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敏(上)
两日后,洛儿随着耶律正一行人回大辽了。时值秋高气爽,洛儿白日在马车中沿途欣赏美景,晚上则宿在帐篷中,她与耶律正亲密缠绵,大概底下的士兵也看出耶律正十分宠爱她,对她很是客气。
洛儿此时唯一心塞的就是父亲的死,这些时日她时常感叹人事造化,亲父是为契丹人所杀,但自己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辽人并一心一意随他回大辽,还憧憬与他生儿育女,她是否有些不孝?但她读书不少学识不浅,深知每块地域皆有善人恶人,就也不纠结在此。
除了老父,洛儿一路上想的最多的还是未来的生活:北院王府是如何的?丽嬷嬷他们那群人看到大王带回一个像前王妃的汉女一定很惊奇吧,但愿我赶快怀上孩子,这样可以顺利嫁给他了…慧王妃很可怕吗?还有琴韵,我长得像她的主子,她又不得宠爱,她一定会很不高兴吧?…
洛儿不知,她回北院王府后,第一个不待见她的人就是慧王妃。而就在耶律正入宋办事的三个月间,慧王妃也正经历一场她人生的小小浩劫……
慧王妃年近五十,五官硬朗,容貌并没有多美,但她自视甚高,一直认为自己天姿国色,且非常注意保养。大概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慧王妃虽貌不惊人,但肌肤倒呵护得出类拔萃,除了眼部微有些鱼尾纹外,她皮色光洁,无丝毫斑点和下垂,很是难得。然而二个多月前,慧王妃的面部突然发了一些红点,紧接着面色发黄、晦暗,还时不时会有浮肿,这让爱美如命的她焦急不已,一开始她以为是岁月不饶人,身子内里开始不调适,于是请了大夫为她把脉调理,但数副药下去后皮肤状况却未见任何改善,而大夫也只说慧王妃除了肝气有些郁结外,其余并无大碍。慧王妃心急如焚,又请来其余名医给她诊治,其中一位倒告知慧王妃她的肌肤状况是过敏了,需要远离过敏源并用净竹水敷面。
慧王妃想来想去断定让她敏感的是今年新养的猫,她甚是气恼,让下人毒死了这些宠物。做事狠辣毫不留情是慧王妃的风格。
净竹水是大辽传统医治肌肤敏感的圣物,慧王妃信心满满地用它敷了几日,却丧气地发觉她的肌肤还是没好。
慧王妃气急败坏,再让一些大夫为她想法子,接下来的日子她用了玫瑰花水、棕糖、红茶水、薰衣草水…,但依然没任何起色。
慧王妃转而又开始琢磨过敏源,她思考着宠物已死,难不成是食物造成的?半年前,辽皇为嘉奖耶律正战功赫赫,赐了他许多贵重物品,而作为亲母,慧王妃也被赏了许多极品黑乳参。那黑乳参形貌丑陋,本不讨人欢心,但慧王妃后得知此物能益精髓、延年益寿,便开始每日食用。由于黑乳参珍贵难得,连许多贵妇都从未尝得,慧王妃寻思会不会是这罕见珍品与自己体质不合?思及这点,她停止了服食黑乳参。但遗憾的是,这显然还不是过敏源,因为忌口并没有让她的皮肤好转。
这场折磨让慧王妃变得更加难伺候,她本就不善,加之这烦心事干扰,她对人更严苛了。而此时慧王妃得到了一个让她大为不悦的消息:他的儿子带着个长相酷似香娥的宋女回来了!
耶律正虽然和慧王妃并不太投机,但他对亲母依然十分孝顺。此次回大辽,他除了第一时间向辽皇复命,回府后还是即刻去看母亲了,当然,他也希望慧王妃能接纳喜欢苏洛儿……
“母亲,他们还没找到好办法治好你的脸吗?你现在感觉如何?”耶律正和洛儿进府路上就听下人说了慧王妃的事,是以耶律正一见母亲就关切地询问。
“那些没用的东西,提了就生气。”慧王妃一边没好气的回答,一边憋眼向苏洛儿瞧去。这一瞧慧王妃果真十分吃惊,她虽之前就听闻儿子的新宠长得像前媳妇香娥,但绝没想到两人像到九分。洛儿见慧王妃看向自己,忙跪下给她见礼,轻声道:“苏洛儿见过慧王妃。”慧王妃见儿子第一时间就带这宋女来见自己,便知这女人在儿子心中非同凡响,也知儿子今后决不会让此女只当普通侍妾。她注重尊卑,且也不喜儿子过分宠爱一个女子,更何况那女人来自大宋,是以睬也不睬洛儿,故意对耶律正说道:“你带她来做什么呀?不就是个给你暖被子的吗,等过些日子象琴韵那样收了便是。”
耶律正深知慧王妃脾性,决定待日后再与母亲谈洛儿的事,他小声对还跪着的苏洛儿道:“起来吧。你先和银波回去,我和母亲再说说话。”说完,指了指一个十七、八岁,身材矮胖、浓眉大眼的丫头。这丫头就是银波,她在北院王府做事有个几年了,为人实在能干,深得主子信任,此次耶律正打算把她派给苏洛儿,让她做洛儿的婢女。
银波聪明机灵,当即会意,走上前去准备搀扶苏洛儿起身,但慧王妃却又开了口:“让她这么早回去干嘛呀,南蛮子到大辽国,规矩都不懂,得好好调教。这两天就让她留在我这儿。”
慧王妃的话让耶律正一惊,他示意银波退下,亲手搀起洛儿,对母亲道:“这小东西不会规矩,等会回去叫银波她们教教。我这次去了大宋这么长时间,还有很多事想和您说呢。”他感觉到慧王妃的不快,知道洛儿留下总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事,是以快点扯开话题。
但没想到的是,慧王妃还未答话,苏洛儿竟抢先说道:“慧王妃,我不懂大辽礼数,可能冒犯了您,还请您体谅。但您的过敏我可能有办法治好。”
此话一出,别说慧王妃,就连耶律正也是惊奇不已,他忙对洛儿道:“母亲的病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要好不是那么简单。”他恐洛儿如若医不好母亲,那么慧王妃会更讨厌这汉人美女。
但洛儿似乎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