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见倾心,二见定情!(2)
03.
须臾,便闻整齐行进的步调,几排盔甲护卫声势浩大,将他们团团包围。
琉璃见状,头脑清醒地亮出宫牌,以免他们不长眼伤了公主丝毫。
领军将领带头恭敬揖手,他奉王上之命护公主性命无忧——王上仙枝苠深知自己掌上明珠的性子,遂下令未危及性命无须救驾。
仙岁然嘴角一抽,未危及性命无须救驾?她还是父上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吗?
看这阵仗,一惹了祸似要被体面请回去……责罚?她哀号!
未到一炷香的时间,陈国公主扮作少年郎潜入云喜阁捉风流倜傥的未来夫君缪岑元的事不胫而走。
汴京城内流言四起,王上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
事关家事,以免再落人口舌,王后只得先安抚王上怒气,再商议此事。
公主殿内,仙岁然梳洗完毕,正坐铜镜前,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被琉璃巧手用盘发簪随意一绾,并缀以紫玉坠子的步摇装饰,正配这一身雅紫襦裙。
仙岁然盯着铜镜出神,指尖有意无意地把玩着绣以银线蝴蝶的淡蓝披帛,不由得担忧被禁别殿的缪岑元:“琉璃,他如何?”
琉璃为仙岁然戴上银铃耳坠子,道:“现下性命无忧。”她瞄了一眼铜镜里一脸愁容的仙岁然,“这次王上甚是恼怒,恼公主您私溜出宫,更怒驸马爷竟不顾王宫颜面,不念与你已定亲,厮混烟花之地……欲退了这门婚事……”
仙岁然抿唇,一听要退婚,腾地起身:“我要去见缪岑元!”
见状,琉璃急了,手里还捏着另一只耳坠子追上前:“公主!”
仙岁然前脚还未迈出殿外,把守殿外的内廷侍卫后脚便上前俯首揖手。
“让开,我要出去!”仙岁然拿出一腔派头作势要闯出殿。
“公主,还请莫为难我们当值的。”内廷侍卫语气恳切。她若再硬闯,便显得她这公主不得体,无理取闹了。
琉璃轻拽了拽仙岁然的衣袖,嚅嗫道:“公主,我们……还是回殿吧。”
仙岁然眸光一黯,愤甩衣袖撒气。
区区内廷侍卫把守就想困住她?太小看她了。
正殿门把守森严,她……自有法子!
琉璃惶恐不安地搓手,生怕动静引得值守殿外的内廷侍卫怀疑,低声道:“公主。”
仙岁然从窗棂探出脑袋,笑语盈盈:“琉璃,快点!”
此窗棂乃是秘密打造,仅她与琉璃知晓,以殿内观赏屏风做掩护,将窗棂掩藏,至今无人疑心。
先前她与琉璃私溜出宫去寻缪岑元便是经此钻了侍卫把守的空子,一路从偏僻无人值守的后宫内廷偷溜出宫的。
缪岑元被关的偏殿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后,这里常年无人居住,遂无人打理,很是破烂不堪。
仙岁然与琉璃鬼鬼祟祟贴着墙边卑躬挪步,生怕被值守在偏殿的侍卫发现。
绾发上的步摇随风轻轻摇曳,仙岁然转念一想,她堂堂公主何须偷偷摸摸鬼祟如贼!
这是陈国内廷,偏殿里是她的夫君,她来瞧一眼有何不可?
