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章怀憾无心谁怜人
沐息川道:“阿鬼,我近日得着一消息,那位司空明慧再现江湖了。”
剔骨鬼斜倚着,支着脑袋问:“司空明慧,那可是高手啊,没传出来她其他消息吗?”
“对了,我问问。”沐息川朗声喊道:“来个人,把近日临城的消息都给说说。”
巫谷在南疆人众遍地,消息灵通,但凡在南疆地界发生事,够格的便会纳入巫谷耳目口袋里记下来。
培植势力的益处多,消息网灵通,巫谷其实也只是局限在南疆,走出南疆就只能一穷二白。
院外翻入一探子,专负责巫谷的消息传递,是一身一般的装束,探子不需要固定穿着,为的是融入行人百姓中。
“沐大人,祭司大人!”
沐息川坐正身子,问道:“把近几日的事说说,尤其是血案。”
探子点头,取出一卷标注计数的纸,回忆道:“雀神阁双城的据点总舵来人了,预估是他们某一护法,是谁还尚未可知……前日州治府小巷发生命案,死命三人,看现场断臂,可能有一人断臂重伤逃跑……”
沐息川轻咳道:“跳过,这事儿是我干的。”
探子记录事件不可能每一件都详细,只是留个简短的标注,剩下全靠脑子速记,再复述给上司。
“是,再有就是双城城外,通往历城的小路一窝拦路贼被惨杀,下手者为俩女子,均蒙面,一个用剑,一个使双刀……二人杀了贼窝里全部男子,留下女子放走,我们探知消息,那用剑的女子出招极快,一个呼吸,杀了六七人,一剑抹喉,不沾血肉,功力该不会在两位大人之下;用双刀的女子稍弱,出刀颇有……颇有祭司大人风范,现场一人给凌迟了,全身中刀不下一百处,肉碎成一摊。”
剔骨鬼问道:“雀神阁那护法,进入双城,待在他们据点就没再出来吗?”
探子道:“没有,那之后我们的人还见着一人进入据点,云宫的白申雪,在雀神阁停留不久,即便离开了,白申雪名头太盛,我们没敢追。”
云宫白申雪去雀神阁据点?
云宫对江湖势力的介入较为明白,他们不大会青睐雀神阁,毕竟雀神阁的总舵在中州,南疆还是巫谷的天下,由此剔骨鬼没太关注这点。
“其余的还有吗?”沐息川问。
探子看着纸上简单的标注一一掠过,道:“益州李家送出来过一个人,那时候是张泷大人吩咐不要阻拦,我们就没拦着……那个人去过双城的一个小院子,他走后,我们查到,那院子里边曾住有四个武林高手,且是师徒四人。”
沐息川不禁笑了,该不会那处小院就是宁阙师徒的住处吧?看样子司空明慧师徒都已经离开双城。
小院幽巷,大隐隐于市,那位司空明慧还真是有一些奇怪的念头,十年前为何要辜负韶华而选择隐居呢?
去往历城的俩人,那位剑法快到无解的女子不会就是离开双城的司空明慧吧?
沐息川道:“好了,你下去吧。”
探子躬身离去,他负责消息梳理统归,常能见着巫谷诸位大人,今日三人都在州治府,可见州治府不太平。
“阿鬼,没错了,那几件事大概都能解释通,我得着消息是因为遇着司空明慧的徒弟,联系起来就能得出来——司空明慧重出江湖,除过她身边的那一小徒,其余二人均已出师了。”沐息川说定这事简直不要太轻快,毕竟她接触过宁阙。
对江湖来说,每多一大宗师那都是多一份变数,司空明慧在大宗师里边都是那种难逢敌手的,结识宁阙对沐息川来说还是相当有吸引的。
剔骨鬼沉声道:“你见着司空明慧的徒弟是在州治府?没试试拉拢他?”
沐息川无奈笑道:“看他不像是为利趋使的,人倒是善,功力亦是高,他说还有路程安排,不会在州治府城里逗留太久的。”
“可惜,十年前的事我不清楚,那位司空明慧就没有过参与某势力的传闻吗?”
剔骨鬼对司空明慧的了解不深,司空明慧曾在云宫待过的事她不知情。
沐息川道:“我觉着没有吧,或者我们不知道,那样的高手参与不参与势力都没所谓。”
剔骨鬼颔首认同,司空明慧所抵达的境界确实够高,再有就是她在江湖交友甚广,大势力就算她不参与也没什么,天底下少有人能留住她。
英雄相惜命,燕雀自有生。
他们的看得够远,或够强,避过诸多琐事得以长久的安身立命……
“阿鬼,雀神阁那边我们要不要过去威胁一番?”沐息川问道。
剔骨鬼取出一张密令给沐息川,那是巫王的决断。
“有意思,莫非李幽夜真要撤走?他们就甘心看我巫谷拿下南疆?”
