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对峙

江翎站在铜镜前，身边相濡以沫二十余年的皇后雪胭正给他系着玉带，轻柔的抚平衣襟，给他戴上金冠。

“皇上，今日是中秋佳节，您别愁眉苦脸的了。”

江翎心不在焉的拉过她的手。“朕总有种预感，似乎有事要发生。”

“您多虑了，禁军和夜林卫都严加把守着呢。”

江翎也希望是自己太多虑了。“几时了？”

“时间差不多了。”

他对着铜镜正了正色，君王的威仪不可懈怠。“出发吧。”

一阵强风从殿内穿过，把烛火吹得胡乱摇摆，在墙上映出晃动的影子，殿内忽暗忽明，让人觉得有些鬼魅。

雪胭抚了抚心口。“来人，把窗户关上！”

在外室的奴婢们却一个也没有回应，静悄悄的像不存在一般。

“这么好的月色，把窗户关了多可惜。”

白色的倩影出现在窗边，懒懒的依靠着窗栏，手上持着一把折扇，身后的皎洁月光将她印衬得不似人间凡人。

雪胭瞬间便认出了她，惊慌了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江翎的胳膊。“是你！”

江翎往前伸出了一只手，好似要确认眼前的人是否是个幻影。“微舟……真的是你。”

霍微舟淡淡一笑。二十年未见，他苍老了许多，当年的意气风发好像荡然无存了。“我带给你的口信，收到了吧？”

“果然明泽是你杀的。”

“当然是了，那只是开胃菜而已。”霍微舟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我想要的，是你这道极品菜。”

“你似乎一点都没老。”

“你老了。”

江翎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老了，是这江山太重了。”

“是你当初自己选择的江山。”

趁二人交谈之时，雪胭悄悄的跑向门口，霍微舟随手一掷，三根银针就从她耳边擦过，插在门框上，吓得她不敢再动弹。

“娘娘，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雪胭颤栗不止的转过身来，眼眶含着泪。“本宫，本宫好歹也替你抚养了女儿，你念在这一点情面上，别杀本宫！”

霍微舟一步步走向她，将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尽收眼底。“我不能亲自抚养女儿长大，和她分离二十年，不都是拜你所赐。”

雪胭退到了墙边，双腿止不住的打颤，只能无助的看向江翎。“皇上，救救臣妾！”

江翎依旧是盯着霍微舟。“如果你有怨恨，就冲着朕来吧。”

她扬起手，吓得雪胭紧闭上双眼，但这一掌却没有落下。

“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不想死的话，出门之后乖乖找个地方躲起来。”

雪胭仿佛听到了赦令一般，甚至顾不得江翎，低着头便极快的逃出了殿外。

“接下来的，是我们之间的事。”

她取出那把金光闪闪的匕首，刀柄上的夜明珠煞是惹眼。“这把匕首你可还记得？”

江翎心中一沉。“朕当然记得。”

霍微舟将匕首拔出刀鞘，锋利的刀刃上映出那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我用这把匕首，替你杀过三十七个人，助你登上这龙位，坐拥天下。”

“如果你当时，肯留在朕身边做个平凡女子，也不会……”

她突然大声狂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角冒出了泪花。“你需要我时，说因为我不同于寻常女子而喜欢我，当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又想让我平凡！江翎，你要虚伪到什么时候？！”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已经无从辩解。“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痛苦，感受我二十年前众叛亲离的那种痛苦。”

一股焦糊的味道隐约飘了进来，江翎从窗外看去，正阳宫的后院竟升腾起了浓浓黑烟。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痛苦的哽咽了。“你真的……要置朕于死地吗？”

霍微舟一挥折扇，正阳宫的大门刷的一声便打开了，门外竟也是漫天火光，隐约还能闻见火油的味道。“想置你于死地的，不止我一个。”

她深深一笑。“能调动守军，在前后院纵火，有这种本事的人是你的亲儿子。”

江翎瞪大了眼睛。“旻儿！！！”

守军全部调离了正阳宫，又深陷火海之中，况且霍微舟势必要取他性命。江翎腰间的玉佩忽然滑落在地，似乎也预见了在劫难逃的宿命。

“如何，你现在感受到众叛亲离的滋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