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外汇管理

在国际化的货币中，美元是占绝对分量的，其次就是德国的马克，紧跟着是日元、英镑、瑞士法郎。强大的德国一直保持着稳定，而且德国人比较保守，不会轻易去挑战美国的地位。美国也不会轻易去招惹它，毕竟德国的工业和黄金储备在全世界所占的分量也很可观，德国不那么容易被打败。德国的经济没什么泡沫，几乎是实心的，这点日本就无法与之比拟了。德国的马克现在已经退出历史舞台，随着欧元区的建立，欧元迅速抢占全球第二的位置。欧元在全世界的信用能这么好，作为中坚力量的德国功不可没。

日元在国际化的过程中发展速度很快，这和日本经济崛起有莫大的关系，因为它的体量够大。当然，这也有“虚胖”的成分，日本人比较狂妄，日元想挑战美元的地位，结果反被美国打击了一回，日本付出的代价也是十分惨重的！我们中国现在名义上是全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其实我们和日本一样都是“虚胖”。日本20世纪80年代的制造业水平相当高超，但他们也和我们一样爆炒房地产，房地产行业支撑了整个泡沫经济，被打垮之后就一蹶不振。日本的教训是我们今天必须正视的。

要使人民币走出去，我们就必须先接纳他国的货币，因为过去二三十年我们和日本发展成密不可分的贸易伙伴关系，所以日元自然成了除美元以外与我们关系最直接的货币，持有它是顺理成章的。我们不是简单地持有日元外汇，而是购买日本国债。截至2011年底，我们的日本国债持有额约为18万亿日元，较2010年增长71%。中国的持有额自2009年起急速增长，2010年中国超越美英成为日本国债的最大海外持有国。金柏松直言：“日本经济‘命门’在于国债危如累卵，而中国掌握‘一根可以压倒骆驼的稻草’。”我想说的是这根稻草未免太贵了点！如果你问一位农村妇女，如果有人欠了她一笔巨款，她会怎么做？我想她一定会回答：“求神拜佛保佑欠债人平安，千万不能死，连大病也不能有，赶紧赚了钱连本带利还给我。”这是比较正常的想法，她一定不会去想利用这个把柄来打击欠债的人，要是垮掉了，钱拿不回来，吃亏的是谁显而易见。如果我们对日本进行制裁，日本经济真垮了并出现债务违约，有人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吗？正确的做法只能是与对方加强合作，帮助对方走出经济困境，避免出现更严重的经济危机，解除债务违约的风险，连本带利拿回我们的钱。这才是聪明的投资者该干的事。无论是谁购买谁的债券，其前提必定是承认对方的信用，并且相信这是一笔划算的投资，不但安全，还可以获得稳定的收益。这个收益率就取决于对方的信用价值。

外汇管理一直是我们国家要解决的比较麻烦的问题。我们现在外汇储备数字非常大，这笔钱怎么花、怎么保值一直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长期以来我们的外汇投资主要是购买国债，美元方面是购买美国国债，日元方面是买了日本国债。我在第一本书《股市投资心经》中讲过关于外汇投资美国国债的问题，那时候篇幅较小，讲得不够透彻。长期以来我们对美国国债的贬值是有很大意见的，人民币对美元不断升值，而我们对美国国债的持有额不断增加，折算完就会发现这是一笔亏损生意，亏的还不少。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的国力确实无法与之匹敌。投资美国国债虽然会有贬值的可能，但是不会有什么危机。要是投资欧洲某个小国家，可能收益会不错，但是本金安全性就有问题了，说不定哪天睡醒就发现钱没了。2009年底发生希腊债务危机的时候，所有人都捏了把汗，我相信很多国家会庆幸自己购买的巨额债券不是希腊国债而是美国国债。这就是因为国家的信用在支撑着它所发行的国债的价值，美国的信用在全世界无疑是最好的。

本和我们一样拥有庞大的美元外汇储备，但是他们的管理方式和我们有很大的差别，而这个差别正是我们必须向人家学习的地方。日本商品几十年来畅销全世界，可谓物美价廉，强大的竞争力使日本的经济快速发展。出口在整个日本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他们也输出大量的外汇。在谈日本之前我先说说我们国家的做法，我们过去实行强制结售汇的制度，把商品出口之后，企业与个人的外汇收入必须卖给商业银行，央行要不断买入商业银行卖出的外汇，同时释放大量人民币基础货币。这就等于国家在出口贸易的环节直接注入大量的货币，这些货币通过商业银行转给出口企业或个人，然后进入社会流通，这种做法产生的问题就是出口越多，向社会注入的货币就越多。所以我们看到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国家鼓励出口创汇，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CPI数据呈爆炸性增长。这就是通货膨胀的根源。在出口数字不断攀升的背景下，央行必须以相应的速度印钱，然后将其投放到社会，所以我们的广义货币（M2）也跟着出现爆炸性增长。1990年12月广义货币（M2）余额是1.5万亿，2013年12月变成110万亿。

20世纪90年代初期我国经济发展主要是靠出口，由出口企业带动下游一系列的产业发展，那时候消费和政府主导的投资还没有跟上来，房地产也不繁荣，经济发展比较单一，所以GDP和M2数字比较一致。后来经济发展开始多元化，局势逐渐变得复杂，各环节之间的内耗逐渐加大，所以超发货币给经济增长带来的动力在逐渐减弱，这个过程通过曲线图（见图1—3）来反映就比较直观。从1997年开始，广义货币（M2）和GDP之间的距离开始拉大，2008年以后，两条曲线的距离拉开的速度更快，货币对经济的拉动作用已经非常弱，这种状况很明显就是通货膨胀。一方面国家拼命印钱，试图以超发货币的方式来拉动经济增长，另一方面严重的产能过剩导致大量的商品积压，企业根本无力发展，所以经济被迫停顿。而印出来的钱就算流入实体经济也根本无法起到什么作用，企业拿到钱唯一的出路就是投向房产，买房子或者其他东西，所以我们看到房价在经济危机中继续飞涨，物价也涨得很凶。

我们向美国出口大量产品，产品价格低廉。美元对内可以保值，其价值一直很稳定，而我们国内却因为在出口的环节有大量的资金在国际结算时被注入经济体系，同时货物被大量出口而对国内的供应减少，所以出现通货膨胀。如果政府换一种思路，大幅度降低进口关税，同时将大量的外汇储备拿出一部分来购买品质良好的国外商品投放到国内市场，这完全可以平抑物价，降低通货膨胀，同时又回收了一定的流动资金。

在外汇管理的环节日本是很聪明的，他们并不强制结汇，而是企业或个人直接持有外汇，然后由外汇持有人直接对外投资，想选择什么就选择什么。很多企业也会选择购买美国国债，也有些拿去买美国股票。化整为零的策略使西方国家的投资基金无法摸清楚日本人外汇投资的动向。我们应当向日本学习，藏汇于民，这样易于在保持总量的同时灵活管理，以民间的智慧来实现外汇储备保值乃至增值。日本这样的管理制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因为在结汇环节注入大量的货币使国内出现通货膨胀，这点非常重要。通货膨胀对整个国家经济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像楼市和股市会直接受到冲击。当发生恶性通货膨胀的时候，楼市会急剧升温，房价飞涨，而股市却不涨，而是出现熊市，所以大家都说“通胀无牛市”，其中的原理我们将在本书第五章中讨论。

外汇不是越多越好，我们应该将一部分外汇用来购买商品，进口到国内，加大国内优质商品的供应量。商品总量增加必然带来物价下跌，这是平抑通货膨胀的一种很好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