巫王说不必搭理雀神阁,只要巫谷手脚快些把南疆官民稳住,雀神阁等中州势力是没可能再翻起大浪的。
本固枝荣,只要巫谷撑着就不会把南疆让给外人一口,巫谷在中州受挫,雀神阁在南疆给压的抬不起头,可见各家还是安分在自个儿老窝待着好。
剔骨鬼摩挲着座椅纹路,道:“开疆拓土,对大势力而言本就难,没根基,就算朝廷都要给地方势力压制,何况是别的……”
沐息川递还密令,起身,相邀道:“阿鬼,去州治府弹压些人,有兴趣吗?”
“走吧,反正没甚事可做。”
来州治府反而她闲下来了,练功要张弛有度,消磨时日就只是钻研些巫术,与沐息川去处理点琐事散心亦是良策。
……
李景出嫁,照例,她在李宅的院子还留着,不过她没回院休息,而是寻小妹李景来,为便利姐妹相处,也为了帮小妹李景宽解心结。
李景院里的侍女识得李萌,见礼道:“大小姐!”
李萌点头,道:“我自行去,不要通传。”
“是!”
从大堂出来李萌就换过一身干净衣裳,蜀绣,云波缀纹饰的款样,浅蓝色,一改她嫁为人妇时华艳的穿着。
二妹远嫁荆州,得消息赶回来都得几天,李萌能说上话的也只有小妹李景了。
起小因为李景性子跳脱,常随着二哥李公明流连风月地,李萌对李景的交深便局限在了她还没嫁人前。
轻叩门,里屋李景道:“谁啊,小翠,都跟你说了不要再烦我……”
李萌推门进屋,扫了眼屋里,稀疏得见两盆花儿,刀剑弓矛倒是摆着好些,哪有女儿家闺房的样子?
“小翠,你造反啊,我抽你你信么?”李景烦躁的扔过来一只绣花鞋。
李萌抬手接下,一只娇小的绣鞋,怪怪的绣着蟠龙,可不是姑娘家该在鞋上弄的纹饰。
“小妹,心绪好些了吗?”李萌将鞋子放在床下,轻声问。
李景见是李萌,赤足小床,抱着她大哭。
李萌对父亲逝世的事还算理性,世家少亲,有些时候她还真不觉得亲情是靠着血缘关系培植起来。
“大姐,爹没了……三哥和大哥他们打起来了,是吗?”李景胡思乱想,也倒是能想通些事。
李萌轻抚李景粉背,安慰道:“家里乱,不过不会波及你们的,老三他会保证你们安全的,嗯……大哥没事,就是离开州治府城了。”
“呜呜——”李景抹泪道:“我就知道,那天看见大哥傻呆的……三哥是不会害我们,可他就没想给爹报仇吗?”
“那……杀人者,是我们二伯,于叔和褚玉姨都承认的,家里的老人都还认识他,没错的,一命还一命,别怪大姐,大姐……觉着事,错不在二伯一人,更不在老三或大哥身上,都是天意。”
天要人死,谁人得活?
一环扣一环,事发突然,但处处都已经展露眉角,老三李公升拿下李家重在巫谷的帮衬,拉来巫谷,对李家未尝不是好事。
李萌不能意气用事,待事还要清静的多,她嫁崔让时求了父亲李通三天,那时她就清楚,对父亲来说她身为李家大小姐就要牺牲自我换李家权势。
自小他们兄弟姐妹没受过亲情滋润,小弟李功琼与小妹李景还算好些,是父亲李通老来得子,分外宠爱些,其他的如李萌自身、老二李公明、老三李公升、二妹李书涵,那就是养着作数,何谈亲情?
李景知道父亲对哥哥姐姐们不好,不便再提,收起哀伤,拉着李萌坐到床边。
“大姐,我知道大哥冷漠深算,对我们来说三哥继位更好,三哥就……唉,还是你来说说那位二伯,被父亲如何了吧?”李景道。
李萌拉着李景手,具她所知讲起,讲过许多,只为教小妹明白欲壑难填,人心不古。
李萌道:“二伯那是命苦,我们凭心论,父亲他待人真的够好吗?”
李景憾然道:“不好,刻薄寡恩,心狠手辣……”
李萌苦笑道:“弑父的名头谁都不想背,老三心在百姓就心在百姓吧,事成李家为忠烈,不成为走狗,不过小妹你不要再每日玩乐了,去学武,学武才能保护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