片刻,仙岁然挺直脊背,示意琉璃搀扶她,她要让缪岑元瞧一瞧,她可比云喜阁里的姑娘摇曳生姿。
侍卫一见公主亲自驾临,面面相觑犹豫再三,这才放行。
仙岁然示意琉璃给他们赏银,有眼色的人确实该赏。
推门而入,殿内陈设寥寥无几。
缪岑元一袭冰蓝袍服立于画案前,左手轻捏右手袖口,右手握狼毫提笔挥洒,犹如画中人,低眉凝眸间让她一颗凡心如烟火绚烂。
“你还要正大光明地看我多久?”缪岑元将笔搁于青玉石笔架上,抬眸将她的痴样收入眼底,瞄了半晌她只戴了一只耳朵的耳坠子才悠悠敛回视线。
偷看他被逮个正着,仙岁然脸不红心不跳,甩袖踏步,义正词严:“我看我的夫君,有何不妥?押你回宫完婚,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天下皆知。”
缪岑元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论歪理功力她天下第一。
“家父已得王上召令动身赶往汴京,想必是为了我与你的婚事……”
仙岁然愣神思忖,长辈相见,定是商议他们的婚事,他既已弱冠,她也及笄,婚期是该提上日程了……
仙岁然从出生起,便与常人不同,命里水逆不说,天生与鬼神圣灵犯冲。
每逢中元节,父上与母上便百般说辞将她困于宫殿——中元节鬼门大开,鬼物生灵作祟,以免她碰上百鬼夜行等不洁之物,沾染她眼。
身为陈国公主却无法尽公主之职为陈国祈福诵经,她心里总过意不去。
可她心里清楚得很,她自身招惹鬼神圣灵,若无佛木符佑她,她怕是也不能安然度过这么多年。
虽说上苍对她不公,但也不薄,好歹与她命定姻缘之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他表面佯装风流毫不怜香惜玉,实则却是嘴硬心软。
“早日完婚,也好让你心归家府。”仙岁然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严妻之态。
“公主。”缪岑元无情打断仙岁然的飘远思绪,白净修长的手轻执起案桌上的宣纸,“悔婚书还请公主过目。”
悔婚……书?仙岁然双眼蓦然睁圆,一脸难以置信地提裙上前。
她一把夺过他口中所说的悔婚书,情真词切,当真是字字诛心。
她是仙岁然,是陈国公主!他想悔婚?她偏不遂他的愿,她看中的人五花大绑也要夺得,何况区区逼婚小事!
仙岁然利落地撕毁墨迹未干的悔婚书:“缪岑元,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缪岑元盯着她气鼓鼓的脸,心中微涩,喉咙发干:“公主莫强人所难。”
“我是公主,何人敢不遂我心意?”仙岁然说得心里发虚,折子戏里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可她偏偏想尝尝强扭的瓜是何滋味?
父上将缪岑元关押在此是明智的,待他们完婚,他便再也无反悔之机了。
仙岁然转身欲出殿,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从袖里摸出衿缨,撒气似的愤愤塞入他的手里。
这可是她让琉璃教她的针脚,她一针一线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呢,里头的香料也是她亲自调配。
看着她摔门而去,缪岑元紧握着衿缨,迈步欲追,却又生生止住脚步。
嘴角浮出一丝苦笑,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奉家父之命来汴京买地皮开府为迎娶公主做准备,可他赴汴京却夜宿云喜阁,故意放出消息让公主知晓,便是想让公主失望至极而主动退婚……
望风折返的琉璃远远瞧见公主如壁虎伏于门上,耳朵紧贴静听殿内动静。
琉璃挥手支走值守偏殿的护卫,缓缓靠近,不自觉压低声音:“公主?”
心虚的仙岁然经不住琉璃这悄无声息的一吓,脑门猛磕上门,动静不小,引得殿内的缪岑元心猛然提起。
“琉璃,你要吓死我?”仙岁然努力抑制声调,以免被缪岑元知晓她在殿门前偷窥。
琉璃一脸委屈,仙岁然见状也不忍开口责骂,轻揉着脑门:“我们偷溜出宫殿之事还未被发现吧?”
琉璃直勾勾盯着仙岁然脑门上磕红的一片,心疼地拧眉:“未被发现。”琉璃欲言又止,显眼地偷瞄她却被仙岁然逮个正着,琉璃只好如实相告。
原是她们来见缪岑元之前,缪岑元竟欲翻墙离宫逃婚,他躲过了宫中巡逻守卫的护卫,却被神出鬼没的暗卫当场逮住,行迹败露,被扭送回偏殿。
仙岁然扬拳,拧眉磨牙,他不仅提笔写悔婚书……竟还逃婚?
