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尸体是男是女？”老卢沉稳地说：“说一下尸体特征，尽量详细一点。”
“尸体是男的，没穿衣服，光着的，我看得很清楚，那玩意儿比我的小多了，而且肌肉松弛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个人身材削瘦，个子很高，脖颈断处切口清晰，左胸有个很深的刀口，是让人一刀毙命，应该是先被人刺死再砍下头，腿上胳膊上有数不清的针眼，很可能有吸毒的习惯，后腰肾脏部位有手术缝合过的痕迹，我猜可能毒瘾发作把肾给卖了。”
老卢很惊奇水手的描述竟然会这么详细，按理说当时那种情况不可能观察的这么仔细，这让老卢起了疑心，沉吟半晌，忽然严厉地说：“你怎么会对尸体有这么深的印象？快说！”
“因为我有照片。”水手哭丧着脸说。
老卢接过水手递过来的手机照片仔细端详，照片拍得很清晰，从不同的角度逐一拍摄，看来他的胆子不小，把尸体翻过来调过去拍了个遍，估计是想发朋友圈装逼，后来又觉得不妥才没发。现在的手机像素真是了得，不亚于专业设备，把尸体上每处恐怖细节拍得纤毫毕现。
看来这个人也是个屌丝，极力想证明自己却又没有能力吸引别人的目光，只好用这种另类的方式哗众取宠，想想当年的杀马特就是同一个道理。
我拿过手机翻看水手过去的朋友圈，果然没错，充斥着各类型恐怖照片，下面很多人都愤怒地回复：变态，你这个死变态，神经病，少发这种照片，滚远点......
可是这个人还是沾沾自喜地挨个舔着脸回复，可能是觉得这种无所畏惧的样子可以在朋友圈让人对他倾慕，特别是女人，搞不清楚真正意义上的善恶，认为这种行为就是酷。
我曾在书上看到过，书名忘了，是关于犯罪心理学的，像这种人明确地告诉别人他喜欢分尸，他喜欢杀人，能有这种心理的人，一般都不敢付诸行动，这就好比某某人整天口号喊得响亮，但只动嘴不动手是一个道理。
真正心理上有疾病的人，或者有分尸、虐尸欲望的人，一般不会招摇，其实这是一种心理缺陷。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种人会把念头藏在心底，绝不外露。很多变态杀人犯身边的人都认为这些人是老实人，和这些人接触，即使经过很多年，都绝少会把这些人和变态杀人犯联系起来，自己变态不变态，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真正的高富帅都忙着吃喝嫖赌呢，哪有时间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管是喜欢发这类东西的人，还是喜欢看这类东西的人，肯定是屌丝、单身狗，没钱、没颜值、没女朋友，导致心理落差极大，而且内心十分不成熟，极为阴暗，生活见不到阳光。
我又把手机还给老卢，老卢看了会儿照片，紧锁眉头，又看看我，过了很久才说：“现在尸体在哪里？”
“没了，当天晚上就不见了，我看到船长驾着小船把尸体拉走了，我保证。”水手信誓旦旦地说：“所以我说，这具尸体肯定和他有关系，而且事后他变得特别阔绰，买了房子、车子，还找了个年轻十多岁的老婆，你知道我们这些人，身上有两个钱都嫖了赌了，剩不下几个，忽然有钱了一般都是有问题。”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们也正找他呢，忽然失踪了。”老卢若有所思地说。
水手鄙夷地一挥手：“不用问，肯定是去赌了，我们这些水手，除了找女人就是赌钱，常年在海上漂泊，不赌熬不过去。”
“家里放着刚娶的小媳妇去赌钱，这不太合情理啊，已经失踪十来天了，就算是去赌也该回来了。”老卢盯着水手说：“他这段时间就没和你联系过？”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人就算找我我也不会再理他了，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东西。”水手掷地有声地说：“警察同志，你们放心，如果他跟我联系，我第一个通知你们，我也是有正义感的人。”
他的话把我们逗笑了。
老卢笑着说：“我相信你没杀人，我也相信你有这样的觉悟，可是你也要认识到，你的思想觉悟还是不高，在关键时刻没有和船长的犯罪行为做坚决斗争，你要深挖思想根源，狠斗私字一闪念，全心全意为人民。”
水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竟然站起来立正敬了个极不标准的军礼：“坚决完成政府交给我的任务。”
老卢又看着照片说：“这艘船现在在哪？”
“如果没人动应该还在码头，我下船已经十来天了，谁知道我们下船后又有什么人上了船，那是艘小船，叫上两个人就能出海，都是船长一个人说了算。”
“船上的工作人员不是固定的？”
“不是，这哪有固定的，都是临时抓，除非国营的大型远洋船收入有保障的才固定工作人员，像我们都是草台班子，用的都是我们这种三无人员，今天来明天走，有些人连脸都没混熟就不见了。”
“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船上有几个人？”
“我们的人只有三个，船长，我，还有一个不认识，是个新来的，剩下的人都是参加婚礼的，包括厨师、服务员、司仪那些人，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管出海，保证这些人在海上的安全。”
“你们就三个人，怎么保证他们的安全，茫茫大海上，你们照顾的过来吗？”
“嗨！什么茫茫大海，我们没走多远，当时连岸上放的烟花都看得清清楚楚，真有人掉海里，游都能游回岸上，没什么不安全的，不过给的钱挺多的，比真正出海还多，听说新郎挺有钱，是个大款。”
“另外一个人你能找到吗？”
“我找不到，联系方式只有船长有，除了钱我什么也不关心，您不知道，别看同在一艘船上，每个水手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近海的还好说，要是出了远海，如果不小心撞破了别人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就让人灭口了，所以我们都很少打听别人的事。水手撇家舍业到海上，最少都是走几个月，好人谁干这个，很多都是犯了事岸上呆不住了才跑海上。”
“哦，看来你们水手身上也有不少事啊！”老卢点点头说：“那你现在带我们去看看那艘船还在不在。”
水手痛快地答应，穿上裤子套上衣服蹬上鞋，掩上门也不上锁就带我们向外走。
因为已经过了海水浴的季节，海滨公路上并不拥挤，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码头，在出租车里水手远远地指着港湾兴奋地说：“在那，在那，船在那，没动过，还在原来的地方。”
顺着他的手指我们看到了一排大船。
海湾里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俱乐部、公寓住宅、停车场等，还有许多富豪委托码头管理的游艇，因为近岸水浅，都远远地停在港湾深处随波荡漾。我们下了出租车，水手带我们去码头，跟码头管理员打声招呼，就带我们上了一艘接驳用的小艇。虽说是小艇，也并不是那种简陋到用手来划的小船，游艇上还设有六米左右大小适中的船舱，可以供几个人同时休息。
水手喊人解开缆绳，熟练地驾驶小艇向港湾深处一排排游艇驶去，我虽然参加婚礼的时候上过那艘游艇，但那是黑夜，现在是白天，我完全分不清那些游艇究竟哪一艘才是我们要找的。
即使是夜里，我想我也同样找不到，因为在我的眼里，那些船即使是颜色都没有分别，更别提辨认它们，也不知道这些船员是怎么挨个记得那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