嗯。”
旁边的镜飞花听见了，道：“哟，我们的千柔妹子又在帮她的金丝雀了。”
水千柔听了，两只小狐狸眼突然眯起来，对着镜飞花，镜飞花一个激灵，嘴巴马上严实了。
旁边的月如泷，花霓裳掩嘴而笑。
“我们先回去了，诸位告辞。”水千柔对众人请辞道。
各人也纷纷散去，回去准备自己的书法作品。
“难得来一趟新月城，我叫清儿去采一些材料，清儿缈儿不在，你过来替我研墨。”水千柔对道陵说道。
道陵点头。
铺陈纸张，道陵在一旁将墨研好，不浓不淡，正好合适。
水千柔用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书圣冢前的帖子，她想看看能达到什么地步。
“祸戮苍生灭，水润万物生。”
水千柔上下揣摩，眉头紧促。
挥毫前，水千柔停顿许久才下笔，“祸戮苍生灭”这几个字总让她感到心里不畅快，犹豫不决，最后潦草写上。
而“水润万物生”则下笔如有神，挥笔立就，盈盈润润，似活水润泽苍生。
水千柔让道陵重取一张纸，这次并没有写下前半部分，直接跳过，写了下半句“水润万物生”，然后就再没挥笔。
“就这样吧，你收一收，下午将上一份完整作品交上去。”水千柔留下这句话离开，眉头未曾舒展。
道陵看桌上那副未完成的作品，提笔蘸墨，剑心凌厉，挥笔如剑。
道陵在心中酝酿意境：
人之初，性本善。
苍生有心魔，该屠戮的不是苍生，是苍生的心魔。
道陵以剑心凌厉，一剑向世人心中魔头斩去，铺陈纸上。
“祸戮苍生灭”跃然纸上，剑心于杀戮中绽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以死为生，即成杀戮，又完美地衔接起后文的“水润万物生”。
待作品墨迹干透，道陵将其收起。
正午已过，学宫中到处你争我抢的画面，都想看看各自写了什么作品，争取上交前就过过眼。
“千柔，把你的作品拿出来让大家瞧瞧，这里就属你的书法最好。”镜飞花道。
花霓裳和月如泷的眼睛也是雪亮地看着。
“到时你们就能看见了。”水千柔并没有拿出的意思。
她知道这几个家伙肯定没安好心。
都是镜花水月世家子弟，镜飞花的父亲镜主还是一位跟白大师差不多的书法大家，世家子弟的他们，作品定也不差。
“大家把作品交上来。”白成韵道。
众人都交了，白成韵看到道陵没交，问道：“年轻人，你的作品呢？”
道陵眉促紧凑，一时不知言语，一旁的水千柔解围道：“我的作品是跟他一起完成的。”
话毕，引来一阵侧目，看得水千柔脸色微微润红。
一柱香后，白成韵看完所有作品，将几幅好的挑出来，放在讲堂案台上。
白成韵清了清嗓子。
“我们来看一看这次优异的一些作品，我会将作品从一分至十分评分，十分最高，我只拿出了七分之上的作品。”
白成韵接着介绍：
“第一幅，百花城，花霓裳，作品：‘百花争妍’，七分。
笔下婀娜多姿，丰腴袅娜，极尽媚态，不足在于知肥不知瘦，希望你能好好体会。”
花霓裳女子螓首微点，表示认同。
“第二幅，明镜城，王良，作品：‘兰亭’，七分，笔法刚劲有力，端正不阿，不足在于缺乏灵动。”
中间的一名男子起身恭礼。
“第三幅，新月城，月如泷，作品‘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八分，字体新颖，与我见过的字体都不同，可以说是字体自成一家。
但技法不够成熟，希望你能继续发扬，希望在我没踏进棺材前，看到一种新的字体成熟。”
“是。”月如泷呈拜礼道。
“第四幅，明镜城，镜飞花，作品‘雾非雾，花非花’，八分，我曾多次与你父镜主畅谈书法，他的笔法从书圣，形神有八分，循规蹈矩。
而你却没受你父亲的束缚，洒脱不羁，放浪形骸，在自由中又带十足的书法功底。
书法，不是在束缚中灭亡就是在束缚中爆发，显然你选择了后者。
若你能收放自如，将这股潇洒转化成睿智，你的书法定更上一层楼，超越你父亲。”
听到“超越你父亲”几个字，镜飞花玩世不恭的表情一下子收敛，对白成韵示礼称是。
白成韵的案台上还有最后一幅，不用想，大家都知道，除了云水城的，四大城其余三城都有了，而云水城的水千柔还有个外号叫小书圣。