那她就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如何抗旨悔婚。
琉璃一听此计,面露绯红,结巴道:“万万不可,公主!”
仙岁然伸手轻敲着琉璃的脑袋,心意已决:“照我的吩咐去做。”
“公主……”琉璃带着哭腔。
“快去!”仙岁然轻声催促,眼珠转悠,轻哼戏调。
天色渐晚,春宵一刻值千金!
琉璃听令备了酒菜,偷瞄了一眼今夜势在必得的仙岁然,默默退出偏殿。
烛火轻燃,仙岁然佯装泰然端酒而饮,却呛咳得满脸通红,她用余光偷瞥一眼端坐软垫的缪岑元,一派正人君子作风让人忍不住想要越矩轻薄他一番。
仙岁然谄媚替他斟酒的模样让人不起疑心都难,五次三番让他尝一尝这壶佳酿,目光与他一对上,她便心虚地低头挠耳。
这酒有问题。
缪岑元唇畔忽而染上一抹了然的笑,手一伸将酒壶攥在自己手里,温柔轻语地替她斟满酒樽。
仙岁然招架不住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之举,兴致颇高地饮酒过量,本想浅尝辄止办正事,酒过三巡便将正事抛诸脑后——将缪岑元一举拿下!
缪岑元倒一滴未沾,不胜酒力的仙岁然却醉得迷糊。
她脸泛霞红,眯眼犯晕,一手高举酒樽,一手托腮凝望:“咦?缪岑元,你怎么多长了个脑袋?”
话音刚落,她便冷不防打了个酒嗝,手提裙袖轻拭嘴唇,唇脂印于雅紫襦裙上,绽放如桃花。
缪岑元盯着她晕染在唇边的唇脂,倾身越过桌身,蠢蠢欲动的手缓缓靠近,却被她蓦然一睁眼吓得全身颤了颤,额角冷汗浸出。
仙岁然双眼脉脉含情,眼疾手快地执过缪岑元修长白净的手,拉到她原本白皙如脂却因酒泛红的脸颊上轻蹭:“夫君……”
她唤的一声娇滴滴的“夫君”酥得缪岑元骨头都要软了,若不是她醉酒松手,他怕是也不能猛然心惊回神,差点……他就想从了她罢了。
不管宅府勾心斗角,不顾朝廷权力制衡……他虽身担缪家嫡子与陈国驸马爷双重身份,可他只想与自己所爱之人相伴一生。
缪岑元盯着她在烛光中扑闪的睫毛半晌,重重呼出一口气,动作轻柔地从她手中抽出酒樽。生怕闹醒了她,她又会不顾公主身份做出奇怪举动。
他看她睡得如此香甜,眉心轻拧,她当真以为他非比常人坐怀不乱?
04.
偏殿大门一开,微弱烛火迎风摇曳。
缪岑元敛起一脸温柔,警觉回头。
来人脚穿浅踏有意放轻步调,一袭白色狩衣,头戴立乌帽子,手执蝙蝠扇,清冷俊美的脸隐没在橘红的烛光里,一双邪魅足够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半眯,眼神锐利。
不省人事的仙岁然倚在缪岑元怀里,在旁人看来两人举止亲密。
缪岑元手执宽袖轻拭她晕染的唇脂,冷面正色道:“不待通传便擅入偏殿,不知该怎么责罚才能抵过?”
“缪岑元,百闻不如一见。”
被唤大名的缪岑元身躯一震,此人着装异于常人,他与此人未曾谋面,此人却识得他?
缪岑元皱眉凝眸,声音冷冽:“你是谁?”
