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显露心思
电梯里，方总原本是想帮忙抱孩子，可见他不知如何施展他的双手，随后也只能帮忙拎包，两人就一同前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麻烦你了方总，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让你陪我跑一趟。”
“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先去医院吧！”说着话之时，方总帮我把后座的车门打开了。
“好，那个，等下送我们到医院，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一个人可以的，再说了，这医院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到了再说吧！”
“好吧……”
车上，我也没什么心情陪他聊天，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不管他是受林子麦所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困难来临之时帮过我的人，足以让我感动到热泪盈眶。
……
来到医院——这个熟悉而又不想再来的地方，接下来还有一堆手续需要办理，所以也只能把孩子先放在椅子上坐着，让方总陪着他，还好孩子还算配合，不吵也不闹，倒是让我省心不少。
随后，我便轻车熟路的按着步骤办理着手头上的事情:挂号、看诊、交费、找护士台、抱孩子去打点滴……
待这些必经阶段的手续终于忙完之后，抱着孩子坐在医院输液室的沙发上，慢慢等着药水流进他身体里的血管。
慢慢的等着等着，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自己有些疲惫的瞟了一眼左手腕上的手表，此时已经晚上十点了，怪不得感觉有些犯困了。
然而陪在身旁的方总仍旧安静的坐着，这么晚了还让他这么陪着，自己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总，现在也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先去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这边等明早再给老刘打个电话跟他请假吧！”
“没事，再陪你坐会儿吧，请假的事儿，不用给老刘打电话，我亲自去跟他说。”
“好，那就麻烦你了。”
“又来了，干嘛总是跟我这般客气？”
对于方总的话，自己心想，难道不该客气嘛？即使再熟悉的人也总是要互相客气一下的吧，再说了，对于他的帮助，我可做不到理所当然的接受。
此时安静的医院，闲来无事，倒想跟他好好聊聊呢，兴许，是想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刚刚你说的客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身上，总感觉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存在。”
“距离感？呵呵～是因为我的高冷形象，还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也许都有吧，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这就是我直观的感受，你别介意啊？”
“我有那么小气吗？”
“这倒没有……其实，私下与你相处，知道你这人挺暖的，不过，还是不容易让人亲近，恐怕陌生人就更不敢靠近了。”
“好吧，明白了，看来啊，我是得改改这过于清淡的性子了。”
“清淡？！呵呵～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形容自己的。”
“不然怎么着，清冷？”
“呵呵～这个我就不知了。不过，你干嘛要改啊，你现在就挺好的啊，要改成什么样子啊，油腻？”
“那倒不至于，至少亲和些吧，你刚刚不是说有距离感嘛。”
“这……这说明您高高在上，不曾跌入凡尘。”
“巧舌如簧，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不食人间烟火了？”
“有那么一丁点儿。”
“好了，不与你胡扯了，你和小奇想吃什么，我去买来。”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从下班到现在，已经陪我这么久了，再这么待下去，我该内心愧疚到无地自容了。”
“又来，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啊，又有距离感了是吧？”
“呃……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已。”
在自己进行自我辩解的期间，不自觉的直摇头，看来还真是说错话了，算了，他要陪就让他陪好了。想到这儿，思绪又不知飘到了何处，见我一脸沉默的样子，方总又开始了与我的对话。
