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土拨鼠之日
“什么是二级防壁?什么是‘永恒悲伤’计划?”他姑且能理解拟人化界面的意思,也大概正是为什么这个“东西”会以无面的人形出现。但别的词他一个都没有听过。
无面人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破旧的收音机里共鸣的噪音:
“二级防壁为计划保护措施之一。‘永恒悲伤’为‘灵魂’项目。”
“灵魂?有没有完整的解释?”
“FS-1,权限不足。”
彭湃有点恼火:
“我他…为什么叫我FS-1?”
“权限不…足”,无面人的形象突然像扔进石子的湖面,不停晃动,“监测到外部入侵,连接即将中断…”
萨萨菲罗终于开始做事情了。彭湃心里还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无面人消失了,他该向谁去问这些事情?
下一秒,他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周围的景色急剧变幻,光怪陆离的色彩和纯白的碎片从身边掠过、旋转,如同无边无际的海洋上出现了风暴。
他在这片海洋里不停下坠,眼前不停闪过破碎的记忆画面。
梦境里熟悉的透明营养液和模模糊糊的玻璃再次闪现在眼前,这一次变得清晰了许多。
切那一身白色实验服,站在玻璃外面,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
“七月十九日,FS-1吸收顺畅,记忆抑制成功。一切按照预想进行。记录完毕。”切那的声音隐隐约约从玻璃外传来,像是在游泳池底下听他说话。
“三千界,你觉得这孩子有多少机会?”陌生的声音在切那旁边响起,可从彭湃的视角看不清他。
“别叫那个姓。他怎么也是基于世界偏移带来的样本开发的,说不定有点机会吧。不过我从来就不相信发掘的那群家伙。”
“不管怎样,我们这组算是最接近‘上面’要求结果的了。”
“但是我觉得这和样本的来源没关系。要不再调整下M1试剂的浓度吧。”
“行吧。我说你也对他太上心了。不过也是,这是我们回到原来高度的唯一机会了。呵,说不定还能混个研究所长当。”
“你不觉得,太像他了。”
“别往那方面去想。”
…….
切那接到了二级防壁的破裂警告,扔下了对面的客户,直接呼叫自己的飞行车。
半分钟后,飞行车以最高的速度自动停在他面前。这种危险的自动驾驶是会被交通部处罚的,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
接着,他给“赤狐”发了彭湃的坐标,按照之前的设定,在接到消息的同时,她也会赶往切那给的地点。
三分钟后,他直接将飞行车开进了昙花大厦,无视尖叫的行人,径直在坏人理发店门口急停。
没等门完全打开,他强行将其掰开,挤进店里。
“单曲先生,他现在…”
“滚开。”他粗暴地推开店员,大步往店内深处走去,一边打开终端,强行接入店内的网络,将通道的量子信号连接到萨萨菲罗那。
砰!他一脚将门踢开,闯入了墨绿色的走廊中,大吼:
“萨萨菲罗!”
“单曲先生,老板他正在...”
“串,滚开。”
“唉,还是我领您去吧。”串先生无奈地陪笑。
跟着串先生来到三号房间,推开门,他两步上前,一拳挥出,却停在了萨萨菲罗的面前。与此同时,萨萨菲罗背后的墨绿色墙壁如同有生命般泛起了波纹,在切那的视野盲区,墙壁上伸出了数根触手,仿佛切那下手的一瞬间,触手就会暴动!
“手术还没结束!”
“我知道。”切那的语气不带一点温度,“把记忆重新锁起来。我来主刀。”
“你明明知道现在每一秒他都可能迷失在二级意识里,还要来这一下。”萨萨菲罗抱怨道,机械臂重新启动。
“别有压力,你完成手术前,我是不会杀你的。”切那也连上食梦者,黑色棺材的表面纹路开始附上一层透明的液体。
“是是,我知道,失败了就杀了我。”
切那没说话,双手快速地在面前的虚拟界面上舞动。
“稳定记忆碎片,准备。”
“开始重建记忆锁,第一阶段。”
…......................
手术结束之后。
“这次还算成功,恭喜你能活下来了。”切那甩甩发酸的手,从包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好了,告诉我,他怎么来你这边的?”
“作为这次冒犯的补偿,我把这次分析的费用退还给您吧。”萨萨菲罗长出一口气,操纵机械臂把彭湃小心地从棺材里抱出来,“串在阿明那边发现了他,当时他正想搞点数据盘来我们这边,串就把他带过来了。只是,这也太巧了,商业间谍也没那么容易就找得到阿明,然后到这里来。”
切那含着糖,粗鲁地说:“历史就是由他妈的巧合组成的。谁会想得到中途岛的时候侦察机会出故障?”他并没有意识到此中的奇怪之处,作为掮客,他见过太多巧合,经验只让他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有些懊悔。
懊悔归懊悔,生意归生意,他将嘴里的糖咬碎:
“对了,我要的那份分析呢?”
“我现在传给你。是温迪的变种,应该是伦敦区产的,能让杏仁核的类脂质蛋白沉积。”
“有意思。另一份分析呢?”
“一起传你了。你猜的没错,信号团的确能分析出个人终端的残留签名。我最后追踪到了第四国际的冰山外,没敢查下去。”
“足够了,接下来我自己能接手。”
等数据传输完毕,彭湃朝门外的串先生大声说道:
“串,帮忙把这孩子搬出去。”
串先生单手将彭湃扛起,跟着切那走出理发店。秋叶伫立在理发店外,红色的短发随着脑袋轻轻晃动,看起来十分迷惑。
“切那叔,我为什么在这?”
切那没有理她,而是先摆摆手,示意串先生将彭湃放到自己的车上。等串先生走后,切那直勾勾地盯着她,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
“赤狐。”
秋叶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光彩,如同寒冬里枯萎的落叶,毫无生机。她脸上的表情也全部消失,只说出一个字:
“在。”
“把他送回去。然后启动回退协议。”切那说完,秋叶转身上了车。她会把彭湃安全送回事务所,然后自己回家,第二天醒来,两人什么都不会记得。
这是第一次,希望不要搞得跟纱罗的科幻小说里那样,隔段时间得消除那孩子的记忆,那也太...不人道了。
这次勉强将他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做了伪装,都来不及仔细看看这孩子的记忆,但二级防壁没法恢复,要是再来一次,警报速度就慢太多了。以后得看紧他了。
算了,也不考虑这么多了。自己还有个委托要处理,先把眼前事处理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