“阴阳寮新上任的阴阳师,神东迟。”神东迟紧盯着缪岑元揽住仙岁然的臂膀,腮帮子紧凹,为不越内廷礼仪止步不前。
师承阴阳师,不负他待如父亲般的师父安令奇明的厚望,他此番奉旨得诏入宫,一是为朝廷占卜行事的吉凶,二是为公主仙岁然及笄之礼后的大婚选个良辰。
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与肩负的重任,也知道缪岑元是公主的未来夫君,更知他只是为保陈国安泰、为佑公主一世平安的阴阳师,仅此而已。
“夜已深,公主该回殿歇息了,虽说你与公主有婚约在身,但还未行成亲之礼,公主夜宿偏殿恐有不妥,礼仪之教不可违。”
缪岑元将神东迟转瞬即敛的敌意尽收眼底。
若不是琉璃急匆匆入殿打破剑拔弩张的氛围,今夜内廷怕是不安宁了。
琉璃见到神东迟一时惊诧得忘了行礼,被他冷面一记低喝吓得身躯一颤。
“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公主回殿休息!”
“是。”琉璃垂手乖巧应道,搀扶醉酒入梦的公主回殿,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若是神东迟知晓公主今夜所安排之事,他对公主无法重罚责骂,受苦的便是他们这些侍奉之人啊。
常年在宫中做事之人都知神东迟面容温柔实则冰冷疏离,若行事无手段,安令奇明又怎会在他弱冠之时便将阴阳寮交付于他。
神东迟五年前师承安令奇明担任阴阳师之职,肃清阴阳寮残支干党,整治阴阳寮内外腐败,雷厉风行的手段令朝中大臣忌惮。
朝中大臣为一己私利联合上书奏本王上,言辞恳切立意明确,望王上废除阴阳寮,将以阴阳师为首的占卜阴阳道士赶出陈国。
列满罪状的参奏却不翼而飞,指向神东迟用祟灵销毁于他不利奏请的流言不胫而走,王上为平朝廷议论下令彻查此事,却因无迹可循而不了了之。
对此事满腹疑虑之人暗中调查,终因神东迟行事无机可乘而碰壁。
半开的窗棂偷灌入夜风,拂起他们飘长的青丝。
两人面面相觑,缪岑元敛眸撑桌而起,双手背在身后:“阴阳师入宫不回阴阳寮,夜闯偏殿是何意?”
神东迟面不改色,手紧握蝙蝠扇柄:“我奉王上诏令回宫,途经公主殿外听闻公主私扰偏殿,特赶来瞧一瞧,怕公主扰了你的清静。”
“是吗?”缪岑元眼尾带笑却冷着脸,既知公主来此却不招摇,真是为公主考虑啊。
“夜深了,你也该歇息了,告辞。”神东迟话音一落,利索出了偏殿不再逗留。
直至偏殿的光亮隐没在夜色里,神东迟才停步回头,眸里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05.
头疼!脑袋里似钻进了蜜蜂嗡嗡作响,扰得仙岁然美梦难续。
脚猛地一抽筋,疼得她乍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拧着细眉双手掰扯着脚底板,待揉得好受些了,她这才打起精神环顾殿内。
眼珠子直转悠,她抬手敲了敲脑袋,她还没醒?她不应该和缪岑元在偏殿吗?怎么她又回来了?
“琉璃!”嗓子似琴弦断了一般嘶哑一鸣,仙岁然双手覆在喉咙处,猛咳几声,差点咳出三魂七魄。
“醒了?”一记低沉、细辨却暗含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化开。
仙岁然被这陌生的男声吓得三魂丢了两魂,颇有被调戏的气势,随后她大喊救命。
“小仙。”
仙岁然闻言噤声,可嘴巴仍保持张大的动作,她仔细地盯着屏风后的那抹颀长身影,从小到大,只有一人如此唤过她。
神东迟,她的亦师亦友。
神东迟着一袭白色狩衣,手捧色彩鲜艳的壶装束从屏风后走出来。
自五年前,神东迟师承阴阳师后,因其师让他返东瀛以精进修阴阳道,她便与他再也没见过面了。
即便他不在陈国,她每年的生辰他却从未忘过,托人越洋送来的物什甚合她的心意。
仙岁然一见神东迟,便喜上眉梢一跃而起,连珠绣鞋都来不及穿,赤脚奔入他早已张开等候的怀抱中:“神仙!”