“刚刚护士不是说了嘛，输完这几瓶药水就可以回去了，现在10点左右，输完的话，大概也得凌晨两三点了。大晚上的，让你们自己打车回去，我可不放心。”
心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让他等这么久，这内心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啊，不过，既然他坚持，就随他去吧！
只是这抱在怀里的孩子，居然在我俩的聊天中睡着了。孩子睡觉得给他保持足够的温暖，所以，赶紧让方总从刚刚带的包里拿出小被子，给他盖上。
看着熟睡的孩子，我俩也没再交谈，只是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也实在无聊，最终，方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有些饿了，你呢？”
他不说倒还好，忘记了还能够忍忍，只是这么一来，饥饿感不知不觉随之而来，可若说到吃的，自然少不了医院旁边的那家麻辣烫了。
他们家摆的是宵夜摊子，所以这么大晚上的，加上因为忙碌而有些饥饿的自己，要是能来上这么一碗麻辣烫的话，所有为孩子担忧的心情也会被之一扫而光。
“不说还好，一提起还真饿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麻辣烫，你吃吗？”
“好啊，你要加些什么食材，等下手机上发给我。”
“嗯嗯。”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买的？”
“够了，不用了。”
“那好，你先坐着等会儿，马上回来。”
说着话，方总便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心想着他不知道哪里有卖啊，要是买的不是我想吃的那家，这味道也相差甚远。
于是对着他远走的方向喊了一句:“你知道去哪里买吗？”
可是朝着他走远的方向看去，也没听见回复声，看来已经走远了，这下也只能在手机上给他指路了。随后，又把我想吃的食材在手机上，连同地址一起给他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他回来，拿起手机给他拨了过去，可拨通了没人接，想必是手里提着东西不方便吧，刚挂断电话还没一分钟的时间，他便提着东西出现了。
除了那两碗麻辣烫，还有一包零食和水果，原来他是去超市逛了一圈儿才回来啊，怪不得去了那么久。
这麻辣烫是给我买来了，可是我要怎么吃呢，这倒是个问题。把孩子放到沙发上，他肯定是会醒来，好不容易等他睡着了，自己才稍微轻松些。
正当自己想着要用怎样的方式吃东西之时，方总却把其中的一碗麻辣烫打开，并递到我跟前。
“我喂你吃吧，你抱着他不好动手操作。”
“这个……好吧，不过还是你先吃吧，太烫了我也吃不下，等会儿冷了再说吧！”
最终，方总没再坚持，而是自顾自的吃着他碗里的食物。
对于他和林子麦来说，我觉得他们俩只适合出现于高级的餐厅，吃着精致的西餐，才符合他们的身份。可这会儿，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和我在医院一起吃着摆地摊的夜宵，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
麻辣烫还是酸汤的好吃，可他却点了一碗清汤的，看着都没食欲了。只是酸汤的看起来感觉很辣的样子，其实倒也还好，对于爱吃辣的我来说这不算什么，不过，至于鲜少吃辣的他那就不一定了，只是个人口味不同罢了。
待方总吃完后，我的那份也差不多凉了，此时吃正好。看着他把餐后垃圾收拾好，丢入垃圾桶中后转身走向了我。
“方总，你去帮我找个胶凳子放在我面前，我自己来就好。”
“不用了，让我体验一下伺候人的滋味，到底如何？”
“体验，感情把我当做试验品呀，好吧，机会难得，荣幸之至。”
“所以就别再推辞了。”
“呵呵～好啊！”
之后，方总便一口一口的喂着，我吃东西本来就慢，还没等我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便等不及般把夹着食物的筷子伸到了我嘴边。这般急切的情况之下，我又该如何轻松的享受美食？
唉，看这情况，果然还真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啊，怪不得还说什么让他体验一下，看来，他这还真是拿我来练手。
“那个，你动作稍微慢点，太快了我来不及咽下，搞得我好紧张。”
“哦，不好意思。”
被我这么一说之后，他便耐心许多，待我吃完，又给我把残余的垃圾收拾干净，顺手扔回了垃圾桶。
之后，又去洗了几个苹果，放于袋子里边儿，由于刚刚吃得太饱，加之夜晚的天气转凉，我便没了吃水果的兴趣。
中途药水没了，我们也是自己加的，对于这种自己能够动手的简单事情，就没必要让护士帮忙了，大晚上的还是让人家稍稍休息一下好了。
刚刚开始进来时，输液室里还有几个人，这会儿输完药水也已经回去了，此时，这间空旷的房间就只剩下我们三人。
夜宵之后，我和方总也没再多说什么，仍旧保持着沉默，空旷的房间就更显寂静，没过多久，终归还是他先开的口，今晚的谈话似乎都是他在主动找的话题。
“你经常一个人带孩子来医院吗？”
“恩，一年都要来个好几次呢，现在孩子大了还好些，一岁之前几乎是这里的常客。”
