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一盏长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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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行春节

傍晚的京城灯火璀璨,沿街点着一排排红烛,树上帮着红绸花,枝头系着红布条,古桥上,城河边,老树下,一双双身姿出挑的人儿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副美好的风景。

容铃和龙景绍带着面具出了府,容铃好奇的四处张望,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热闹,难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龙景绍在一个摊位前站住脚,他拿起一枝花簪子,簪子一头是立刻陶瓷小桃花,粉色的小红像树上刚摘下来的那般真实,龙景绍二话不说就付了钱,然后感觉过去跟上容铃。

龙景绍碰了碰容铃的肩膀,把花簪子送到容铃手中,说道:“行春节,戴个桃花簪子,能有个好运气。”

“你还相信运气这回事啊?”容铃抬头看龙景绍,迟疑着伸出手去接桃花簪子。

龙景绍没给她,一手扶着容铃的下巴,将桃花簪子横着插到了容铃的发间。

“这运气呢,很重要,有些人再努力,可他能做皇上吗?”龙景绍的视线停留在容铃的脸上,他双手扶着容铃的肩膀,语气平淡:“其实也可以,只要更努力一点。”

“皇上跟你究竟有什么仇怨啊?”她怎么觉得龙景绍整天憋着坏对皇上呢?容铃转了个身子躲开龙景绍,她继续往前走。

龙景绍继续跟着她,他的手转着一把折扇,此刻一门心思全在容铃身上。

容铃没走几步里拉住了龙景绍停了下来,不远处一棵树下,有一个戴着蓝色面具的男子,似乎正跟一个女子在说话。

容铃指了指前方,问龙景绍:“那不是胡二清吗?”

龙景绍这才瞧见前方的身影,语气颇有赞赏之意:“好小子,我说今儿个怎么对行春节这么上心。”

他俩没去打扰胡二清的好事,绕过城河,只见一棵枯树上绑满了红布条,树下有个老婆婆在摆摊,可她只在地上铺了一张红布,红布上什么也没有,容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再瞧,仍是空无一物。

容铃在摊前蹲下来,礼貌的询问:“老婆婆,您在卖什么呢?”

老婆婆听见容铃的话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神神叨叨的来了一句:“本是游龙驻人间,奈何娇女祸江山。好坏全在你们一念间,做事还需细斟酌后再定下,莫要作下孽债。”

“……什么?”

老婆婆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缓慢的呼吸着,似乎正陷入睡眠。容铃疑惑看向身旁,龙景绍揉了揉她的脑袋,解释道:“这是个神婆子,你要想算命,府上不是有夜星吗?”

没待容铃回答,不远处几声吵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放手!楼听之,你再无理取闹本公子可要生气了!!”

“欧阳谨,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本姑娘能看中那是你的幸事!你还生气,你气一个我看看?”

这似曾相识话语……

只见欧阳谨被楼听之捏住了一只耳朵,正吃痛的放狠话,但楼听之完全不惧怕他那一套,拧耳朵的手反而更使劲了。

这是京城最新的一对悍妇悍夫,所到之处必定是一场战争,可怜欧阳家的公子手无寸铁,被楼家的千金整日里玩弄在股掌之中。

在外面还好躲一点,但自从欧阳谨回了京城,只要一露头就能被楼听之逮到。

何况今天是行春节,这么好的日子,欧阳谨冒着被楼听之找到的风险也要出门来浪摆,可他在出门没多大会就被楼听之截胡了。

想到会碰上楼听之,但他没想到她的动作有这么快。

“楼听之,你一个女子能不能主意下仪表?这样的女子我娶来都是给我欧阳家丢人!”

“丢人?你整日里沾花惹草,打牌遛狗逛青楼,连我这个未婚妻都置之不理,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又算什么?还嫌我丢人?”楼听之生气的松开他的耳朵,一伸手揪起了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质问他。

欧阳谨抓住她的手,扯了扯却没扯开,此刻他只恨他爹当初为什么不让他习武!现在连个女人都争不过!