“神仙”这名是神东迟做她儿时伴读时,她一时兴起唤的,一唤多年,便再也改不过口了。
他说,他喜欢这个名,似能潇洒恣意。
一别五年,他相貌依然,身材瘦削却匀称结实,明眸依旧如星。
神东迟一手托着壶装束,一手顿在她青丝如瀑的发顶,任由她蹭在他的怀里。
“然儿,”神东迟眉心轻拧后舒展,谨遵身份有别,不动声色地与她隔开距离,“我给你带了一套东洋贵族女子的壶装束,作为你迟来的及笄之礼。”
仙岁然眯笑,如获至宝似的轻托过壶装束,颜色鲜艳张扬,绸面绣花精致,她赞道:“好漂亮。”
“然儿喜欢吗?”
“喜欢喜欢。”仙岁然拿着壶装束在自己身上比量,“尺寸正好。”
神东迟眼含深情:“就是照你尺寸找的上等裁缝定制的。”顿了顿,问道,“然儿,来年入夏,东瀛有天神祭,你愿与我一同去吗?”
仙岁然一听要越洋游玩,干脆答应:“好啊。”
神东迟敛眉一喜,来年可期。
琉璃端铜盆而入,向公主与神东迟行了礼,便安静地绕路至镜台。
昨夜公主行事莽撞,她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却未多加劝阻,她自知有过错。
仙岁然一眼就瞧见了今日格外安静的琉璃,不明所以:“琉璃,你今日格外寡言,出什么事了吗?”
话音刚落,仙岁然便觉察不对劲,昨夜她造谋意图灌醉缪岑元欲行不轨,可今儿一早,她却在自个儿宫殿醒来,衣衫完好……莫非王上与母上已听闻此事?
“糟了!”她要去瞧一瞧缪岑元是死是活!
神东迟自是知晓她神色如此慌张是为谁,面上黯然,心忽而闪过一瞬自私:“然儿。”
仙岁然衣袖被神东迟一攥,猛然后退,她内心焦灼,牵挂缪岑元安危。
“缪岑元性命无忧。”
仙岁然松了一口气,安好便好。
她抬眸,满脸疑惑被神东迟收入眼底,他不温不火解释:“你昨夜醉酒偏殿,我让琉璃送你回殿。”
“神仙,你昨夜入宫的?”
神东迟点头,又道:“你与缪岑元虽有婚约在身,但总未行成亲之礼,大婚前,还是要掌握分寸避嫌。”
一想起昨夜她想做的荒唐事,脸便染上霞红,她喃喃道:“我知道。”
神东迟眉头一蹙,手执蝙蝠扇轻敲她肩头,拂开一团戾气过重的黑雾,怕她疑心多虑,遂编造一个由头:“衣衫沾染了酒渍。”
仙岁然听信,耸肩扭头张望,却被神东迟一柄蝙蝠扇敲击脑袋,她吃痛惊呼。
“去换身衣裙,不然你如何向王上与王后请安?”
仙岁然了然,佯装起狐狸鼻尖轻嗅,唤来一声不吭待命原地的琉璃替她梳洗换衣。
“佛木符带在身边吗?”神东迟不放心地问道。
仙岁然点头,佑她平安的佛木符她自然带在身边。
仙岁然自出生便命里水逆,与鬼神圣灵犯冲。
每逢七月半,鬼门大开,邪祟灵力强大,为保她安然只能将她困于宫殿,随着她年岁渐长,以佛木符驱鬼物生灵不洁之物,佑她平安。
除七月半邪祟冲破自身束缚能伤她,平日鬼物生灵因惧佛木符威力是万万不敢靠近她一步的,可怎么……未成形戾气过重的黑雾能近她身?
仙岁然莞尔:“牢记神仙之言,万不敢忘记,时刻带在身边。”生怕他不信似的,她从里袖摸出佛木符在他眼前轻晃。
五年前离行之际,他送以佛木符以替他守她平安,他离开陈国一是听从师父吩咐精进阴阳道,二是为寻得她自身招惹鬼神的根源以根治,却无迹可循。
如今看来,她招惹戾气鬼神圣灵的气道怕是连佛木符也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