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父亲病重滨医住院（上）
父亲年轻时养家糊口，历经艰难，积劳成疾，像许多同龄人一样，上了年纪各种病也显现出来。2016年4月20日晚（周三），大哥打来电话，说父亲哮喘病犯了，夜里喘不上气，腿也肿了，准备到滨医给父亲看看，考虑到天色较晚，大哥让我今晚就别再往家赶了，明天一早联系好梁春文的车，带着父亲直接到医院。
21日8点，我准时赶到医院，刚到门诊大厅，二哥打来电话说到医院了，和父亲正在医院门口，我赶紧在门诊处借了一辆轮椅向门口跑去。在远处就见大哥、二哥站在门口，父亲坐在门旁的路沿石上，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叫了声爹，父亲闻声抬起头，强打笑脸叫着我的小名。我看到父亲混浊的眼中透出亲情的惊喜，出门在外见到亲人那种欣喜在父亲脸上仅是短短一瞬，父亲虚弱的很，抬头都要费些力气，脸色疲惫，眼皮耷拉着，没一点精气神。看着父亲都病成这样子，见到了自己的孩子还要强作笑颜，我不仅心里一酸。“赶紧的，跟着我先给咱爹挂上号。”大哥推起轮椅，我在一边扶着父亲，大家一路不说话，在路上父亲两次扭过头，浊浊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头发上，我知道父亲的心思，一段日子没见了，父亲挂牵着我的身体。快到门诊楼门厅时父亲慢慢问：“向单位领导告的假？！”我轻轻对父亲说：“您就甭管了，咱先挂上号，让大夫查查咱的身体。”
医院里的人很多，排了好长时间的队，10:40左右终于轮到就诊，我和哥哥向医生表示先住院治疗。11:20办好了住院手续，安排在住院一部三楼呼吸内科19床。下午紧接着是血常规、肝肾功、心电、X胸透、CT、血钾、肺功等各项体检，大大小小共8项。做完胸透准备做肺功时，肺功检测室下午无人。一遭检查下来，父亲的体力有些不支，我和大哥先将父亲推回病房休息。想到父亲的体质太弱，就请求主治医生将心电、血钾等项目改为床检，父亲呼吸本来就困难无力，再去检查肺功能和肺活量无实质意义，医生也说当前的体质状况肺功暂时不能做，便将肺功能检测项目取消。15：30父亲的血钾检查报告单出来了，主治医生将我和大哥叫到医生办，神情严肃的说，父亲的病情很严重，同时存在肺气肿、肺心病、高血压、肾衰等症，血钾值高达7个指数，医生解释了血钾过高会造成心脏骤停、猝死等情况。医生拿出治疗方案，立即进行降钾处理，一边降钾一边同时治疗肺气肿和肾衰，给药量定到最大，当晚光输液输了8袋，直到第二天凌晨才输完。因为大量使用胰岛素，血糖降的很低，三次直接静脉推注高纯度葡萄糖，血钾下降不明显。
22日早上刚上班，医生便把我和大哥叫到办公室，直接告知父亲的脏器都衰竭，血钾值高居不降，随时都存在生命危险，目前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只能联系重症科安排转入ICU重症室，如果不转重症监护室，考虑转院进行保守治疗，让我们先商议一下，尽早做出决定。我和大哥刚回到病房，后脚医生便送来了病危通知书，催促我们赶快下决定。对于普通的人来说，都是临病投医，不具备相应的医学辨知力，因为资源和情势的不对等，我们没有能力对治疗方案作出合理正确的选择，大多的人都是按医生要求，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二哥、姐姐、四弟和妹妹都不在身边，面对亲情和生命，面对生身老父亲，我内心万般纠结、无助，就像两团火堵在心口炙烤，左不是，右也不是。没有任何人会告诉我，医疗行为的真实意义和背后真相是什么，如果以单纯的治疗为目的，选择并不为难，哪边有利于病情就选择哪边，然而在眼前，一边是ICU，一边是重病的父亲，我却猜不出希望在哪边？在厚重的层层困扰中，医生所说的话让我再清楚不过，真正含义说白了就是“想在医院就必须进ICU，不想在就赶快走！”如果进ICU，年迈的父亲肯定会遭罪，肉体与精神上的痛苦使病情雪上加霜不说，气若游丝的父亲怎能经得起折腾。如果不进ICU，在别人眼中被视为养儿不孝，兄妹一大帮，不舍得为父亲花钱，放弃老人的生命。我已被道德牢牢地绑架，深深地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在医院走廊，我着急地走来走去，苦苦地找不到一点对策。这时大哥出来叫我，说医生又送来病危告知书，催着作决定。大哥说，姊妹们都不在身边，对与错也只能咱兄弟俩商量着办，我同大哥在楼道匆匆商量了一下，下决定时依旧没勇气脱开传统的理念，最终还是让父亲进ICU治疗。回到病房，我同父亲说，咱住的病房是加床，环境条件差，年龄大了，不利于治疗，医生通知咱换间清净点的病房。父亲看看四周又看看我说：“这不老好么，在这里就行，别的埝子花钱多。”话还没说完，一年轻的医生闪进来，当着父亲说，19床，不是要你转ICU吗？商量出结果了没，不行就转院！父亲历经世事，一听便听出理道，说：“不转病房，俺哪里都不去。”医生走后，我和大哥慢慢同父亲商量，人家医生让咱到ICU去，那里条件好，设备先进，病好的快，得听人家医生的，如果不去，人家让下午就叫咱转院，你要不愿去，咱们去二院。父亲依然表示不同意。没有办法，我和大哥到医生办公室说明情况。一进门，那个年轻医生就说：“这事咋由着病人，ICU花费也不算高，一天也就两万出点头，人家兄弟一个的都担得起，你们兄妹六个还担不起吗，老人治病要紧，这些应该不是多大的困难，人家急症科那边很忙，不能老等着你们，回去赶快姊妹们商量商量，抓紧给个信！”兄弟俩回到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没忍心再说啥。正要吃中午饭的时候，医生又送来一道病危告知书，短短半天功夫，接连送来了三张告知书。看着一道道病危告知书，我和大哥心里也有些没底，随着医生来到办公室。医生头便走便说：“病号血钾值8.3，器官都衰竭了，看着表面精神挺好，只是暂时的，在呼吸科医疗设施有限，没办法治疗，你这做家属的不配合治疗，一上午都拿不出个决定，下午一上班必须给个决定，不去ICU，下午就自己联系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