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执牛耳
像鳌拜这种性格,绝对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四位辅政大臣中,鳌拜垫底,心里肯定不会舒服。何况,排名第二的苏克萨哈是自己的死对头,不出一口恶气鳌拜实在不能罢休。
索尼年纪最大,虽然位居首位,但是精力不济,给人感觉没几个年头。索尼当然不会为了那点权力搞得自己晚年生活充满阴云,所以,索尼基本是不问世事的:你们去争吧,别干扰我的夕阳生活就行。遏必隆是个性格软弱的人,他也不会争权夺利,而是坚持明哲保身的主张。
剩下的两个就是苏克萨哈和鳌拜了,这两人都是厉害的角色。如果让两人在擂台上打一场,苏克萨哈肯定不是鳌拜的对手;但论起智谋,鳌拜又不是苏克萨哈的对手。政治斗的是什么?大家一定会说是斗智,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克萨哈似乎是必胜的。实际上,政治不完全是斗智,有时候也是斗狠斗势。所以,到底鹿死谁手一时半会还看不清。
孝庄安排这四个人组成一个集团是非常明智的,因为,毫无疑问,这四个人无法组成一个良好的团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旦组成了团队,中间必定会出现一个领导者,这个领导者一旦出现就会对皇权构成威胁。只有这些人斗得死去活来,才能保证康熙亲政时候收回大权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从前面的介绍中我们可以看出苏克萨哈这个人头脑是非常灵活的,在四人中,他的智商是最高的。他善于交际,朝廷上下到处有他的死党,对于一些有才能的汉人,他非常虚心接纳,收到自己的门下。鳌拜想斗倒他,绝非容易的事情。
事实上,鳌拜也意识到这点,所以跟苏克萨哈结为儿女亲家。可惜,政治斗争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亲情。
苏克萨哈的地位是不利的,其他三人都看他不惯。因为他以前是多尔衮的鹰犬,助纣为虐,其他三人都被多尔衮整得很惨。现在风水轮流转,三人当然希望能好好整一下苏克萨哈。
康熙四年(1665年)九月,孝庄想册立索尼的孙女为康熙皇后,苏克萨哈立即表示反对,反对的理由特别搞笑,说这两人八字不合,不宜立她为皇后。索尼心里当然很不舒服,不过为了一个宁静的晚年,还是忍忍吧!
索尼可以忍,鳌拜就不能忍了。只有扳倒苏克萨哈,鳌拜才能走向个人权力的顶峰。
要扳倒一个人,得要有一个矛盾突破口。鳌拜选择的突破口是“易地案”。
清军入关后,曾经强行在京畿五百里内跑马圈地,分给王公贵族和功臣将士。圈地过程中难免涉及利益分配的问题,多尔衮当年想长期驻扎在永平,下令永平的地不能圈。这算什么性质的问题呢?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搞特殊化。如果只是领导者一人搞特殊化,大家还能理解,你是领导没办法;但如果是整个利益集团搞特殊化呢?大家心里肯定不服气了,养一头老虎远远比养一大群狼要划算。
多尔衮把本该属于镶黄旗的好地段给了自己的正白旗,把不怎么好的地段给了镶黄旗。当时,引起了镶黄旗很多人的不满。多尔衮掌权的时候,不满没用。多尔衮死后,镶黄旗的人又开始嚷嚷,要夺回自己的地段。在整个事件中,苏克萨哈一直默不作声。
鳌拜暗中指使本旗的人给户部写信,要求将黄白两旗的地方交换。在这件事上,索尼和遏必隆顺水推舟:鳌拜你放心干,我们支持你。当时户部尚书是大学士苏纳海,他阅读讼书后,上奏说:圈地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现在大家都已经安居乐业,在土地上生活了许多年,不应该让他们迁走。
苏纳海说得也有道理,关键的问题是他本人就是正白旗的人。在鳌拜看来,苏纳海这么做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鳌拜决定利用自己的权力,将苏纳海置于死地。
于是,鳌拜将自己换地的奏疏和苏纳海反对的奏疏一并让议政王、贝勒、大臣们商议。商议迟迟没有结果,鳌拜竟然擅自下命令,要求换地。听说要换地,旗人和汉民都人心惶惶,这件事惊动了孝庄。当然,孝庄也没有采取什么实际的行动,只是责骂四大辅臣。
鳌拜的命令下达下去一个多月,换地的事还没弄好。鳌拜不由担心苏纳海和苏克萨哈结党坑自己。鳌拜担心计划流产,决定先下手为强,他首先要剪除尚书苏纳海、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这三人,在他看来,这三人是苏克萨哈的羽翼。
鳌拜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将这三人逮捕,交给刑部判罪。刑部断定这三人鞭一百,除了妻妾外,一切家产籍没。事情的整个过程是逃不过康熙的眼睛的,至少逃不过孝庄的眼睛。
也许是在孝庄的授意下,康熙召集四大辅臣,询问换地之事。鳌拜坚持应该重典惩治这三人,索尼和遏必隆唯唯诺诺,附和鳌拜。苏克萨哈心里很清楚,鳌拜这是打狗给主人看,真正的目的是压制正白旗,矛头直指自己。所以,苏克萨哈一言不发。康熙也是个明白人,知道鳌拜很想置三人于死地,始终没有答应鳌拜的要求。
鳌拜这时候也许是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他竟然无视康熙的态度,以“迁延藐旨”“妄行具奏”的罪名将这三人处死。苏纳海正被关押在刑部,突然看到鳌拜派来两个卫士要绞死他,居然从容不迫地说:“我是大臣,本有礼仪,快取酒来。”豪饮一番后,苏纳海让家人在地上铺了一块布,脱衣躺在上面,自己用弓弦勒死自己。朱昌祚和王登联也被处以绞刑,不过他们都没有苏纳海死得这么爽快豪气,都是被处死的。
处死这三人后,换地之事办得八九不离十了,鳌拜松了一口气。他却不知道灭亡离他不远了。