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
无名氏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1277],双珠瑁簪[1278],用玉绍缭之[1279]。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1280]。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1281],兄嫂当知之。妃呼[1282]!秋风肃肃晨风飔[1283],东方须臾高知之[1284]。
【注释】
[1277]何用:何以。问遗(wèi):“问”、“遗”二字同义,作“赠予”解,是汉代习用的联语。[1278]瑇瑁(dài mào):即玳瑁,是一种龟类动物,其甲壳光滑而多文采,可制装饰品。[1279]绍缭:犹“缭绕”,缠绕。[1280]拉杂:堆集。[1281]鸡鸣狗吠:犹言“惊动鸡狗”。古诗中常以“鸡鸣狗吠”借指男女幽会。[1282]妃(bēi):训为“悲”。[1283]肃肃:飕飕,风声。晨风飔(sī):据闻一多《乐府诗笺》说:晨风,就是雄鸡,雉鸡常晨鸣求偶。飔当为“思”,是“恋慕”的意思。一说,“晨风飔”为晨风凉。[1284]须臾:不一会儿。高:是“皜”、“皓”的假借字,白。
【赏析】
《有所思》其实为《铙歌十八曲》中的一首。铙歌本是为“建威扬德,劝士讽敌”的军乐,但如今流传下来的十八曲里内容庞杂,已经不只是军队乐章了,而是包含战绩、情爱、军民等各方面内容。这首《有所思》将男女之间的爱情描写得惟妙惟肖,可见这位不知名的作者功力实在是不一般。
诗歌中最广为人知的“相思”要算晏殊《木兰花》中的名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这个男人将思念化入骨髓,撒入风中,令其随风飞扬天南海北,处处都有其相思。
清人庄述祖云:“短箫铙歌之为军乐,特其声耳;其辞不必皆序战阵之事。”《有所思》是用第一人称表现一位女子在遭到爱情波折前后的复杂情绪。和《诗经》中所表现的情感不同,这位女子的爱恨纠结,充满了忧思,但却又无法割舍下过去的一切情感,所以沉迷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在《有所思》中,作者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单方面的情感付出了,而是需要对方给予回报,爱情在这里成为公平的砝码。在这架天平上,不再有高低之分,而是重量持平,这份带着爱情的思念是平等的。如果不再相爱,便当是挫骨扬灰,也要将这份感情断绝干净,犹如秋风的肃杀,干净利落。
这首乐府诗中,展现给读者的是爱情这个永恒话题,词句深得民间歌曲朴素直白的妙处,而又有着深远悠长的意境,有着盎然的古风,又不乏清新的气息。读到这样的乐府诗自然而然地会随着它的韵律而心绪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