“得,我不嫌你丢人,那你总得给我点自由吧,我是做生意的人,这要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我还跟谁做买卖?”欧阳谨往后退了不少的路,已经把自己的要求降到了最低。

楼听之仍不满意,她如鹰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欧阳谨的脸,问道:“做生意?谁家做生意大晚上的出来做?今天可是行春节,你是来找别人家的小娘子做买卖?你当我是傻子呢?欧阳谨。”

“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都实话跟你说了。”欧阳谨摊手,因为楼听之,可让他在京城出尽了风头了。欧阳谨有个泼辣的未婚妻这件事,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现在连青楼都很少能看到欧阳谨的身影了,姑娘们都怕楼听之会来找麻烦。

“走!跟我去找欧阳伯父说个清楚!”楼听之拉着他就走,欧阳谨再次开始抗拒。

好家伙,又拿他爹压他?

欧阳谨气的跳脚,却又拿楼听之毫无办法。

怪就怪欧阳老爷子和楼老爷子,俩人自己交情好就罢了,非指婚他们的孩子也要好好的在一起。

这在一起能好的了吗?

对于楼听之的性子,欧阳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自己儿子也不是什么简单孩子,让楼听之收拾收拾他的脾性也好。

欧阳老爷子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了,楼听之的爹就更装看不见了,偶尔说自己闺女几句,也不重视。

他俩都是觉得孩子们自己的事,他们这老一辈就不参与了吧。

这可苦了欧阳谨,整日里提心吊胆,这还没把楼听之娶进门呢,将来她要是进了门,那让他还怎么活?

这一幕,容铃砸了咂嘴,感叹道:“他们从武林大会一直闹到现在都没散伙,也算是真心相爱了。”

龙景绍忍俊不禁,接着容铃的话给予评价:“欧阳谨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关心他的未婚妻,在京城这是第一对,算是开了先例了。”

容铃早已见怪不怪了,谁让红夜萝和度一方也是这样吵闹?

想到这里,容铃的脸上没了笑意,不知道师娘此刻在做什么?她一声不吭突然跑出去,师娘一定担心的不得了。

容铃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她逃避现实的方式似乎有些自私。

龙景绍瞧着她的情绪变化,不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或许是家里面?

“累了吗?”龙景绍唤回容铃的思绪。

容铃点点头,摘下面具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把面具重新戴回去。

“确实很晚了。”龙景绍抬头看了看天空,月挂正中,他道:“回去吧,想玩明天再出来玩。”

回去的路上,容铃一言不发,默默的垂着头跟他走。

龙景绍猜测容铃大概是想回家了,可家里又情况多变。他昨日里把容铃从那群人里带出来时,容家杨的心腹估计也能认出他的脸,容家杨找上他,恐怕也是迟早的事。

看来他有必要亲自跟容家杨交谈一下,这嫁女儿怎能如此草率?

容铃摘下面具,脸上被捂得红红的,如同一颗白里透红的桃子,龙景绍仗着身高,弯下腰揉了揉容铃的脸,容铃却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别给本姑娘动手动脚的。”

“你怎么也开始学开那个楼听之了?”龙景绍故意严肃起来,他看着容铃的小脸,又有几分不正经:“可惜我不是欧阳谨,不像他那么没骨气,不过,我也能配合你一二。”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容铃看他一眼,表示不理解,然后率直往前走。

龙景绍紧紧跟着她,解释道:“我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教出你来?实在有趣。”

“我师父和师娘啊,他俩很厉害的,我师父从小学毒,后来又研究医术,而我师娘专注学武,师娘的父亲曾当过两轮的武林盟主,而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徒弟。”说到最后,容铃有些神气。

确实,这么有能力的两个人做师父和师娘,容铃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那你不想回容家是为什么?只是认为容家杨不是你爹吗?”龙景绍又问道。

容铃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又缓缓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看着街道的红烛,眸中有些火光,道:“其实也不是的,单回了将军府也没那么可怕,但要嫁给皇上才是真吓人,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些,但至少也知道,进了后宫,差不多就意味着要永远在里面了吧。”

“我懂了。”龙景绍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

天下人羡慕容铃能进宫常伴皇上身边,从此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而她则想的是,进宫便是失去自由时,后与三千佳丽共享郎君,那如同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