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碧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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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还来镇纸镇心神

再看看我手里的缎子,忽的没了精神头儿,懒懒的对清儿道:“厨房有秋妈妈,我们去不去都一样的,秋妈妈替母亲守着厨房呢。”

清儿接过我手里的做了半截的裙子道:“正是秋妈妈替太太守着,灵儿才要去替您帮衬帮衬秋妈妈呀。”

想着也是,便点了点头,清儿续道:“这时候,离儿姑娘也该备着嫁妆,多少针线活计,难为她还记挂着厨房。我们抽空看着帮帮秋妈妈,离儿姑娘也能专心做着她的针线。”

见我依旧不愿意动,劝了我道:“姑娘要不歇歇,我来缝两针。”

我摇了摇头道:“我歇会儿,你也不用做了,我靠会儿就好,就起来做。”

清儿撤了榻几,抽了大迎枕扶我靠着,又拿了薄被给我盖上。

我知道她又不放心了,可我委实不想说话,且闭着眼装睡,听得清儿悄悄走了出去。

离儿,不论她好不好,美不美,能不能干,于这个家,她就是结的一个疤,梗的每个人都难受。

想起她才来那会儿,不是这样的,大家都诚心待她,如一家人。

还是那桩亲事,在这一大家子眼里,终究,她是抢了我的亲事的,如今还闹得我和母亲不豫。若是换个当家主母,都不敢想她的结果如何。

我一直不解,她为何执意如此。

恍惚记得他说过,他来见我时,曾特意见了离儿,告知离儿,他不愿意。他们应当就是见过那一面而已,离儿的执意,究竟是在见面之前,还是之后?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即便他如此彻底的拒绝了,离儿依旧没有丝毫犹豫,离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听从父亲遗嘱,却是在固执的执意于这桩亲事。

一时间,心烦意乱,镇纸呢?他还我的镇纸呢?似乎依旧放置书案上用着,掀开薄被,翻身起来,汲上绣鞋,转进书房,直奔书案,烂莹莹的羊脂玉,一眼便望见,这颗心瞬间安稳了。

伸手将镇纸捞了起来,莹润润,触手生温。爹爹说过,暖玉者,触手升温也,做人当如是…

忽尔想起,这是他还回来的,就在前些日子,他也曾这样摩挲着,这上头或许,还有他的温度在…

马面裙,裙身裁做六幅,三幅拼作一片,共两片,两片各有一幅裙门交叠。裙褶子清儿帮着我熨好了,沿着褶子,将缝进裙头的那一截也缝了起来,裙头要先上系带,裙身要收边,再圈银,最后上裙头,再熨烫,就差不多了。

这两日,不想别的,只专心做裙子,镇纸就在针线簸箕里搁着。

清儿看见了,什么也没说,低头做事。

灵儿也看见了,愣了愣,问道:“姑娘,我放回去吧?”就要伸手拿。

我拦着她道:“就放这儿!”

灵儿奇道:“我放书案上,不都是放书案上的!”

我无奈道:“没事儿,就放这儿!”

灵儿犹豫半晌道:“可别碎了!”

清儿过来一壁拉她走,一壁问她:“姑娘的裙子做好了?再给我也做一条吧!”

隐隐听得灵儿的声音回道:“没呢!快了…自己做去…”

手上没停,看了眼镇纸,不管她们怎么想,就这样,挺好!

寻思着,有两日没去看母亲了,明日一早去看看,陪母亲说说话。

却听见门外仿佛是春妈妈的声音,约莫是来寻清儿的,心下又疑惑,往日都是差了小丫头把清儿唤出去的,今日…莫不是来寻我的?

正不解,听见一亭人唤道:“见过太太!”

我急忙把簸箕往身后一拉,裙子折好收了起来,起身迎了母亲去。

母亲拉了我到里间榻上坐下,问道:“这几日都在赶裙子?”

我点头,歉意道:“都没去给娘请安,是女儿不是!还想着明早就去陪母亲说说话呢,倒还劳动母亲来看我了。”

母亲笑道:“无妨!我看看裙子做的如何?”

我扭捏道:“娘就别看了,等做好了,您直接上身不就行了!有这两个丫头帮我看着呢!您就放心吧,肯定能穿!肯定能在中秋就让您穿上!”

母亲又笑道:“可是你说的,中秋可没几日了!若是不能穿,可也来不及了。”

接过灵儿递给我的茶盏,呈给母亲道:“您就信我一次吧!”

母亲笑着看向春妈妈道:“看样子,你白担心了。”

一旁春妈妈应道:“瞧您说的,我们姑娘给您做的!我才不担心呢!我只心疼姑娘赶的辛苦!”

母亲顺手将茶盏搁塌几上,对我笑道:“你快别做了,我这还没穿上呢,就落了一身埋怨。”

春妈妈扶了我道:“姑娘可是看着的,谁敢埋怨太太啊!分明就是太太心急,想看看姑娘做的如何,又怕累着姑娘,如今可是太太发话了,姑娘可别急着赶了!”

我轻轻靠了春妈妈应道:“也没赶!就是想自己做,不要她们帮忙,她们就都说我在赶呢!这就要好了,妈妈放心吧,娘也放心,肯定能中秋穿上!”

春妈妈轻叹一声道:“看看我们姑娘,又能干又孝顺,姑娘中秋的衣裳可备好了?”

我却忘了自己的,只应道:“有灵儿呢!您放心!”

一起望向灵儿,这丫头似乎也想到了,大大方方道:“嗯,备着呢,待姑娘手上歇下了,就可以上身穿穿看。”

春妈妈点了头道:“我先替姑娘看看去?”

我心下微楞,便道:“就麻烦妈妈啦!”

清儿引着春妈妈出了里间,灵儿站门口看了看我,我微笑道:“你们带了妈妈去看看吧!”灵儿这才应了出去。

母亲点头道:“这两个丫头不错,知道护着你,就是心眼儿还是少了点。”说着抬起茶盏,吃了口茶,接着道:“不过你这样的主子,有她们俩儿这样的也好”

我想了想,不由道:“说起来,我都不记得,她们是什么时候来我身边的了,模糊记事了,她们就在。”

仿佛他也是,开始记事了,身边就有他…

母亲搁了茶盏,似乎在回忆道:“都是家生子,只有这样才放心,可就算这样,也要看你们的缘分…如今看来,还是你父亲说的对,他说:女儿家身边的人既要机灵,又不能聪明过了,还是本分要紧。我有了你,便心满意足,只顾着心疼你,如今看来,我和你父亲一意宝贝你,却是害了你,你终究还是不知事…”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母亲沉默良久道:“你舅父说的那门亲事,样样都好,上头没有婆母,也没嫡亲的兄弟姊妹,就小两口过日子。唯一不大妥当的,就只是…身边有另一个房头的亲戚,隔了墙住着,我就担心,这点亲戚间的闹心事少不了,你能不能应付,你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的,家里头把你护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