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之涣

（688—742），字季凌，并州（山西太原）人。祖籍晋阳（今山西太原），其高祖迁今山西绛县。为人豪放不羁，常击剑悲歌，其诗多被当时乐工制曲歌唱。名躁一时，常与高适、王昌龄等相唱和，以善于描写边塞风光著称。代表作有《登鹳雀楼》《凉州词》等。“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更是千古绝唱。《全唐诗》存其诗六首。

登鹳雀楼——王之涣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译文】

夕阳傍着远山西坠，黄河向东海奔流。若要看尽千里风光，就要登上更高的一层。

【赏析】

鹳雀楼，因常有鹳雀停留其上而得名，旧址在今山西永济。楼有三层，向前可瞻望中条山，向下可俯瞰黄河。

诗人以千钧巨椽之笔，写登楼放眼所见的莽苍的中条山在夕阳中的壮丽景象和黄河奔腾入海的磅礴气势，其浩瀚壮阔、雄浑苍茫的大境界已经足以震撼心灵。但诗人并未就此故步自封，而是说要“更上一层楼”，才能穷其千里目。不仅衬出在写景之外，更有未写之景在，而且将楼之高形容到极致。全诗仅仅二十字，却有尺幅千里之势，又透出平易而深刻的哲理，千百年来为人们所传颂。

凉州词——王之涣

黄河远上白云间[1]，一片孤城万仞山[2]。

羌笛何须怨杨柳[3]，春风不度玉门关[4]。

【注释】

[1]黄河远上：远望黄河的源头。远上，远远向西望去。[2]孤城：指孤零零地戍边的城堡。仞：古代的长度单位，一仞相当于七尺或八尺（约等于213厘米或264厘米）。[3]羌笛：古羌族主要分布在甘、青、川一带。羌笛是羌族乐器，属横吹式管乐。何须：何必。杨柳：《折杨柳》曲。古诗文中常以杨柳喻送别情事。《诗经·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北朝乐府《鼓角横吹曲》有《折杨柳枝》：“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4]度：吹到过。玉门关：汉武帝置，因西域输入玉石取道于此而得名。故址在今甘肃敦煌西北小方盘城，是古代通往西域的要道。六朝时关址东移至今安西双塔附近。

【译文】

黄河源头好似远远地伸上到白云之端，那一座孤城背靠着万仞高山。不要埋怨羌笛吹起《折杨柳》的悲曲，只因和煦的春风未曾吹到玉门关。

【赏析】

凉州词，又名《出塞》，是为当时流行的一首曲子《凉州》配的唱词。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七十九《近代曲词》载有《凉州歌》，并引《乐苑》云：“《凉州》，宫调曲，开元中西凉府都督郭知运进。”凉州，属唐陇右道，治所在姑臧县（今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

向西眺望，滔滔黄河流水有若远在白云之间，向东眺望，一座孤零零的玉门关远远可见，还有那万仞高的群山，苍茫悲凉之中，更加见出古城的孤拔超绝。当此之际，忽闻羌笛所吹《折杨柳》曲，声音悲凉，如怨如诉，边塞征人之苦情自可想而知。诗中却用“何须”二字，转谓征人和煦春风不会吹度到玉门关，不需怨杨柳尚未萌芽，语意双关，曲折传达出戍边征人的悲怨，朝廷恩泽之不及于边塞犹如春风之不度玉门关，倍加见出沉痛。

全诗于壮观中寓苍凉，慷慨雄放而神气内敛，骨力浑融，意沉而调响，不愧为边塞诗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