“怪不得，看你这么熟悉这里的办事程序。”
“来多了自然也熟悉了。”
“也是，只不过没想到你一个人带孩子却是这般自如。”
“那又能怎么办，无奈之下也只能自强了。”
“这也是一项技能，考验人的适应能力。”
“呵呵～岂止只是考验适应能力啊，其他领域若想学习，倒也还好，至少有迹可循。说到带娃，一切还得从零开始，需要的不止是耐心，还得有专注力，足够爱他才可从中领悟些许要领。”
“听你这么一讲，怎么含有一丝恐惧之意啊，说得我今后都不敢尝试了。”
“你怕什么啊，找个有经验的保姆就好了。”
“呵呵～现在讨论这些东西也未免太早了点。”
“也是，还是先找个女朋友吧，这才是重点。”
“……”
每次只要讲到这个话题，结果就只能是——沉默，永无止尽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方总？”
“恩？”
“你该不会是对女生不感兴趣吧，或者是‘爱无能’，又或者是对两性关系的一种恐惧？！也有可能是你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不想也愿再考虑这些问题……”
原本以为我的话太过于直白，有可能会戳到了他的痛点，免不了尴尬，然而，自己却难得听到了他那犹如少年般清澈一笑，原本寂静的空间却因为他的笑声回音返转……
“哈哈～你也太逗了，你这脑袋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我真是服了你了。”
“难道以上都不是？”
“不是，我只是一直没时间好好谈一场高质量的恋爱而已，还有就是，目前没遇到那个令我心动之人。”
“唉～你的感情好复杂。”
“你是说，我的要求太高了吗？”
“难道不是吗？”
“可是，我想要的感情就该如此啊，如若不是，那我可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呵呵～是吗？”
“难道不是吗？”
“那所谓的高质量的爱情，又是什么？”
“灵魂伴侣！”
“唉～看来还是谈得少了。”
“恩？……”
“只因你太忙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你就不会有如此论断了。时间确实宝贵，可是感情没有高低质量之分，只有爱或不爱。”
“嗯~也许吧……”
话音刚落，方总便长叹一声，紧接着又是一番停顿，沉默……可我岂肯就此罢休，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对付方总这样冷淡之人，非得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不可，就看他是否经受得住我的叨扰。
“你该不会还想死守着你的初恋，还没走出来吧？”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方总还真的有点被我问蒙了。
“你……你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我仍旧不放弃，穷追不舍般继续追问下去。
“实在拿你没办法。”
“我才问了你这么个问题而已，难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就看他什么时候投降。
“想多了，我的恋爱史并不多，只是稍稍比小林子多那么一次而已。”
不用坦白，也能猜得出个大概，估计是他本人没心思，又或许没时间去做这些事情罢了。
“哎哟～难得啊，终于肯开金口了。”
“既然过去了，我自然不想再提及。”
“好了，知道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再问，既然已经过去了，往事随风……全当那些女孩们也都过去了。”
“什么意思啊，话里有话啊？”
“难道还没过去吗，还是说你这心里还装着她们，所以才不愿提起？”
“唉，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我这心里早就空空如也了，又能装得下谁？”
“至于装着谁，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喽，别人谁又能轻易看透？你所有的心思都藏得那么深，我看小麦都未必知道。”
“我的事情他全都知道，这些事情总要找人倾诉，所以，我们也就成了彼此最好的倾诉对象！”
“原来如此……”
“还有什么好奇的吗？趁现在心情好，免费为你解答。”
“嘿嘿，真的，什么都可以？”
“真的，不假。”
听方总这么一说，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了，这么久以来，多次的旁敲侧击，他都没透露过一丁点儿。怎么今晚却愿意跟我这般真诚聊起了过往，而且还是关于感情的过往？
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了，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简直不敢相信的感觉。
“那你跟我说说你的感情史呗？”
“这话音才落，你转眼就忘了，刚刚不是说我不说你不提嘛，怎么又旧事重提？”
“切，刚刚还说只要是我好奇的都可以问呢，现在又是这副德行，耍我玩呢是吧？”