要说谁书法离书圣最近，除却明镜城的镜主之外，当属云水水千柔。
所以最后一幅定然是：
“最后一幅，云水城，水千柔，作品‘书圣帖’，九分。
这是我生平见到过最好的字，就连我也写不出来，前半部分跟书圣帖一模一样，千柔，你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至于为何给九分，书法没有十分，我书法要不停探索，没有界限，正如月如泷小姐所陈‘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书法无止境，我也希望你继续将书法发扬光大。
更希望你能带领文坛，向全天下推广，令天下人的修行，不该只有武，还应有文。”
水千柔站起双手摊开叠在胸前，持平敬礼。
“大家一起看一看云水城水千柔小姐的这幅‘书圣帖’”白成韵吆喝道。
他将这幅《书圣帖》挂起，面向众人，众人皆站起观摩，当水千柔看到的时候，更是瞪大眼睛，站立起来。
“祸戮苍生灭，水润万物生。
啧啧，前半句笔法杀伐有致，既锋芒毕露，又不全然咄咄相逼，欲要斩尽诸魔，让人心生宁静，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老夫还以为千柔你把书圣冢的书圣帖搬过来了！
更妙的还是这句词能由死及生，在杀戮中寻求新生，完美的承接后半句‘水润万物生’，妙极！妙极！
‘水润万物生’也是灵动十足，完美展现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姿态，你已经在书法上自成一家，可称师了。”白成韵对水千柔回一平礼道。
众人皆对水千柔行一敬礼。
学高为师，更何况是在镜花水月，一个书圣曾经引领过辉煌的势力，他们既是敬水千柔，也是在礼书圣。
评完字后已是黄昏，斜阳挂在新月城西边的矿山上。
回到下榻处，水千柔一把拉着道陵进了香闺，清儿刚好回来，似乎误会了什么，将小姐的房门静悄悄地带上，然后离开。
道陵被带到房中，嫩白的手无处安放，有些紧张。
水千柔从墙上取下玉剑，拿在手上，装作强势。
“说吧。”水千柔变轻严肃道。
道陵一脸不明所以：“不知水姑娘所问何事？”
“书圣帖。”水千柔说了三个字。
“今日姑娘行书，行至一半就走，道陵见字起意，就随手补上前面一句。”道陵回答道。
“随手？没想到你这个假道士竟是一位书法大师，说！你混进我云水城有何企图？”一道寒芒又架在道陵嫩白的脖颈上。
道陵惊，背后微凉，心想这又是闹的哪出？
“在下是被水姑娘抓...请来的，水姑娘忘了吗？”道陵面不改色道，然而额头上的汗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水千柔安静了几息，夕阳拨开晚霞云彩，将晕黄投入水千柔闺房，给人心境平和的柔美感。
随后，水千柔小狐狸般的眼神又回到了眉梢，水千柔眯眯笑道：
“我们择日大婚吧，以后我养你，你就专门替我研墨，唤我千柔，现在先叫一个我听听。”
水千柔短短几句话，但信息量太大，道陵一下子转不过来，理了十几息思路后，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水姑...”道陵刚说了两个字，剑芒又近了几分，吓得道陵立马改口。
“千...柔”一副白皮儒生脸的道陵，脸色微泛滋润，水千柔则是笑得花枝乱颤。
“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既然要大婚，我思来想去，你需要准备一份聘礼。
这样我父亲就找不到理由反对了，对此你有何打算？”水千柔问道。
道陵摇摇头，小狐狸笑容戛然而止，道陵内心寒毛直立。
“限你十日内，拿一份出得手的聘礼来见我，否则，我扒了你，丢到云水大街上，让你也成我云水一道风景。”水千柔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