“呵呵～这就不高兴了。”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自然不高兴，刚刚白兴奋一场。”
“难道这就是你唯一所好奇的问题？”
“嗯～有什么问题吗？再说了，八卦不都聊这些吗？要不然你让我问你什么，问你有什么人生理想，远大目标吗？”
“为何不可？”
“既然如此，那……又有何不可说呢？”
“不想说。”
“看吧，又来，小麦他是巴不得全盘托出，你却相反，守口如瓶，想要撬开你的嘴，难于上青天！！”
长叹一口气后，真诚的看了他一眼，直视着他那双迷人的眼睛。咦，怎么以前没注意他的眼睛原来是单眼皮，一双清澈见底的丹凤眼，微微一笑好是迷人。
可能之前没有好好与他对视过吧，都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长相，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不过，还好忍住了自己犯花痴的傻样儿，稍稍定了一下心神，继续认真的对着他说道:
“好了，既然你不想说，那今后我真的不会再问了，就连好奇一下也不会了。做人还是要懂得知难而退的好，撞南墙这种事情还真不适合我。”
“呵呵～这就退缩了，女生的八卦能力不是永久持续的？”
“我并非在跟你八卦你过往的历史，只想与你进行一次朋友之间真诚的交流而已，交心懂吗？我真诚相待，你却屡屡回避。”
“呵呵～讲得跟真的一样，我差点被你的言辞凿凿给击溃了。”
原本以为我说得够真诚的了，可他却没当回事儿，可能是因为我平时总爱开玩笑的关系吧！
能够让他如此敷衍了事的对待，又或许是因为他本人并非真正的想对我吐露心扉。所以，也可能是随口而出的托词，敷衍我，同时也是敷衍他自己。
“你的那颗心是石头做的吗，果真如此铁石心肠？”
“雕花铁核桃。”
“好吧，服了，刚刚你说关于你所有的秘密，林子麦都知道是吧？”
“恩，怎么，想从他那儿找到突破口？”
“嗯呐～要不然怎么办？”
“他是不会说的。”
“你就这么笃定？”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过，你怎么就这么锲而不舍呢？”
“你越是遮掩，我就越想挖掘，你这不是故意挑起我的好奇心吗？”
“呵呵～是吗？”
“有这种嫌疑。”
“不过，你这种求真的精神值得表扬。”
“这种表扬就免了吧！”
接二连三的溃败，一直“强攻不下”这座“坚固的城墙”，面对方总此人，软硬兼施都没用，再这么下去真的就该偃旗息鼓停止战斗了，此次试探仍旧无功而返。
话音没了，情绪稍显低落，沉默持续……原本以为本次的交流就此结束了，可是，身旁的他却淡淡的冒出了一句:
“如果没有林子麦，你会喜欢我吗？”
此言一出，惊天地泣鬼神般令人诧异，又犹如划破天际般的彩虹令人惊奇，甚至难以置信这话会出自于方总之口？
此话若是被芩蔓听到，可能会是一阵难以言表的惊喜，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不可想象的惊吓！
这句话的实质性可能吗，想想都觉得滑稽，尚且一个林子麦足够令我心忧了，至于方格——这位难以捉摸的方总，就留给有心之人慢慢发掘吧，我可不想再招惹所谓的“同类高级产品”。
“方总，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哈，难道是不想满足我的好奇心，故意转移注意力吗？”
“就只是一个假设，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发生？”
“没有。”
这个果断的回答，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毫无杂念般肯定。
“如此肯定，难道就没有过一丝犹豫？”
“没有。”
说实话，一个林子麦已经够我心烦了，既然是同类人，又何必再去招惹呢？
还是心无杂念般与之相处，关系越是简单才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一段没有压力的关系，才不用费尽心思折腾自己，更不会出现心力憔悴般压抑着自己。心累啊，实在是没那个精力了……
“呵呵～原本以为自己足够优秀，能够得到身边女性的爱慕也实属正常，不过，此刻倒是让我明白，原来还存有另类存在。”
我就说嘛，就他那般谨慎之人，怎么可能会草率的说着这一类话语呢？即使说了也不知他是否出自于真心，且当做玩笑一笑置之。
“我也并非另类，只是……”我想说的是，我只是有色心而没有那个色胆罢了。
“只是什么，因为小林子？”
“因为我自己。”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等我想明白了，哪天记得了再告诉你，啊？”
“好吧……”
一场简单且高质量的谈话算是结束了，可是，却辜负了这份所谓的“高质量”所赋予的期待值。
原本怀着寻宝的心态，期待着惊喜的答案，可是，结果却是这般不了了之，这趟探索仍旧毫无进展。
唉，还是算了吧，今后，自己也不想再这般无聊的打探关于他的任何秘密——那段看似传奇且神秘的故事。
接下来又是无边的沉默，这也是我俩一直以来相处最融洽、最自然之态。
可是，沉默久了，困意自然也随之而来，抵挡不住它的突袭，最终也只能弃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